原青延肩背僵直,平时负重跑步几公里下来都相当平稳的呼吸,此刻乱得一塌糊涂。
他莫名其妙的,保持这个动作好几分钟。
而后猝然回过神,喉咙仓促滑动几下,原青延咬了咬舌尖,克制自己别胡想下去。
原青延支起手肘,大手胡乱往虚空摸,直到摸到灯状物体,按下了开关。
暖光的光晕霎时照亮狭小的帐篷,说来也好笑,灯亮起来原青延才没感觉那么慌乱,乱跳的心脏勉强恢复平稳。
在战场上游刃有余、脸色都不变的阎王,会因为一个乱闯进来的小鬼心神大乱。
说出去可能都没有人会相信。
借着灯光,原青延低头去看那个不仅跑错地方、甚至在他床上睡得相当安稳的人,那张脸很小,巴掌那么大,在微光下显得恬静柔顺。
非常凑巧,是白天那位稍微被他凶了两句,就气得红眼睛的漂亮男生。
*
作者有话要说:
惯例磕头
第47章 甜O电话 美女要失身了。(二更)
小男生睡得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张脸白生生的, 稠墨般的碎发划过眉眼,嘴唇靡艳水红, 领口下一身娇养出的肤肉雪白细柔,漂亮到让人失神。
原青延忽然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前线作战时的日子。
那是段相当枯燥乏味的人生经历,打完仗回到军营,面对的都是一群饥渴忍耐的男兵。
长期被迫戒欲的生活,让每个人都憋着股火,一到晚上, 就在军营里过嘴瘾、怪笑调侃,提自己遇到过的漂亮女生。
作战太苦太累了,所以这些几乎成了男兵们乐此不疲的话题。
原青延向来不参与这些话题,每次他们说, 他就在旁边安静做自己的事情, 偶尔被提到也含糊敷衍过, 他对这些不感冒也不是重欲的人。
没有人能让他产生欲望。
在此之前。
淡淡的光晕像一绺稀烟, 原青延刀削般的面庞隐没在其中,不太平和的眼睛幽深可怖,垂下眼皮, 目光钉死在闻恬乖纯的脸上。
原青延浓黑的眼睛缓慢浮出几分苦恼茫然的情绪, 不知道该怎么来对待这个好像稍微用点力就会喊痛喊不舒服的小男生。
如果现在把他拽起来, 肯定又要哭了吧。
他都能想象闻恬起来后,那副茫然又羞耻的表情,紧紧抿着唇,憋着眼泪。
但如果不叫他起来,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明早起来被别人发现怎么办?他要怎么解释?
原青延脑袋混混乱乱, 在拽不拽之间来回犹豫。
空气静得犹如凝滞, 小男生忽然翻了个身, 似乎感觉到热,把那只白皙细软的手臂从被单里伸了出来,随手往旁边一搭搭到了原青延腿边。
软软绵绵的触感,像是无数把尖刺一样,细细密密扎过大腿。
原青延后脑发麻,已然忘记自己应该把闻恬拽起来赶走的事情。
他猛地站起来,连看闻恬一眼都不敢,慌忙拉开链子走出了帐篷。
几乎是落荒而逃。
翌日。
闻恬坐起来,小小打了个呵欠,他困倦地揉了揉睡得发粉发热的脸蛋,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现在在哪儿。
睡眠是最好的调剂药,睡饱一觉昨天肠胃绞痛、头昏脑胀的症状都好了不少,估计再睡一觉,就全好了。
闻恬抿唇掀开身上的被子,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才想起来现在在荒芜的边区。
有些发粉的小手拉开帐篷,闻恬慢腾腾探出个脑袋。
现在应该还早,太阳停在地平线欲升未升,缭绕的清晨雾气,覆在层叠起伏的峰峦上。
离集合哨还有一段时间,已经有好几个学生从帐篷里出来,右手捏着迷彩训练服,旁若无人地掀起常服,露出悍利挺拓的上半身。
还有些人脱下了裤子,随手丢到了地上。
闻恬盯着眼前的画面看了几秒,表情慢慢变得呆愣,揪着帐篷的手指尖发起颤,眼前一幕给他冲击太大,他一时都忘了缩回去。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
换衣服,为、为什么不在自己帐篷里换?
闻恬这种小男生,保守又怕生,换衣服都要把帐篷拉得严严实实才敢换,公共浴室、水池之类的场所去都不敢去,哪里看过这种大型脱衣现场,整个人红成小番茄,头发丝都快烧着了。
操。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的叫声,那人看到闻恬,像被耍了流氓似的,马上揪起脱落一半的裤子,把裤腰带重新系了回去。
他身侧的男生觑见,诧异一瞬,调笑道:你他妈搞什么,都是大男人脱个衣服有什么稀奇的,搞得谁爱看你一样,跟个小媳妇似的。
赶紧的吧,别磨磨蹭蹭的,等会儿就吹哨了。
哎,不是,我操没法儿说。那人面色奇怪,憋了憋,那条攥着裤带的手反而抓得更紧。
周围的嘲笑声因为他这个动作越发的放肆:去学校澡堂洗澡,没进门你内裤都脱干净了,之前没害臊,现在到野外害臊开了?有女的我不说了,更何况现在也没有女的
调笑的那人嘴巴不停地挤兑着,在侧身余光看到闻恬后,刹那间陷入了安静。
半晌,非常不自在地开始揪起裤子,眼神闪躲,吞吞吐吐地: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刚、刚刚。
闻恬受惊地睁着眼,那张刚睡醒的脸蛋红似春桃,嘴唇更是红得怪异,被自己舔了一下,覆了润润一层水光,鲜嫩的让人恨不得咬进嘴里。
年轻人晨起本就容易冲动,闻恬无意识的一眼,让他腹部猛然窜起火。
很奇怪,他刚刚那番话连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了。
都是男的,他别扭什么?
被闻恬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他为什么要傻逼的揪裤子?
我去换衣服了。闻恬受不了这个古怪的气氛,结结巴巴说完,把烧红的脑袋塞回帐篷里。
死寂的人群重新动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小声嘟囔了句:这以后还怎么训练。
闻恬在帐篷里换完训练服,才磨磨蹭蹭拉开链子。
从帐篷直起膝盖时,直愣愣对上原青延那张又冰又凶的脸,猝不及防的,脑袋差点怼到他下巴。
闻恬后退两步,惊魂未定地望向原青延。
他似乎没睡好,眼下青黑一片,身上也环绕着股颓气,让那张上坟似的冰块脸,看起来更让人心惊肉跳。
闻恬睫毛抖了抖,小声喊道:教官?
原青延薄唇轻扯,脸上蕴着冬寒般的冷意,眼睛看着闻恬,苍冷的手指点了点他旁边的帐篷,冷声问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帐篷吗?
闻恬垂下眼,像做错事的小动物,很乖的:不知道。
原青延几乎是倏地横起剑眉,不知道你还敢睡!我给你发的帐篷让狗叼走了?自己不睡睡别人的。
闻恬瑟缩了下,他不知道原青延干嘛那么生气,纳闷的同时,声音也被吓软了:我、我昨天太困了,而且不会搭帐篷。看见里面没人,我就
原青延深吸一口气,忍耐着说:你连搭帐篷都不会,往后更艰难更危险的训练层出不穷,你怎么待下去?你现在后悔,想打道回府还来得及,我马上让司机送你回去。
你应该对学分很看重,所以才非要跟来,我理解,但如果命都没了,学分再多也没什么意义。
闻恬听完,哦了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反应。
摆明了在敷衍他。
原青延气得拧眉,眼中划过浓稠的暗色,嘴唇掀开一点,蓦地瞥见什么。
训练服领子很低,能看到闻恬颈侧往下延伸的肤肉上,那一点软白的肤色。
让他猛然想起来,昨天小男生安静躺在帐篷里,睡得安稳平静的乖顺模样。
很乖,像他养过的小仓鼠,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都是安安静静的,连气都不敢大喘的样子。
原青延脸色微变,肩颈绷紧,没再和闻恬说话,转身往另一处走。
那脚步,对于常年当兵、步伐练得稳重踏实的人来说,堪称有点急了,像是办了什么坏事,心虚逃跑。
闻恬莫名其妙看着原青延远去的背影,无声地抿了抿唇,拿起牙杯去接水。
男生们洗的都很快,闻恬没用多少时间就排上队洗完了脸,快回到自己帐篷前时,手腕忽然被谁攥住,拉进了另一个昏暗的帐篷里。
闻恬惊惶一瞬,听见对方及时说:有人找你。
一张比较普通的面孔,闻恬见过几次,是实战科的人。
闻恬稍微平复狂跳的心,清凌凌的眼睛往过一挪,瞄见了对方手中的通讯器,屏幕上显示通话中。
闻恬愣了愣,小声问道:通讯器不是已经上交了吗?
那人脸色有点红,摸了摸鼻尖,满不在乎道:谁会真的乖乖上交啊,一个上交了,另一个自己偷偷藏着呗。
闻恬一个乖学生理解不了他们的作风,勉强点点头,问道:是谁找我?
那人又把通讯器往过递:你自己听就知道了,我先出去,你们说完再出来,注意点时间啊,快吹哨了。
闻恬嗯了声,从他手中接过通讯器。
对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闻恬把通讯器放到耳边的一刻,就听到熟悉的、戏谑又含笑的声音传来:小妹妹,有没有想我?
闻恬先是惊了一下,然后拧起眉尖,飞速左右看了眼,羞耻道:你、你好好说话。
怎么没好好说话了。
孟朝刚起床没多久,穿着黑短袖运动裤,没个正形斜躺床上,唇角勾着弧度:不喜欢我叫你小妹妹,那叫什么,恬美女?
孟朝!闻恬咬唇,明明很生气,还要顾及别人发现,声音小小的。
哎。孟朝恬不知耻应了下,想到现在闻恬羞恼的表情,心情好得不得了,你在干什么呢,自己在外头,有没有偷偷哭鼻子。
闻恬很难过。
他已经被原青延气过了,现在还要被孟朝气。
忽略孟朝后面调侃的话,闻恬撇撇嘴,小声道:没干什么,洗完漱准备集合训练了。
孟朝拉长音哦了声,倚着被褥的腰背挺起,故意放低声音道:要不要和曲玉说说话,他想死你了。
没等闻恬回话,那边响起拖鞋踢踏的动静,一阵细小推拒声后,响起一个独属于青年青涩的、又有些不耐烦的声音:滚,你是不是有病。
孟朝笑的欠打:你确定不接?耳朵都快竖到我这儿来了,而且从刚刚起,你这游戏人物就没动过了吧。
砰
曲玉冷着张臭脸从座位上起来,走进浴室,留给孟朝一扇无情的门。
孟朝自讨没趣,耸了耸肩,重新回到床上。
听说你们教官是原青延啊,他人怎么样?
挺凶。闻恬想了想,今天还凶我了。
孟朝意外地挑起眉,想到闻恬那乖乖的样子,怎么也不是让人舍得凶的,懒声问:凶你?为什么。
闻恬老实巴交道:因为我懒得弄自己的帐篷,睡了他的,他生气了。
孟朝:
孟朝嘴角笑意收了收,闻恬。
闻恬敏锐地察觉到气压低下来,孟朝漫不经心地翘起腿,眼睫下浮出微不可查的寒意,声音也像淬了冰,是闻恬从来没听过的,我们两个还不够?
闻恬没听懂,讷讷道:什么意思?
大概是感觉到闻恬有些害怕,孟朝语气重归平静,但带了几分认真,没什么意思,我现在突然想快点去,不然我有点怕美女要失身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在喝醋啊,酸到我家了(。
第48章 甜O攀岩 棒打鸳鸯(三更)
闻恬嘴巴笨脑子也笨, 把孟朝说的话理解为又在气他。
安分乖顺的小可怜,哪怕被这样调侃, 也只是默默生了会闷气,小声小气和孟朝说自己要去训练了。
就把通话一挂,掀开帐篷走了出来。
在外面候着的男人,瞥见闻恬红通通的眼眶,登时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放起来,笨嘴拙舌地安慰:你, 你怎么了?别哭啊,打个电话怎么就哭了
闻恬脸蛋有些酡红,吸了吸鼻尖,我没事, 谢谢你把通讯器借给我。
闻恬主动贴近把通讯器还给男人。
柔软皙白的指尖划过神经分布众多的手掌心, 此时他们的距离是极近的, 近到可以看清他根根卷翘的睫毛、水红微鼓的唇肉, 仿佛还能闻到有热热的香气从轻张的湿软唇腔中传出来。
男人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那张漂亮的嫣红嘴唇。
已经很诱人了。
如果把他嘬肿弄烂,估计会更诱人。
你怎么了?
闻恬见他一直不说话, 有些担心, 忍不住叫了一声。
男人骤然清醒过来, 鼻尖沁出一丝冷汗,腰背倏地僵直,因为自己肮脏的心思,看都不敢看闻恬一眼。
没事,不客气, 以后要用也可以来找我。
他开始庆幸当时耍小聪明, 留下了一个通讯器, 以至于现在有了,和闻恬下一次接触的便利。
集合哨适时吹起。
闻恬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往队伍走去。
第一个训练科目是户外攀岩。
原青延把众人带到由专业团队部署过的陡崖前,组织起准备工作。
陡崖大概五十米高度,侧面凸起的地方,像斧头劈过的一样。
原青延抱臂站在不远处,游刃有余地安排道:自己绑好安全带,爬上去后就在原地等着,自行组织休息,不要乱跑。
开始吧。
命令声一下,陡崖下蓄势待发的学生便开始寻找落脚点,往崖上攀爬,陆陆续续拉开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