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内，卓文修阴沉着一张脸。
沙平霸的事情，他的确做的不好。
就算他有那心，可沙平霸的爷爷是沙辟芶，沙辟芶为天王府效力了近二百年的时间，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那种关系也已经很亲密了，不是外人能够比的上的。
卓文修端茶，一饮而尽。
白一帆笑道：“不怕我下毒？”
卓文修淡然道：“我虽然不信你，但是我却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下作的人。”
白一帆呵呵一笑，没说话。
卓文修放下茶杯，“沙平霸的事情，的确是我顾虑太多。你说的对，我自己都没有把事情搞明白，却去玷污了‘正义’这两个字。”
白一帆伸手，“你继续说。”
卓文修沉声道：“己身不正，便无法行正义之名。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过后，我自己也想了很多。我知道纠结于对错没有意义，但是我还是觉的这天下缺乏正义。沙平霸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是他在我的面前不敢那么做。而且，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感情还是有的。长大后，我对于他做的事情是有些不齿，可你能够明白的吧，有些事情外人做简单，自己人做其实挺难的。”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就是养条狗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个人呢？
卓文修轻舒一口气，又道：“论境界，我比你高。但是论对事情的认知，我承认我不如你。如今你一直在诛杀十大恶少，而我却做不了。不说别的，就说苗腾仙，他就算是坏事做尽，我也没办法。因为我父亲与霸王相熟，苗腾仙是霸王的孙子，哪怕不是嫡系，但是却很讨霸王喜爱。我要是杀苗腾仙，首先我父亲那一关，我就过不去。”
“更何况，上次的事情，霸王还出手帮助我们天王府了。”
白一帆点头，强者的圈子就那么大，谁不认识谁？
卓文修扭头看向窗外，“我有时候，很厌恶我的出身。如果我和你一样是个贫苦出身，无牵无挂。想做什么我就可以做什么，看到为恶的，一剑杀了便是。当然，我也明白，如果我是你那种出身，兴许我也活不到现在，也没有现在这份实力。修士修的就是钱，就是资源，就是贵人。没有钱，又没有贵人相助，成就说到底也是有限的。”
那样的人，能够修炼到灵海境，就是祖上积德了。
要是能够突破到空明境，那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寒门出贵子？
的确可以出，首先这个贵子要遇到贵人。
遇不到贵人，你永远出不了‘贵子’。
命运没有和你开玩笑，但是现实却和你开玩笑了。
资源都掌握在富贵人手里，就算你被说成寒门出贵子，可因为你后边遇到的‘贵人’相助，你在那一刻也不是寒门了。
这世间就是这样，眼睛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可背地里却是一个核心。
钱，权！
刀尊是出自寒门，可他后来都把自己卖给暗影楼了，这才能够得到资源修炼。
天书长老也是出自寒门，但是他命好，遇到了前任圣主。
可即便如此，太古至尊还是瞧不上天书长老，往往一句‘贫瘠寒门出小人’嘲讽一二。
卓文修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贵儿，他和叮当一样。
从出生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获得了寻常人千年，万年也积攒不到的资源。
可也因为这样，他们会有许多顾忌。
他们认识的人都是各种关系套关系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有忌惮，不像白一帆这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白一帆看着卓文修，他觉的其实卓文修也不是伪善。
他只是顾忌太多，他想杀自己就是想立威。
那是一种冲动，被挑拨后的冲动。
卓文修幽幽一叹，透着无奈与哀伤。
白一帆轻叹茶杯，发出脆响，“打听个事情。”
卓文修看向白一帆道：“问我父亲的事情吧？我知道我父亲和大灵神尊他们去了圣道天宗，然后你才加入了鬼衙门。”
白一帆点头，“你父亲具体是怎么想的？”
卓文修抿嘴，好一会才道：“靠向大灵神尊那边了，不争的事实。”
白一帆嗯了一声，“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卓文修坦然道：“直说了吧，圣道天宗不倒，天下会继续维持现状。圣道天宗一旦垮台，天下必乱。大灵神尊与太古至尊麾下都有许多强者，也有很多尊号强者向他们那边靠拢，但是这些人也都是存有私心的。”
话落，又补充道：“简单来说，大灵神尊他们那边，都是贵胄。他们认为资源集中化，在贵胄之中培养出强大的修士。圣道天宗那边，是面对天下，真要是有才能的，不分贵贱都会教导。就目前来说，大灵神尊他们那边得到的支持已经超过了圣道天宗，他们只是还需要一个机会，一个扳倒圣道天宗的机会。”
白一帆道：“所有古老的家族？”
卓文修重重点头道：“对，所有古老家族以白家为首，当然不是你那个白家。可以说，他们几乎都站在大灵神尊这边。目前立场不明的，也就是骨尊带领的骨族，以及没落的竹族还有暗影楼核心的阿布族。顺带一提，你认识的雾影，是阿布洛伊她爷爷。你也不用指望他会帮你了，大灵神尊已经动手了，暗影楼自身都问题一堆，自顾不暇，内部矛盾很多。”
白一帆笑了笑，没说话。因为这一点他已经感受到了，他本来是去通知天书长老，结果却来了个白家的人。
卓文修又道：“另外，你惹了江家，惹了许多人。这一点让很多人不满意，他们认为你这样的人没有资格与他们交手，更不该去影响到他们的子孙后代。所以，总的来说，是你给了他们危机。他们才会进一步往大灵神尊那边靠拢，他们要的是权利，掌管天下的权利。你可以理解为，蛮横行事的权利，反正不管如何，这就是事实。”
“我父亲说了，九州学府的建立，就是公开对抗圣道天宗的第一步。”
白一帆道：“然后呢？”
卓文修看着白一帆道：“我父亲还说，你白一帆需要活着。你的影响力要足够大，越大越好。到时候再把你铲除了，进行立威，震慑天下。至于你的病公子盟会，当然也会绝灭掉。”
白一帆笑了笑，“我都这么重要了？”
卓文修点头道：“是的，他们不怕你成长，你就是道衍境也没用，只要没人护着你，你就死定了。”
“你死之后，圣道天宗就会彻底倒台。”
“这话是我父亲说的，也是大灵神尊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