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欺负臣妾了。”女子娇嗔,芊芊玉指佯装不悦地戳着皇帝胸膛,“臣妾才不在乎那些个位分呢,旁人眼里臣妾是夏贵妃,可在皇上眼里,臣妾要做苏长欢,皇上最心爱的长欢。”
齐瑾帝握住她的手,移到唇边吻一吻,向来冷峻的脸带着温柔的笑:“朕最心爱的人,自然非长欢莫属,长欢如此聪慧,自然晓得朕昨日为何让沐氏在明德殿处了一下午。”
“臣妾晓得,七弟已和臣妾说了,大金和大齐因边界摩擦而引发的矛盾近日愈发严重,似乎是上升到兵戈相见了。”
“七皇子倒挺有闲情逸致关心他国之事。”齐瑾帝不温不火的一句。
苏长欢解释道:“七弟素来喜爱奇花异草,听闻大齐与大金交界的小市生得一种珍贵奇花,便特地绕了远路去查看,不料到了地方才发现小市已硝烟滚滚战火高燃。”
“哦?朕倒不知此事,七皇子可安好,若是不慎伤着了,那朕可罪过了。”齐瑾帝眼中寒光微露,缓一缓又用温和的语调道:“朕得知你父皇久病缠身,不知现下可大好?”
“长欢替父皇和七弟多谢皇上,七弟并无大碍。”苏长欢并未发现齐瑾帝的异样,还很高兴他关心她的父亲,“父皇的病正逐渐好转,七弟也是如此才有空前来大齐看望臣妾。”
“如此便好,下头新贡了三枝千年人参,乃极北苦寒之地所得的无价之宝,待七皇子回国时,让他带回去给你父皇补补身子。”
“皇上……”苏长欢睁圆了眸子,撑起身子望向齐瑾帝,面上满是欢喜雀跃之色,“这样的无价之宝皇上该给太后补身子才是,怎可给臣妾父皇,臣妾不敢。”
齐瑾帝抬手将她的脑袋按回自己怀里,柔声:“只要朕的长欢能开心,岳父大人身体康健,区区几枝野参算什么。于朕而言,世上最金贵的宝物便是朕的长欢,当年若不是管氏歹毒害你失子,朕的皇后早该是你。”
咋一听到管氏,苏长欢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美目在刹那间升起滔天恨怒,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她深呼吸好几口才勉强平静。“管氏当年害臣妾失子,如今又谋害有孕嫔妃,此女心肠实是歹毒之极不配作为人母。”顿一顿,满是同情怜惜的再道:“可怜三皇子稚儿无辜,娘亲犯下的罪孽竟要他来偿还。臣妾得知三皇子病重,忙遣了数名德高望重的太医过去,也命芙蓉送去不少药材,不知眼下可好些没,皇上不去看看么?”
她话音刚落,齐瑾帝便冷声答:“毒妇之子,朕不想看。”
苏长欢很满意他的反应,继续装模作样:“可三皇子到底是皇上血脉,臣妾原本想午后去看望的,但走到一半得到消息说管氏冲出情月宫在祥和宫前大闹,莫婕妤又恰在此时身体不适,臣妾担心莫婕妤便没有前去了,后来听说贤妃妹妹命人打了管氏一顿将她丢回了情月宫。”
“说到底还是大金国皇室教女无方,才会生出此等恶妇。”齐瑾帝怒声开口,“她的哥哥也不是什么好皇帝,纵容奸臣贪官祸乱朝纲鱼肉百姓,更是殃及到我大齐的边界,朕有意近日出兵镇压,届时或需借道大夏边界,长欢可否与你父皇说一声,让他放朕的兵马过界。”
“皇上待臣妾如此好,此等小事长欢只需和父皇传个话便可,皇上不用担心,尽管拿着沐家的钱财给大金教训和警告便是。”苏长欢嫣然笑开,脑袋在他怀里磨蹭几下。
“知我者,长欢也,我有长欢为妻,夫复何求。”
齐瑾帝哑声长叹,再一翻身,红帐内又是一阵*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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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管氏后的第三天,沐如嫣仍未想出解救三皇子之法,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五品良娣,还不能对身处正一品高位的贤妃娘娘说教些什么,就算是关心皇家子嗣也轮不上她,前面的皇后和夏贵妃还有柳淑妃都没发话呢。
“听雪,可打听清楚了,太后要静养身体到什么时候才愿意见人?”
沐如嫣趴在桌上没精打采的问刚进门的听雪。
“主子,太后何时才会出来奴婢不知,但奴婢方才回来时看见高贤妃带着三皇子在锦鲤池呢,主子可要过去?”
“真的?!!!”
沐如嫣一下就从凳子上蹦起来,扑到听雪身前拉住她的手。
听雪点点头,“奴婢不敢走太近,远远的瞧见高贤妃坐在凉亭里,乳母抱着三皇子在那看鱼逗他开心,至于三皇子脸色如何,看不清。”
“走!远远的看不清,咱们就走近去看,好歹锦鲤池就在烟雨阁门口呢,我过去也有理由。”
说罢,沐如嫣就往门外跑去,听雪和夏菊赶紧都跟了上去。
沐如嫣就想着,等会过去了,就是抢也得把三皇子给抢了跑到太后宫前去,病歪歪的孙子都送到她面前了,她总不能再置之不理吧?管氏既然要她把三皇子送到太后那,想必太后一定会好好养他,那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渣皇帝需要她娘家的钱财,加之事出有因,估计就算知道了她的行为,也不好怎么怪罪,大不了再降位分禁足,反正她都要离开后宫了,那些玩意儿不在乎!
☆、第18章 孤注一掷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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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池。
这几日雨水颇多,池子里的鱼大多和人一样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劲儿,宫女撒了饵食下去也不见往日那种乌泱泱一大片围过来浮出水面争食的情景。
高贤妃在边上百无聊赖的瞅着乳母手里鼻水眼泪糊了满脸的三皇子,柳叶眉是越皱越紧,面上不耐烦躁之色越发浓郁。乳母在边上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她的脸色,心内惶恐不安,暗想着到底是没有生育过的女人,对尚在襁褓中的婴孩毫无慈爱怜悯之心,可怜三皇子病还未好便被抱出来吹风,这会子已哭不出声只会张着小嘴流泪了。
说起来高氏没有子嗣又不曾有孕过还能爬到正一品贤妃的位置,全靠她那个打仗常胜的将军爹爹,此次出兵镇压大金国边界祸乱,便是由她的父亲作为主将领兵,叶修容之父猛虎大将军为副将先锋。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前朝的事儿从来都是第一时间传到后宫的,高氏本就不爽管氏有子傍身盛宠不衰,眼下她落魄了,儿子又掌握在她手里,自是卯足了劲作践她母子二人。对三皇子,她的想法就一个,凑合养着别给养死就成,起码在离开祥和宫之前不能给弄死了,反正这个皇子死了也没什么,皇后表姐那还有大皇子呢,死了正好,省得他母亲靠他翻身。
后宫里没有皇帝宠爱的女人可怜,同理,不得皇帝喜欢的皇子,亦没什么好日子过。
齐瑾帝对三皇子的不闻不问,太后的静养闭宫,皇后的模棱两可,三人的态度让高氏肆无忌惮,身在祥和宫外也敢直接开口诅咒皇嗣,只见她没好气的道:“都带他出来玩了怎地还哭个不停,自己给自己哭丧吗?还是给那早晚会死在情月宫的贱人提前哭丧?真是烦死人了!”
高氏这话说的大声,吓着了三皇子,后者“哇”的一声啼哭起来,乳母忙哄他。
“哭什么哭!本宫让你闭嘴听不懂吗!”高氏“唰”的一下站起来,几步奔到乳母身旁,伸手便去掐三皇子的脸颊,过长的指甲在柔嫩的肌肤上留下几个深深的印子。
“贤妃娘娘恕罪,贤妃娘娘恕罪啊!”眼看三皇子的脸蛋都要被掐破了,乳母慌忙搂着孩子跪下不住的磕头求饶,“求贤妃娘娘看在三皇子还小什么都不懂的份上饶恕他吧,待来日他大一些懂事了,奴婢一定让他给娘娘赔礼道歉。”
“贱婢!!!”高氏一巴掌扇向乳母,怒道:“说到底还不是你这个贱婢照顾不周才会让他哭个没完,打从你俩进祥和宫开始,本宫就没一刻消停的,一会儿哭闹一会儿生病,你俩是不是想折磨死本宫?”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乳母自知再多说什么都没用,只得拼命磕头讨饶,偏偏怀里的三皇子身子难受又哭嚎起来,怎么哄也哄不听。见此情形,高氏烦不胜烦,径直命自己的贴身侍婢去捂嘴。
“娘娘不可啊,这会闹出人命的!”
乳母惊恐的大叫,但高氏无动于衷,望着怀里哭得一张脸都青紫的三皇子,她终究不忍心看他再遭罪,把心一横抱起他就往凉亭外跑,想着去明德殿找齐瑾帝。
“大胆贱婢!你抱着三皇子想去哪!”
高氏的随身侍婢见乳母要跑,忙让人去追她,一行人追至竹林边时,一声厉喝倏地冒出。
“何人敢在烟雨阁喧闹!”
随着这声,沐如嫣领着听雪夏菊从竹林后缓缓走了出来。
乳母本来就要被抓到了,一见有个衣着一看就是嫔妃的女子出现,忙奔到她跟前“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哭喊:“求主子救救三皇子!”
沐如嫣使一个眼色给夏菊,让她扶她起来,夏菊飞快的照做。
“三皇子?这位姑姑怀里抱着的莫非就是三皇子?”
她佯装吃惊,末了忙冲襁褓里的婴孩欠身行礼,乳母抱着三皇子回了礼,再把事情经过快速说与她听。
乳母还未说完,追过来的一个太监就大骂出声:“贱婢胡言乱语些什么!来人,将她拖去暴室!”说完,大步上前揪她衣服。
“住手!”沐如嫣厉声喝道,“我乃烟雨阁沐良娣,你这奴才见着我不行礼便罢了,还敢对三皇子的乳母动手动脚,置三皇子的性命于不顾,是不要自己的小命了吗!”
太监被沐如嫣喝的愣住,许是仗着自家主子的名头耀武扬威惯了,平日里一些位分低的嫔妃见着他也得低声下气,所以此刻被她一喝,有点反应不过来,便放开了乳母。
“夏菊,你马上带三皇子的乳母去太后宫里,听闻太医院医术最高的明太医当下就在太后宫内,有他给三皇子看病,想必是极好的。”沐如嫣抬手将乳母揽到自己身后。
“不行!”太监回过神来,紧接着竟对沐如嫣动起手来,扬手给她一巴掌将她打到一边,嘴里骂着:“我呸!小小一个良娣也敢给咱家脸色瞧,不想死在冷宫就滚一边去,祥和宫也是你能招惹的吗!”他骂完,凶神恶煞地扯住乳母的头发往凉亭那边走。
这时,高氏已经追过来了,见沐如嫣嘴角带血脸颊红肿的趴在地上,给她个白眼,而后盛气凌人的抬高下巴想走。
“贤妃娘娘请留步,三皇子病重,请让乳母抱他去太后宫内求医。”沐如嫣一个旋身扑到高氏脚下,双手抓住她的腿大喊。
“放肆!”高氏被吓了一跳,随即一脚踹在沐如嫣背上,怒声:“你竟敢对本宫如此不敬,别以为家里有几个小钱了不起了,本宫一样可以让人将你拖去暴室!还不放手!!!”
高氏素来贪嘴,吃的东西多身体也就比较丰盈一些,她一脚下去,沐如嫣差点喷出血来,只觉背上被大锤抡了一下,当即疼得不行,可她不能就此放弃,咬一咬牙继续抱着她腿不停哀求她让三皇子去太后宫里求医。
听雪最为聪明,一看情势不对就去搬救兵,烟雨阁离齐瑾帝的明德殿太远,来回一趟都要半个时辰了,肯定不能去那,微一思索,她跑去叶修容所在的华清宫求助。
听完听雪所言,叶氏本不想搭理,但想到沐家对齐瑾帝的重要后,便赶到竹林边救下了已经被高氏打晕过去的沐如嫣,顺带强硬的把三皇子和乳母一同带回了自己宫里。
高氏见叶氏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宝剑,不敢多言,甩一甩袖子去找皇后了。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齐瑾帝不可能再无视,一刻钟后,与皇后的仪仗一起到达了华清宫。
☆、第19章 剧情逆转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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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宫,齐瑾帝和皇后一同走入殿内,看了看趴在床上后背血迹斑斑的沐如嫣,再看看乳母怀里哭得快要断气的三皇子,皇后怒喝一声命高贤妃跪下。
高氏本来还一副不以为然的嚣张样,见向来对自己温声细语的皇后表姐动怒,一时之间竟愣在原地没有下跪。
齐瑾帝抬手从三皇子带着指甲印的脸颊上抚过,墨色的眸子里有寒似冰川的深渊,少顷,他转身步到高氏面前,瞥她一眼道:“这些日子有劳爱妃照料皇儿了,朕见爱妃清瘦不少,未免皇儿再给爱妃增添烦扰,皇儿就不必再由爱妃照料了。”
“皇上,臣妾……”高氏愣愣望着齐瑾帝,不知他什么意思,但她未说完话,后者已不愿再听,径直命叶修容宫里的太监将她请出漪兰殿,并让她近日就待在自己宫里好好休养,不要出来劳累。
皇后目送高氏被强行带出漪兰殿,脸色微变,下一秒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臣妾有罪,没能打理好后宫,竟发生这种事情,让沐妹妹和三皇子受苦了,还请皇上降罪。”
“皇后平日里照顾玄恒与静安,想必是极辛苦的,对后宫难免有纰漏之处,既是如此,朕便赐夏贵妃协理后宫之权,让她帮帮你,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齐瑾帝没什么表情的说完,冲她扬了下手让她起来,“现下有朕在这里,皇后无需担心,回宫去吧。”
“臣妾遵旨。”皇后努力维持平静的语调回答,低着头,眼中满是恼怒和不甘,但她也只能退出华清宫。
大金和大齐两国交战在即,高氏的父亲是主将,沐氏的父亲是粮草后勤,两个都不能在此时降罪,齐瑾帝的气就只能撒在皇后身上了。话说回来,他是不待见管氏所出的三皇子,但到底是自己的骨血,亲眼见他被凌虐的不成人形心里也有火气,何况沐如嫣又在里边躺着。
太医院这次接到命令可不敢再怠慢了,又听说三皇子也在华清宫,忙派了好几个医术精湛的太医赶来,分别给沐如嫣和三皇子诊治。
“启禀皇上,三皇子并无大碍,只是风寒还未痊愈又营养不足,才导致啼哭不止久病不愈,只需好好调养温补便可。”太医跪在地上诺诺道,末了又大着胆子加了一句:“三皇子年幼,受不得惊吓喧闹,最好是择一处安静之地好好休养,如此才能尽快痊愈。”
齐瑾帝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出了太医的弦外之音,他在暗示脾气火爆的高贤妃不适合养着三皇子,得另找一个温柔恬静的妃嫔照料他。
连太医都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开口为三皇子说话,足以可见高氏的恶行有多令人胆寒惊惧,齐瑾帝摔了手里的茶盏。
“皇上息怒!”
一屋子的人都跪了下去。
“皇上……”叶修容忍不住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朕无事。”齐瑾帝冷冷应道,目光落在了乳母怀里瘦弱的婴孩身上,半响,沉声道:“荣琪,老三就先交给你帮朕看着。”言罢不等叶修容拒绝,反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薄唇轻启:“朕相信你。”
“……”叶修容无言,默了默,蹲下行礼:“嫔妾遵旨。”
“李忠齐,派人将沐良娣送回烟雨阁。”
“奴才遵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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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池一事后,沐如嫣在床上趴到晚上才醒过来,背上凉凉的,听雪说是涂了止血去疤的药膏。
伤是皮肉伤,高氏手下的太监折了旁边的竹枝抽的,好在没有伤及脏腑,养个几天应该能好。夏菊说经此一事,三皇子改成由华清宫的叶修容抚养,沐如嫣在脑中回忆了下这个总是凶巴巴一张脸的将门虎女,心中哀嚎别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窝,三皇子一日不在太后宫内,她就一日也别想出宫,管氏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主子,这是情月宫那位偷偷送过来的伤药,说是抹了能减轻伤痛尽快治愈伤痕还不会留下难看的疤,也不知是真是假。”
听雪把一个碧绿色的小瓶子拿到沐如嫣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