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给他们下药了?”巧鸢摸了摸头,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当时明明看到她家小姐根本都没有近身,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看到巧鸢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殷菱便耐心解释道:“这种药可以催化人的情绪,有叫人失控,会不由自主地说出埋藏在心里的真实话语。不过这种药对一般心绪平静的人作用不大。正是因为太后等人心怀鬼胎,所以才会中招的。每次下药时我都是将药粉捏在手心,接着搭理发鬓时会将药粉撒出去,因为这种药粉颜色近乎透明,所以才没有被发觉。”
巧鸢听完,顿时毫不吝啬地大赞殷菱,“小姐,你实在太厉害了!”
说到这里,巧鸢顿了顿,心有余悸道:“小姐不知当时那些人听信了钦天监的谣言,竟然全都敌视小姐,巧鸢当时真担心太后等人的阴谋得逞。”说到这里,巧鸢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得出她是真的担心殷菱。
殷菱淡淡一笑,心里感动嘴上打趣道:“你家小姐已经不知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难道还会将这点儿小把戏放在眼里?”
巧鸢嘿嘿笑道:“小姐自然是最厉害了,谁都不能伤害小姐!”
说到这里,巧鸢脸色渐渐暗沉下来,忍不住喃喃道:“要是采茵在这就好了,她一定也会为小姐开心。”
殷菱望了一眼巧鸢黯然神伤的样子,便知道巧鸢一定是想念采茵了。巧鸢和采茵在翠烟阁当差多年,两人情同姐妹。
殷菱一下子似乎也被巧鸢的情绪所感染,绝美的面容上泛起一抹惆怅。当初她中了断断肠蛊,她对拿到解药已经没抱多少希望。她不愿意采茵再跟着她伤怀,再者也为了给采茵和冥剑创造机会,所以她不惜硬下心肠赶走采茵。
只是正所谓世事难料,她没有想到滕署竟然让银叶为她送来了解药。现在被巧鸢这么一说,她也很是想念采茵。
殷菱敛去心绪,淡淡笑道:“多想无益。采茵若是能跟冥剑在一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巧鸢点了点头,未免让她家小姐也沉浸在伤感中,她转移话题道:“小姐,现在采茵走了,翠烟阁少了人,是不是改日找牙婆再添人呢?”
巧鸢话音刚落,殷菱还来不及回复,此刻马车已经行到了闹市,听外面传来一道悲恸的哭声。
“怎么回事?”殷菱淡淡蹙眉道。
巧鸢闻言,伸手微微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下,随即回答道:“小姐,外面有个姑娘在卖身葬父。”
殷菱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再没有下文。
或许是巧鸢刚才张望时看到那卖身葬父的女子太过楚楚可怜,面对她家小姐如此淡漠的表现,一时间欲言又止,不过最终她选择了缄口。
这天下可怜的人何其多,她家小姐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再者小姐的麻烦已经够多了,的确没有必要再去管别人的事情。
殷菱此刻虽然微阖着眸子,但是眼角的余光还是留意着巧鸢,看到巧鸢最终选择了缄口不语,殷菱唇角顿时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命运都是掌握各自的手里,所以没有必要去同情别人。只有强者才会努力追求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再者这世上以怨报德的人何其多。她这个人生性凉薄,并不觉得路见不平就一定要拔刀相助。她可不想到头来落下“农夫和蛇”那样故事的下场。
“救命啊!不,小女子虽然贫苦,但也知道洁身自爱。还请公子放手!”
“臭娘们!我家公子看上你可是你的福分,竟然这么不识趣!”
“小女子多谢公子好意,不过请恕小女子无福消受,还望公子饶过小女子!”
“好呀,你这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今日本公子非将你绑走不可!本公子非要纳你为妾不可!”
“放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小女子宁愿一死……”
随着马车的前行,那个女子的哭声渐渐转换成了和几个男子的对话,传来声音越来越清晰。
殷菱听在耳中,柳叶细眉微微蹙了一下,但是瞬间便神色恢复如常。她没有吩咐车夫停车,马车的轱辘依旧有节奏地前进。
忽地,只听一道女子的惊呼声近在马车外,伴随马匹扬蹄发出一声长鸣。紧接着马车外响起女子求助的叫声,“救命啊,请这位贵人救命啊!”
殷菱闻言,眉心一动,原本微阖的眸子睁开来。只见巧鸢脸色复杂难言。巧鸢一向古道热肠,眼见车外那女子叫得二次凄惨,必然是想为那女子出头,只是眼见殷菱没有做出反应,她这个做丫环自然不敢擅作主张。
“巧鸢,让车夫继续赶路!”便在这时,殷菱淡漠出口。
殷菱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大善人,所以现在遇到这种事情,她并不觉得自己就该去管。多管闲事总难免付出代价。
巧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嘱咐外面的车夫赶车。巧鸢虽然觉得她家小姐的做法有些不近人情,但是跟在她家小姐身边这么久,以往的经验无不说明她家小姐的决定永远是明智的。
巧鸢嘱咐车夫后,谁料那车夫为难地回答道:“回小姐,马车被人拦住了。前面的人说要是不肯交人,便不准我们通行。”
殷菱不由蹙起眉头。车夫口中所说的交人应该就是那个女子了。当下她略一沉吟,便声音平静道:“请这位姑娘让路。我还有事需要回府处理。”
此话一出,原本在马车外的女子顿时止住了求救声,似乎愣了半晌才幽怨道:“这位贵人难道如此冷心冷情,不救我这个刚刚失去爹爹的弱女子吗?”
马车里随即飘出淡淡四个字,“爱莫能助。”
谁料,那女子猛然冷笑道:“看马车上的标识应该是相府千金,听闻相府大小姐菩萨心肠,原来没想到竟是这么绝情!”
此话一出,殷菱不但不怒,反倒语气玩味道:“这位姑娘实在是冰雪聪明,只是本小姐并未露面,这位姑娘又怎么这般肯定我就是相府大小姐,要知道相府有好几位小姐呢?”
马车外女子顿时一阵错愕,不过很快便回答道:“小女虽然出身平民百姓家,但是也知今日是蓝璃国一年一度的祭天仪式,所以民女大胆猜想,金铭公主一定是刚参加完祭天仪式要赶回府中。”
马车里,殷菱闻言,眸里快速地闪过一抹叫人难以捉摸的星芒。祭天仪式结束后因为慕瑾瑜兄弟有话要和殷菱私聊,所以殷菱便让殷霖轩夫妇先回府了,所以此刻她的马车是单独行驶在街道上的。
外面这个女子一口肯定坐在马车里的是她而不是别人,虽然说出了这个借口叫人反驳不得,但是在殷菱看来却有些牵强了。比如殷香菡或者殷晴儿也可以趁着今日乘坐马车出府。如今她乘坐的这辆相府马车不甚太过奢华,所谓嫡庶有别,即便是相府庶女乘坐这样的马车也不算是逾越。
想到这里,殷菱的唇瓣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弧度,究竟是她多心了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正在她沉思之际,只听马车外有男子冷哼道:“原来是金铭公主的马车啊,既然是一国公主就更应该要讲道理了。本大爷先看上了这个婆娘,所以还请金铭公主将这个女人交出来。”
男子话音刚落,女子便语带惊慌地向殷菱求救道:“民女肯定金铭公主大发慈悲救救民女,民女愿意为公主做牛做马报答公主。”说完,殷菱只听到马车外响起一串磕头的响声。
巧鸢低唤了一声“小姐”,随即眼巴巴地望着殷菱。
殷菱自然明白巧鸢的心意,这个丫头一定又是爱心泛滥的。原本她是不想插手这件事的,但是现在已经被外面这个女人缠住了,她相信如果今日她扬长而去的话,那么明日整个大街小巷一定会被人议论说她铁石心肠,冷心冷肺。
事实上她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议论她。不过现在她突然又改变了想法,与其要提防各种各样得暗算,倒不如就让其留在身边,起码在眼皮底下更方便不是吗?
当下殷菱对着马车外几个相府护卫道:“将这几个冒犯本公主的登徒浪子乱棍赶走!巧鸢,给这姑娘三十两银子,办好后事让她来相府找我。”
殷菱坐在主位上微挑着秀眉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面皮白净,穿着浅黄色裙衫,一副农家女的装扮,姿容虽然算不上美丽,但也有几分的清秀可人。
殷菱的眸光带了一抹疑惑,眉心也微微蹙起。她完全可以确定从未见过眼前这个女子,可是不知为何却带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
殷菱敛去心头的疑虑,挑起巧鸢为她沏好的茶,啜了一口淡淡问道。
“回小姐,民女名叫如月。”女子小心翼翼地回答。
“如月?”殷菱呢喃了一句,继续开口道,“你爹爹得后事可处理好了?”
三日前殷菱从法华寺回来路过街市时遇上此女卖身葬父,当时被一个恶霸纠缠,她赶走了恶霸并且给了此女三十两银子,让其处理完后事再来找她。
名叫如月的女子闻言对殷菱下跪道:“如月多钱小姐当日相助,若没有小姐的帮助恐怕如月不但不能安排爹爹的后事,而且……而且还会被那个恶霸侮辱……”说着,如月的声音带着低低的哽咽,白净的脸蛋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子,我见犹怜。
“起来吧。”
“不,小姐,小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如月语声一顿,一脸坚决道,“当初如月卖身葬父,许诺过只要有人愿意出钱如月今后便做牛做马报答恩情。所以请小姐收留如月,让如月留在小姐身边报答小姐的恩情。”
殷菱清浅的目光落在如月的身上,如月只感到一阵莫名的压迫感向她席卷而来,叫她有些不敢直视殷菱的双眸。殷菱并不急着表态,眸光在如月的身上停留数秒,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