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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她起身,拂了拂裙摆。目光划过墙上的那副画,步子一顿:“爹爹,这幅画画的是哪里?”

时南昌眼中泛起回忆之色:“听你娘亲说,是一个叫做荛山瀑布的地方。”

时眠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马惜玉的画工十分了得,将瀑布的雄伟壮观表现的淋漓尽致。凝神看着,那白色的浪花就要从画中涌出,站在跟前身上都仿佛凉了一瞬。

时眠:“若是有机会,定要去看看。”

时南昌苦涩的勾唇,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荛山瀑布是庄朝的名景。不过,爹爹总有一日会带你去瞧瞧的。”

麻良从外面回来:“将军,马匹备好了。”

“恩。”时南昌点头,“快回去吧,晚上好好吃饭,知道了吗?”

时眠:“知道了。”

第44章 (捉虫)

时南昌走后, 时眠并没有急着走。

她绕过书案走到那副画跟前, 驻足了好一会, 突然问道:“为什么会是荛山瀑布?”

许儿不解:“姑娘, 怎么了?”

“为什么会是荛山瀑布?”

时眠再一次喃喃自问。

她总觉得不对劲。

撇头望向许儿:“方才爹爹说这是哪里的名景?”

许儿:“庄、庄朝。”

时眠双目微睁。

对!就是这!

娘亲怎么会画一幅庄朝的名景,还会画的如此栩栩如生!

难道爹爹就没怀疑过吗?

时眠目光刮过许儿闪躲的眼神,心中微沉:“许儿,娘亲是哪里人?”

许儿磕磕绊绊的答道:“大、大渝宣阳马氏家族。”

“因为遭了土匪全都死了?”

“是、是的。”

“不是说还有一位参军的哥哥?”

“战死、死了。”

时眠眸光微闪,她提起裙子:“我要逛逛倒寒春雪,走吧。”

许儿局促不安的跟在她身后。

时眠将这个院子里里外外全都翻了个遍,包括时南昌的卧房, 一旁的客房,床底,帘后,妆匣全都翻了个遍。

关于马惜玉的一切,时南昌叫人保护的都很好,所以时眠找起来很容易。

但是她花了一个多时辰,一直到天黑,除了那副画, 其他的东西丝毫没有庄朝的痕迹。

时眠拧着眉头。

莫不是她多想了。

她还是放不下那副画, 重新回到书房里将画取下,找到麻良:“告诉爹爹, 这幅画我先取走看看,回头再给他送回来。”

麻良:“好的姑娘。”

许儿抱着画卷踌躇道:“姑娘……”

时眠:“许儿,我信你。你不愿告诉我自有你的理由, 我可以自己慢慢查。”

许儿低头。

一连几天的晴空霹雳,这日晚上下起了暴雨。

磅礴的雨水疯狂的洗刷着屋檐,发出狰狞的嘶吼。

院中的槐树在风雨中摇摇摆摆,树叶刷刷的往下掉,但它的树干却依旧挺拔,根深深扎在泥中。

屋内点起了烛火。

时眠抬手将纸条烧净。

纸条是鸿德楼的店小二送来的。今日上午,崔明媛在二楼预定了一间雅房。

等了这么久,她终于等到崔明媛出府了。

自从笪御的尸体抬回来之后,时眠每夜都会做梦。有时是时南昌持刀倒在尸海之中,有时是许儿被人从后塘中拉出来。

更多的是笪御白衣胜雪,渐行渐远的背影。

时眠还是害怕的。

就像之桃他们一样,他们给她找了无数的理由来证明笪御已经死了,时眠同样找了无数的理由告诉自己,笪御还活着。

“吱——”

房中突然涌进一阵冷风,那人赶紧将窗户关上。细微的声响在雨夜之中并不清晰,他没有惊动床上已经睡熟的人。

那人顶着一个斗笠,雨水粘稠的扒在上面,他小心翼翼的摘下,放在一边,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绝色脸庞。

他的肩头,衣摆都湿漉漉的,一双黑色的靴子也被雨水浸透了。

刚踏出一步,“嘎吱——”,他顿住。

浸了水的靴子踩在地上会发出声响。

他弯下身子,将鞋子脱掉,犹豫了一下,又将湿透的袜子也脱掉,露出两只大大的光脚丫子踩在地上。

地上有些冷,他的脚趾忍不住蜷缩了一下,再迈开步子朝床边走去,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撩起床帐,他微微弯腰准备坐下,又是一顿。

脸上露出一抹怨念。

无奈起身将身上潮湿的外袍褪下扔在一边,这才坐下。

床上的时眠半张脸掩在被褥里,小脸被闷得红彤彤的,乌发如瀑。

他把被子往下掖了掖,露出时眠消瘦的小脸。这些日子她吃不好睡不好,精神和情绪都遭到了巨大的震动,这让她身心俱疲。

如今在睡梦中都是紧皱着眉头。

那人捧着手哈气,好一会驱走了手上的寒意,才试探的摸了摸她的小脸。

指腹滑如凝脂。

他爱不释手。

“轰隆——”

窗外一声雷响,他急忙捂住时眠的耳朵,时眠睫毛微颤,他的心紧紧提了起来。

过了一会,时眠并没有要醒的模样,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抿了抿唇,脸颊上晕起一抹羞红,突然缓缓低下身子凑近时眠。

两人唇间仅剩一厘。

呼吸缠绵,热气拂面。

他微卷的睫毛紧张的扑闪扑闪,两只眼睛盯着时眠小巧的鼻尖,停在这个位置,他不敢再动了。

身子有些撑不住,他又悄悄的举起胳膊,撑在时眠的耳侧,这下时眠整个人都被他拢在怀里,他本想就这么静静的靠着她,此时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于是他头一低,在时眠嘴上轻轻啾了一口。然后赶紧闭上眼,咬着唇不去听自己的心跳声。

“姐姐……”

笪御浑身僵住。

身下的人猛地抱住他,两只纤细的手臂犹如钢铁一般,坚硬有力。

“姐姐,你别走……”

笪御张开眼看到的事时眠的后脑勺。怀中的女子微微颤抖着,柔软的肩膀耸动,耳边是她几不可闻的抽泣声。

他心中狠狠一痛。大掌抚上她的后脑勺,温柔的顺了顺。时眠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身子也松软下来,她又睡了过去。

笪御动作轻柔的捧着时眠的后脑勺,小心的将她放回枕头上。怀中的女子眼角含着点点泪珠,他用拇指将其轻轻擦拭掉,怜惜就要溢出他的眼眶。

眠儿,若我还活着。

必将十里红妆娶你进门。

夜越来越深。

暴雨终于停歇。

翌日,碧空如洗,整个凉安城的气息都被冲洗的格外纯净。

时眠起身穿着好,走到梳妆案旁,忽然脚下一顿,她朝窗台望去。昨夜的雨渍依稀可见,她走过去,用指腹擦了一遍。

雨水中混着新鲜的泥土。

她眸光微闪,连日阴郁的心情豁然开朗,忍不住勾起唇角。

青竹睁大了眼睛,惊奇的同许儿小声道:“许儿你瞧,姑娘笑了!”

许儿点点头,她也看见了,虽然不知道时眠为什么心情突然变好,但是看到姑娘终于恢复精神,她也放下心来。

许儿:“姑娘,该梳……”

时眠扔下两人就朝外面跑。

到了门口的廊下,她喊道:“诸承煜,你出来!”

诸承煜从梁上跳下来:“何事?”

时眠问道:“你昨夜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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