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就是桓军在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出现了。
唐寅正打算在最近这一两天内派人送走殷柔,他自己好得以抽身去往百战军直接参战,可是就在这天晚间,唐寅和殷柔还在寝帐内聊天,突然有侍卫急匆匆跑进来禀报,称距离己方大营五里外的地方出现大批的桓军,现正向己方大营这里急速而来。
听闻这个军情,唐寅和殷柔的脸色同是一变,前者站起身形,问道:“是何人传回来的消息?”
“是天眼的兄弟!”
“让他进来!”
时间不长,侍卫领进来一名青年风军。这人进来之后,向唐寅叩首施礼,紧接着,急声说道:“大王,大批的桓军突然出现在西方,正向我军大营接近,兵力至少在五万以上,所打的旗号是‘癸亥’,想必这支桓军就是桓国中央军的癸亥军。”
唐寅皱了皱眉头,如果当真是桓国的癸亥军,那可就不止五万人了,而是至少十万的敌军,可目前风营里的将士满打满算也才两万人,而且军中还无大将,如何能抵御得住十万敌军?
这时候,阿三阿四也走了进来,说道:“大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五里的距离,转瞬即到,大王可要赶快做出决定啊!”
唐寅凝思片刻,说道:“敌军是有备而来,死守大营肯定是守不住了,立刻把营中的物资和粮草向历山城转移。”说着话,他又回头对殷柔说道:“柔儿,你也得赶快撤离大营。”
“寅,那你呢?”殷柔紧张地看着唐寅。
唐寅说道:“营内辎重甚多,若无人断后,牵制住敌军,辎重根本来不及转走!”
言下之意,他得要留在大营内抵御突袭而至的桓军。殷柔脸色顿是一变,她摇摇头,说道:“我不走,既然要留下,就一起留下来!”
她的话让唐寅很是感动,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正色说道:“柔儿,敌军已近在咫尺,一旦交战,我哪里还有余力照顾你?”
殷柔执拗地说道:“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唐寅可没时间再和她斗嘴下去,向肖敏和傲晴二人甩下头,喝道:“速带公主撤离大营,快!”
自己留下来,唐寅不放心,可是唐寅留下来,她又哪能放心得下,她紧紧抓住唐寅的衣襟,急声说道:“寅,我不走,我要留在你身边”
肖敏和傲晴业已走上前来,一人拉住殷柔的一只胳膊,柔声地宽慰道:“风王灵武高强,就算不敌敌军,撤离还是很轻松的,但公主若留下来,便会拖累风王,公主,我们还是快走吧!”她二人是半劝说半硬拽着,把殷柔拉出营帐。
下面的侍女们赶快收拾细软,把容易带走的全带走,至于那些沉重又繁琐之物,就只能弃而不顾了。看到肖敏和傲晴把殷柔带上马车,后者还探出车窗,眼中含泪可怜兮兮地连连向自己这边张望,唐寅的心中也很不是个滋味,他转头对阿三阿四说道:“你二人一并去护送公主,记住,绝不能让公主有任何的散失!”
阿三阿四心头一震,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大王,那你”
“我没事,区区些敌军,我还不放在眼里!”唐寅向他俩扬下头,说道:“快走吧!”
唐寅分出一万军兵,一部分人押运辎重,去往距离风营较近的历山城,另一部分军兵、侍卫则护送殷柔返回镇江,由于现在大营空虚,兵力不足,唐寅连身边的两名护将阿三阿四都派了出去。
目送着殷柔所坐的马车渐行渐远,最终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唐寅这才去往西营,组织剩下的将士们抵御敌军。
很快,天眼的第二轮情报送回大营,确认敌军的兵力在十万左右,所打的帅旗是‘严’字旗号。
唐寅暗暗点头,这就没错了,现在可以肯定,偷袭过来的桓军确实是桓国的癸亥军,癸亥军的统帅正是桓国大将严熙。唐寅深吸口气,三步并成两步,登上寨墙,举目向外眺望。
现在正是黑夜,营外漆黑一片,左右的风军士卒还特意把手中的火把向唐寅面前递了递。后者将火把推开,眯缝起眼睛,在他双目之中,闪烁起幽幽的绿光。
他拥有夜眼,视黑夜如白昼,在营外,暂时还风平浪静,不过地平线处,已隐隐约约地腾起沙雾。
敌人距离大营已经不远了!唐寅在心里暗道一声,随即他转回头,看了看寨墙上下的己方将士们,振声喝道:“敌军距离我军大营已不足三里!来犯之敌兵力众多,不下十万。”
一听这话,在场的风军将士们无不脸色大变。己方才一万来人,而且还都不是正统军团出身的杂兵,这么大的军营,只靠他们这点人,如何能挡得住十万来敌?
唐寅看出众人心中的惧意,继续大声说道:“这里是我风国领土,今遭外敌来袭,凡我军将士,皆应浴血奋战,绝不退缩半步。今晚,我军弟兄只需抵御敌军一个时辰即可,本王也会留下来,与弟兄们并肩作战,拼死杀敌!”
一听大王都要留下来,而且只坚持住一个时辰就行,风军将士们的士气立刻被提升起来,人们齐声呐喊:“杀、杀、杀”
唐寅虎目闪烁着精光,环视一圈再场的众人,随后转过身形,看向营外。
现在留在唐寅身边的亲信就只剩下程锦。他眉头紧锁,低声嘀咕道:“这支桓军肯定是从安桓边境悄悄潜入到我国境内的,这么多兵力的异动,梅城那边竟然毫无察觉,没有任何的消息传过来,实在匪夷所思。而且聂泽将军还说过,桓军的主帅是连平侯金胜,这人向来沉稳,不出险招,也不用险兵,怎么突然会派出一个军团潜入我国来偷袭我军大营呢?这么冒险的战术,和聂将军所言不符啊!”
唐寅也觉得奇怪,把一个军团的兵力派进己国境内,采用釜底抽薪的战术,这得需要多大的胆量和气魄,毕竟这里是风国,不是军力羸弱不堪的安国,十万的将士随时都有可能有来无回,全军覆没在风国国内。
只是现在在去探究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当务之急,是如何把这支来犯的桓军顶住。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营外开始传来阵阵的轰鸣声,唐寅用夜眼,能清晰地看到来敌的兵力之众。只见风营之外,铺天盖地而来的桓军列着整齐的鱼鳞阵,快速地向前推进着。
军中的将士们高举着火把,前进时,真好像一块会移动的火毯,漫山遍野,无边无际,贴着地面就席卷过来。
十万将士的推进,脚步声轰鸣,甲胄声阵阵,即使距离好远,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颤。
此情此景,让站于寨墙上的风军将士们表情越发凝重,没有人说话,人们的眼睛死死盯着营外的敌军,狭长的寨墙上,只剩下此起彼伏沉重的喘息声。
沙!当桓军的前锋部队已距离风营二百步的时候,风军将士们下意识地抽出箭矢,搭于弦上,随后纷纷拉开弓弦,只等唐寅一声令下,他们好把箭矢射向敌军。
唐寅抬起手来,向左右沉声喝道:“先不要放箭,等敌人再离近点!”
风营里的辎重已全部运走,营内现在没有那么多的箭矢可供他们消耗,把手中的箭矢全用光,也就无箭可用了。
桓军的推进还在继续着,等他们近风营一百二十步时,这已处在风营的射程之内。
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唐寅身上,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可唐寅仍没有下令放箭,他还要等,等敌人再近一点。
眨眼的工夫过去,桓军已近风营百步,这时候,反倒是桓军自己先停了下来。最前方的阵列向左右一分,由众多的军兵之中冲出一名骑兵,这人催马向前跑出几步,然后勒住战马,冲着寨墙上的风军大声喊道:“风军弟兄们,我们知道,你们的兵力只有万八千人,可我军有十万之众,你们还是献营投降吧,只要肯投降,我军非但不杀,还会个个有赏”
桓军里跑出来的这位原来是劝降的。唐寅冷哼一声,向后面勾了勾手指头,说道:“拿弓来!”
闻言,立刻有名风军士卒把手里的弓箭递交到唐寅手上,后者接过,稍微拉了拉弓弦,便把弓箭塞了回去,摇头说道:“太轻了,换硬弓来!”
另有一名风军的神射手把手中的硬弓递给唐寅,后者拿在手中掂了掂,感觉还可以,这才捻弓搭箭,箭矢的锋芒对准营外那边正大喊大叫的桓兵。
唐寅运足臂力,夹住箭尾的双指猛然一张,耳轮中就听嗖的一声,箭矢飞射而出,像是在空中闪过一道黑色的利电,直向那名桓兵飞去。
当啷!这一箭,倒是没有射中桓兵,却狠狠钉在他的头盔上,受其冲力,那桓兵的头盔应声而飞,而箭矢去势不减,箭身上还挂着一顶头盔,直直飞到桓军的阵营前。
一名站于最前面的桓兵连怎么回事都没有看清楚,胸膛已然被箭锋射中。
扑!那桓兵应声倒地,胸膛被贯穿的同时,胸前还挂着一顶头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