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降的那名桓兵在马上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他双手捂着脑袋,怪叫一声,拨转马头,逃回到桓军阵营之内。
唐寅这一箭,无疑是向桓军表明,己方已下定决心,死战到底,而对桓军来说,这一箭就是对己方最大的挑衅和羞辱。
位于后方的桓军统帅看眼身边的一名将领,随后把手臂向前一挥,传令下去,全军进攻。
随着他一声令下,桓军齐齐向前推进,前军行进的路线和阵形都保持不变,继续以鱼鳞阵推进,中军和后军则变阵为雁行阵,兵力向左右伸展,对风军大营形成包夹之势。
只看桓军的进攻阵形,唐寅就可以判断出来,敌军的主帅深识用兵之道,可是他见过严熙,严熙的半斤八两他心中有数,眼前这支桓军,实在不像是严熙指挥的。
唐寅心中觉得蹊跷,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也没有时间再给他去仔细琢磨这些。
眼看着桓军的先锋部队已推进到距离己方五十步远,唐寅高举的手臂猛的向前一落,喝道:“放箭!”
随着唐寅的命令,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风军们万箭齐发,一时间,寨墙上好像飞下来一面黑雾,急速地落进桓军阵营之内。
双方的距离太近了,风军的箭射又是居高临下,使箭矢的威力倍增。
耳轮中就听桓军阵营里叮叮当当的铁器碰撞声和扑扑的箭锋破甲声响成一片,随着一面箭矢扫过,桓军的军兵也倒下一大排,有些人像是刺猬一样,倒在箭矢的覆盖之下,动也不动,另有些人则是受伤未死,趴在地上,死命的哀号惨叫,向同伴呼救。
也有桓兵跑过去想把受伤的同伴拉起,送到后面医救,可是接踵而至的箭矢又把他们也一并钉在地上。
在凶险异常的攻坚战中,稍微的一个停顿就可能是致命的,想要存活下去,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向前推进、推进再推进,直至冲上墙头,撕开防线,杀光所有的敌人为止。
接下来,双方开始陷入你死我活的苦战。营外的桓军脚踩着同袍的尸体,疯狂地向前推进,而寨墙上的风军拼命的向外放箭,或将滚木擂石投到墙外,砸压冲到近前的敌兵。
此时,即便是唐寅都顶在最前方,与桓兵做近距离的交战。他手持弓箭,不时地将箭矢射向桓兵。他用的是硬弓,臂力又大,近距离的一箭射出,往往会一箭穿死两名桓兵。
一万人的风军实在抵挡不住十万大军的推进,很快,桓军就冲到寨墙之下,架起云梯,开始向上攀爬。
唐寅罩起灵铠,跳到寨墙的箭垛上,居高临下,向正在云梯上攀爬的桓兵张弓劲射。就听扑的一声,箭矢飞过,正中一名桓兵的眼睛,直接将那人的头颅钉穿,而后箭矢又射在下面一名桓兵的天灵盖上,铁制的头盔都被钉穿,整根箭矢都快没入那桓兵的身体里,只留下一小段的箭尾露在外面。
两具尸体同时从云梯上滑下去,连带着,下面一排的人都被撞下云梯,滚落满地。
可是很快又有桓兵接替上来,继续顺着云梯向上攀爬。
唐寅再次搭箭上弓,向下劲射。
在他射掉云梯上敌兵的同时,寨墙下也飞射上来数支箭矢,钉在他的灵铠上,叮当作响,火星直冒,受其冲力,唐寅在箭垛上站立不住,倒退着跳了下去。
等他再上来时,低头一瞧,好嘛,云梯上又爬满了敌兵。
就算是唐寅,想要抵挡住一架云梯上的敌人都有些困难,旁人也就可想而知了。很快,陆续有桓兵顺着云梯攀爬上墙头,与风军在寨墙上展开近身厮杀。
唐寅眯了眯虎目,扔掉手中的弓箭,抽出双刀,挥臂膀将其灵化,正准备向爬上墙头的桓兵冲过去时,程锦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抢步奔到唐寅近身,急声说道:“大王,桓兵已攻破南营和北营,现已攻入营内了!”
对此,唐寅倒是不感意外。己方只一万人的兵力,在这么大的军营里,即便只在西营这边布防都显得兵力捉襟见肘,南营、北营和东营几乎都是空营,被敌人突破也是早晚的事。
他手持双刀,盯着前方的敌兵,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管他们,先顶住西营外的敌军再说!”
程锦暗暗咧嘴,等突破南营、北营的敌军杀过来,己方就算想撤退都无路可退了。他急声说道:“大王,再不走,我们可就要被敌军包围了!”
唐寅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敌人能围,我们不会突围吗?休要再罗嗦!”说着话,他再不理会程锦,持刀冲向桓兵。
他不走,程锦也走不了,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唐寅的身后,继续在寨墙上与敌拼杀。唐寅一口气冲到攀爬上来的桓兵近前,双刀齐出,一走一过之间,十数名刚登上墙头的桓兵惨叫着相继扑倒在血泊当中,站于箭垛上的两名桓兵大吼一声,居高临下,举刀向唐寅的头顶猛砍下去。唐寅单刀向上一横,挡住头顶的双刀,另把刀向外一挥,灵波射出,正扫在那二人的脖子上,就听扑扑两声,两名桓兵的人头同被扫飞出去,无头的尸体在箭垛上站了好一会,才直挺挺的摔下寨墙。
随着这两名桓兵惨死,又有更多的桓兵顺着云梯爬上来,高举着战刀,翻过箭垛,大呼小叫的冲向唐寅。
他们快,唐寅也不慢。他将双刀合拢,化为镰刀,挥刀之间,刀身上燃起黑色的火焰。
他持镰迎敌,随着数道寒光闪过,冲过来的十数名桓兵皆惨死在他的镰刀之下,没有尸体,地上只有散落的盔甲和武器。
随后跟上来的桓兵骇然,满脸的惊恐,哆哆嗦嗦的不敢上前。
唐寅冷哼一声,反冲过去,镰刀挥舞,一记重劈砍出,三名桓兵胸口中刀,站于寨墙上的身躯仿佛炮弹一般倒射出去,人还在空中便已被黑暗之火烧化为灵雾,落地时,只剩下空空的盔甲和衣裤。
有唐寅在,桓兵冲上来的快,可死得更快,但风军当中毕竟只有一个唐寅,他不可能一个人就守住整面寨墙,就整个战场而言,风军已处于全面的被动,西营的寨墙已被桓兵突破得千疮百孔,防线亦是支离破碎。
随着冲上寨墙的桓兵越来越多,只剩下不到六千人的风军节节败退,没过多久,残存的风军将士几乎全部都退下寨墙,缩进大营之内。
而这时,唐寅还坚持留在寨墙上作战,在他的周围,左右二十步的距离内,地上已铺了厚厚一层的桓军盔甲和军装,不知有多少桓兵被他的黑暗之火化为灵雾,最后被吸食进唐寅的体内,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在这里,人们想站稳都困难,一不小心,脚就会陷进散乱的盔甲当中。
战至现在,唐寅杀敌无数,即便没有一千,也得超过八百,体内的灵气是越打越充沛,可体力的流失却越来越大,喘息声也越来越沉重。
桓军将士早就看到唐寅的厉害,人们不敢靠前,在挤满了桓兵的寨墙之上,只有唐寅这里是空旷的,他的周围形成一个诡异的‘真空地带’。
“放箭!放箭射死他!”不知是谁在桓军人群中大喊一声,紧接着,桓兵的箭手们纷纷拿起弓箭,由唐寅的两侧,一齐向他这一点放箭。
如果唐寅是光明系修灵者,或许还会怕他们的箭射,但他是暗系修灵者,现在又是黑夜,他几乎不受空间的限制。
桓军的箭射还没到唐寅近前,他的身躯已凭空消失,再现身时,竟然出现在桓军箭手的正前方。
人们吓得纷纷惊叫出声,本能的向后倒退,唐寅不给他们的退走的机会,镰刀轮起,横扫而出。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至少有四名桓兵被他的镰刀扫中,被拦腰斩成两截,黑暗之火吞噬着他们分裂的身体,将其烧化为雾气。
周围的桓军看得真切,吓得怪叫出声,这哪里还是人,简直就是妖怪嘛!
可能是受惊吓过渡的关系,有两名桓兵吼叫着向唐寅扑去,他二人分别抱住唐寅的双腿,喊道:“弟兄们快杀啊”
见状,其他的桓兵也纷纷效仿,飞扑上前,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只是顷刻之间,涌上来四五十号之多的桓兵,一个压着一个,把唐寅压在最下面。
唐寅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一下子推开这么多人,他奋力挣扎几次,非但未把身上的桓兵推开,反而自身的灵铠被挤压得嘎嘎作响,胸前和背后的灵铠已开始出现裂纹。
他咬了咬牙关,深吸口气,猛然之间,在唐寅的周身上下全燃起黑色的烈火。
那黑色的火焰仿佛火蛇一般,由最底层的桓兵一直扫到最顶层的桓兵身上,一时间,如鬼哭神嚎的惨叫响成一片。
等空中的雾气消失,再看现场,只剩下一堆失去主人的盔甲和军装,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附近的桓兵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下意识地连连后退。
咣当!一只空头盔在盔甲堆上滚下来,随后,盔甲堆一起一伏,毫无预兆,一只罩着黑色灵铠的手臂从中伸出,手掌按在地上,指尖处如同利爪一般的灵铠摩擦地面,沙沙作响,紧接着,唐寅从盔甲堆的下面慢慢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