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领着沁娘直接去了刑部大牢,见到了樊池悟和海青,柴敬和言建被关在另外一边,二人从牢房的台阶下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看见了。
樊池悟激动的攀上牢房的铁门,嘶吼着:“姓顾的,你来干什么?我们如今都被你整进牢里了,你莫不是还要来看笑话?”
比起樊池悟的激动,海青的激动就有些另当别论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顾琛及沁娘,语气里带着激动和祈求的说道:“顾统领,顾少夫人,我是被他们几个拉下水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开开恩,替我在陛下面前求个情啊?来世做牛做马,我一定报答二位。”
另一个牢房里的柴敬言闻立马嗤笑了一声,叽讽道:“海青,你这一世都没有机会做牛做马,又谈何来世?”反正他因为内侄直接参与诬陷杨家一事已经脱不了干系了,又何必做出一副摇尾乞怜的半途姿态?
“柴敬,你给我闭嘴!”海青气得脸都绿了,要不是他跟樊池悟这两个人拖他下水,他这会儿一个好好的刑部尚书还做得好好的,又何必陪着他们在这里受罪呢?
说到底,他除了联合参了杨家一本之外,他还真的没有做别的事情,凭什么他也要跟着一道被关在这里等着判罪?
沁娘冷眼瞧着这几个人狗咬狗吵了好一阵,才淡淡的开口道:“我们今日来可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你们那日自杨家抬走的箱子里,少了十几件器物,最好如实交待清楚东西放哪了,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原本还吵吵嚷嚷的几个人在听到她这番话后,立马就静了下来。
那十几件器物,他们几个人都有份拿。
可他们刚刚还想将自己摘清楚,这会儿若是承认拿了那些东西,那不是自打耳光吗?
一时间,没有人出声。
顾琛眉眼一抬,就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他不轻不重的吐了一句:“你们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我明日一早就带着人去你们府上去搜,在这京城里,没有人敢贪墨我顾琛的东西。”
牢房里的几个人霎时感到有一股寒意蹿上心头,最后还是樊池悟最先反应过来,他攀着铁门外强中干的叫嚣着:“顾琛,你这是强盗行为,我们好歹也是朝廷的二品大员,没有陛下的御旨,谁也不能随意搜我们的府邸,你行事这般猖狂,就不怕被陛下治你一个藐视皇权之罪吗?”
顾琛冷笑了一声:“樊池悟,自从你构陷杨家的事情被揭露开始,你就已经不是朝廷的二品大员了,你现在不过是个阶下囚,而你们樊家,三代以内皆无四品以上的官员,你既不肯交待,那么我合理的上府上去找我自己丢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樊池悟被堵得哑口无言。
“再者,你以为陛下现在还爱管你们这些人的破事儿?”一句话,就将牢里所有人都打入了冰窖里。
是啊,开堂审里的那一日,他们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对他们这帮人是不会再抱任何希望了,而且,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若是郭正当场就判了他们的死刑,陛下也不会替他们说一句话的。
陛下最恨欺上瞒下的奸臣,现在巴不得他们死,又怎么会去管他们这些人的私人恩怨呢?
“这个案子,陛下终究是欠了我们杨家的,所以,这个时候别说是我杨家说你们贪了我们十几件器物了,就是说贪了几十件,陛下也不会去查证,就算知道我们虚报了数目,陛下为了填补之前对杨家的亏欠,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沁娘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所以,趁着我们还没打算虚报数目,你们还是老实的把东西都交出来。”
她根本不想在这个充满血腥和霉味的牢房里多待一刻钟,所以,她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将事情的利害关系剖析了一遍,若再没有人说实话,那么她只好按着她原来的想法来了。
“顾家三代以上也是做过官的,而且顾家一向得皇家的赏识,先帝更是赏了无数的器物下来,回头我只要跟陛下说,你们贪墨了御赐的东西,事关皇家威严,陛下一定会准许我带人到府里去搜,到时候,冲撞了什么,就不关我的事情了。”顾琛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淡淡的说道。
“你们……”樊池悟被顾琛的语惊得好半天没吐出一句话来,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几米开外的夫妻二人,心头一阵纷乱。
“你们肯定会想,万一陛下还派了人一道去搜府,若是搜不出来又待如何?”沁娘轻笑了一声,“这个也容易啊,以顾琛的本事,把东西打碎了偷偷埋进你府中的某个院子里就成了,到时候,毁坏了御赐的东西,怕是死的就不是你们一人了吧?”
牢房里的人齐齐的白了脸。
沁娘的话,有如一把把利箭似的,直穿所有人的心脏。
“你们卑鄙无耻,简直不要脸……”一直没有参与对话的柴敬这会儿总算出声了,他气急败坏的晃着铁门,一副恨不得要冲出来撕了他们的模样,嘴里却来来回回就这一句,再找不到其他的词。
“我们卑鄙?”沁娘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我杨家的时候就不卑鄙了吗?”
若论卑鄙,谁又能及得了这几个人。
他们为了一些虚名利碌,就能做出这等构陷忠良的事情,而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罢了,她就卑鄙无耻了吗?
“别废话了,赶紧让你们府上的人乖乖的把东西都送还回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顾琛说完,拉着沁娘的手就往外走,“我并未阻拦你们往外送口信,所以,识相的还是不要挣扎的好。”
说完,他拉着沁娘就往外走,只留下一地牢的人瞪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发怔。
他们都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难不成还要连累全家不成?
他们构陷忠良,顶多就是砍他们几个人的脑袋而已,可若是事情上升到藐视皇权,那就是满门抄斩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们都知道,顾琛说的,绝对不仅仅是威胁。
他敢说就一定敢做。
翌日一早,樊家和海家就陆续的派人将那些器物都送到了顾宅。
“顾少夫人,当初我们拿的也就这几件,剩下的都在柴大人和言大人府上,你们若不信,可以派人到我们府中去搜,只求顾少夫人看在我们家老爷一时财迷了心窃的份上,饶他一条性命吧。”胖胖的樊夫人双手奉上那几件器物后,直接就跪伏在了地上。
海夫人见状也有样学样的将东西双手奉还,跪在那里,眼泪在眶眶里直打转:“顾少夫人,我们海家事实上除了跟着参了杨大人一本之外,真的就没有再做过别的事情,求顾少夫人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这一回吧。”
海夫人心里还是抱着一丝期待的,毕竟,他们除了贪点银钱外,当真是没有做过别的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说也罪不至死吧。
沁娘端坐在圈椅里,随手拨着浮在茶水上面的茶叶,对她们跪在面前的说辞不置一辞。
那两个夫人见状对视了一眼,樊夫人又说道:“顾少夫人,说到底我们樊家也没有向陛下捏造什么伪证来陷害杨家,要不是柴家那个张苛向我们家老爷举报,还给出了那么一份钱款用度明细的单子,上面还有杨大人的私印,我们家老爷又怎么会轻信呢?说到底都是被柴家给害了。”
三两句话的,樊夫人就将责任甩到了柴家身上。
毕竟,柴家可是捏造了伪证的,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受了蒙骗而已。
对,就是这样。
沁娘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说道:“两位既然已经把东西归还了,就请回吧。”
她可没有心情在这里听这两个人废话,樊池悟和海青是抱着什么心思诬陷杨家的她们自己心里清楚,又何必在这里说给她听呢。
秋雪得了沁娘的示意,立马上前替她逐客:“两位夫人,请吧。”
至于她们是否当真只有这几件器物,等到去柴家和言家搜过一遍之后自然就清楚了。
左右不过就这几家,东西也跑不了。
海夫人还想要说点什么,可见沁娘已经一副端茶送客的模样了,而秋雪一副再啰嗦两句就要直接动手赶人的架势,她那些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等到樊海两家夫人被赶走以后,秋桃问:“小姐,那柴家和言家竟然敢不还,他们莫不是真不怕死?”
沁娘放下茶盅,扯了扯唇角讽刺道:“若是东西当真在他们府上,他们自然不敢不还,怕只怕,那些东西已经被他们拿去孝敬别人了。”
秋桃瞪大了眼睛:“你是说……那,若是这般,这东西我们还能怎么要回来?”
若是柴家和言家,顾琛还能派人去搜府,可若是在那个人府上,要如何搜?
“没关系,计划照旧就好,我就不信,言家和柴家骨头那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