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广源寺,周渊言飞身上马,转头看向一旁的奇闻:“你留在这里,不用陪我去了!”
“是!”奇闻只垂首应是。
周渊言满意的点点头,对奇闻他素来都是最放心不过的,就是江南的生意大多都是由他出面打理,除去去年大半年的时间,其余时候周渊言大多不在这边,奇闻也能把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
而此时将他晾下,奇闻也无半点旁的心思,只要是周渊言说的,那便是他要做的,至于对或是不对那便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那批货现在在哪?”周渊言说着面色阴沉了下来,“曹仁德那边清楚那批货是什么吗?”
“应该是恰巧碰到了,这批货我们都是封锁了消息的,船上所有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这就好!”周渊言点头,那批海盐是万不能出现差错的。
如今大夏在买卖的食盐都是从盐矿中提取的,但是大型的可食用盐矿并不多,而且都掌握在几个大家族手中。
北宁侯府一直以来都不碰盐事,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北宁侯府没有大型的盐矿在手上,必须仰仗他人,这便和自己的脖子被人时刻捏着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掐死。
与其如此,那还不如干脆不要做盐事买卖,是以这么多年来北宁侯府的生意从未涉及到食盐买卖。
但是前年乔任梁却意外地在一处小岛上学到了提取海盐的手段,乔任梁是南海海军的首领,也是周渊言的舅爷爷。
身为海军首领每年都会例行四次和众海军一起出海,虽说明知道出海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但还是必须出海。
出海的危险之处不仅仅是因为海上风雨变幻莫测,还因为海上到处都有海盗出没,若不是乔任梁他们那次不甚在海上遇到风浪,迷失了方向也不会寻到那处小岛。
那次他们一行五艘船一起出海,却足足三个月都没有回来,乔任梁和他两个儿子都在那次的船队中,乔家人和世子夫人都为此着急上火,那时候他们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迟迟不肯承认罢了。
想不到第四个月的时候他们居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着实让人惊喜且惊讶,周渊言自是亲自去探望了,不说他们对北宁侯府忠心耿耿,就是他和乔家的关系也势必得去一趟的。
当时听乔任梁他们说起那边海盗的居民自制海盐的时候,他就动了心思,只可惜自制海盐的法子只有那边的首领和祭祀知道,他们根本不愿意透露给乔任梁他们。
这两年来,周渊言多次派人前往那处海岛,但都无果,去年他便亲自去了一趟,终于说服了那边的首领答应将提取海盐的法子教给他,前提是他们得教会那边的人制作瓷器和织布的手艺。
这些对那岛上的人来说是难事,但是对周渊言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他们又不清楚这边是什么情况,周渊言声称制作瓷器和织布的手艺在大夏也是关门的手艺不外传,他们就算觉得有些怀疑,也反驳不了。
反正最后周渊言还是成功得到了提取海盐的方法,这海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和有限的盐矿相比海盐才是真正一本万利的买卖。
自古以来想利用海水提取食盐的想法早就存在,晒海盐的法子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最后证明晒完的海盐根本没法直接使用,味道不好不说,吃多了还会对人有害甚至致命。
如今得了这提炼海燕的法子,只要这生意能做起来,周渊言完全可以雇佣人在海边晒盐,只要他们自己掌握着提炼的技术便可,但是问题在于这样做便会触及到大量盐商的利益,尤其是那些拥有盐矿的大家族。
这么多年北宁侯府不可能没有考虑过搞一个盐矿过来,但是找到盐矿需要运气,现有的盐矿又是有主的,他们若是能搞到手早就动手了,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周渊言倒腾海盐若是成了,必然会触犯他们的利益,到时候诸多家族势必会群起而攻之,到那时不要说能不能做着海盐生意,说不得最后北宁侯府的生意都得被搞垮了。
要么乖乖守着现在的生意,就这么做下去,反正北宁侯府现在多的是银子,赚多赚少不过是个数字罢了,要么搏一把让北宁侯府的生意做的更大,而且有提炼海盐的手艺在,北宁侯府必然不会是如今尴尬的局面。
现在的北宁侯府看似风光,但其实却是如履薄冰,若是有足够分量的人想要北宁侯府没落,只要多花些心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到时候再扶持一个商户,完全能代替现在北宁侯府的地位。
就像陈家一样,他们在临安商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商户,但是周渊言想要他们完蛋也不过是一两个月的事情。
没有了陈家商铺,自然会有李家商铺、沈家商铺,这临安的商界不会有任何影响。
这就是为什么仕农工商,商排在最末的原因,自古商人多是地位底下,便是因为他们的价值完全是别人能够替代的。
但是商人手中又握着大多数的社会财产,对于朝廷来说他们就像是双刃剑,可以带动国家经济,但是巨大的财富也会给执政者压力。
所以历代为政者都不会愿意看到商人做大,北宁侯府的存在当今圣上既需要他们,又提防着他们。
如今一切都还是暗中进行着,周渊言自然不敢在这大肆晒盐,是以这次在海外的小岛提炼了一批带回来。
若是让那些盐商现在就得了消息,那对北宁侯府将会是致命的打击。
到了那个时候,周渊言相信当今圣上更愿意直接侵吞了北宁侯府的财富,绝不会出手帮忙。
所以这次的海盐绝对不能提前泄露出去,周渊言此时心里也没底,只希望他现在赶过去还能来得及。
这次监督运这批食盐的是乔任梁的次子,周渊言暗自庆幸自己小心,若是换了个管事的在,曹仁德有心刁难,怕是根本没发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