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沉默了片刻,也有些为难,“这个……”
“这本是国公府的家事,我不好参合的;其实四表妹真不用客气;浅云居也还有其他下人,真的不用刻意安排的。”苏岑赶紧摆手,“若云姑娘因我受累,我已经很愧疚,如果再……”
顾瑾汐嘴角斜勾,“既然岑表姐如此说,那稍晚我会遣人到浅云居知会下人,院中事宜,两位表姐看着处理就是。”
“祖母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孙女就先告退了。”
“瞧着祖母怕是也有些乏了,澜儿也不多叨扰了。”顾瑾澜也悠然起身,“两位姐姐还没去过妹妹的兰馨阁吧,不如与妹妹一道,顺便妹妹带你们参观参观国公府。”
苏岑本就觉得尴尬无比,顾瑾澜开口,无疑是给自己一个台阶,她立刻顺着道,“那就劳烦澜妹妹了。”
“给老太太添麻烦了。”
“听说澜妹妹的身子有些不适,天气热,还是躲在屋子里歇着;至于国公府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参观的。”顾瑾汐实现扫过苏岑两姐妹,视线落在顾瑾澜身上,“姐姐还有要事,就不与你们一道了,就此别过。”
顾瑾澜闻言却并不恼,只淡淡笑着,“多谢姐姐关心。”
“两位姐姐,咱们也走吧。”
瞧着顾瑾汐走远的背影,顾瑾澜这才微笑着,落落大方道。
“也好。”苏岑点点头。
“我记得我房里还有一罐药膏,是当初祖母特地从宫里讨来的,治疗烫伤有奇效;岑姐姐别担心,定然不会留疤的。”边走顾瑾澜边说。
苏岑此刻脑子里都是顾瑾汐离开时那似有深意的眸色,对顾瑾澜的话也只是应付着,“那就多谢澜妹妹了。”
……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兰馨阁。
“我这兰馨阁自是比不上祖母的荣禧堂,更比不得姐姐的慕汐阁,两位姐姐可莫要笑话了。”顾瑾澜边笑着,边在前面引路,“两位姐姐,这边请。”
“两位姐姐随便坐,当自己家中就是。”
顾瑾澜张罗着,比起几个月前,简直判若两人。
苏梦自进屋开始就四处打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澜妹妹房中的东西果真是……四表妹房中的东西可比澜妹妹房中的好多了。”
“……”
“姐姐是嫡女,待遇自是不同的。”顾瑾澜原本捏着梅子的手在空中顿了下,然后含了酸梅强压下喉头泛起的酸涩。
苏梦瘪嘴,“可明明都是顾国公的女儿啊。”
“姐姐生来就与我们这些庶女不同的,平日姐姐待我们几个妹妹也是极好的,这样的话,梦姐姐往后可莫要再说。”顾瑾澜的语气不咸不淡,如今的她对于府中争宠的确没什么心思;肚子里的那块肉就像是定时炸弹。
“澜妹妹你就是太善良。”苏梦瘪瘪嘴。
瞧着两人,视线落在顾瑾澜榻旁小几上的碟子,酸梅、话梅、腌制的杨梅;隐隐似乎有些了悟,再联想到昨日苏梦的话与苏尧的态度,她眸色暗了暗。
“凉都与丽城不同。嫡庶尊卑,分得最是清楚;爹爹和哥哥们对姐姐偏疼些也是自然的。”顾瑾澜的语气不咸不淡,“出了这门之后,两位姐姐也莫要再说这样的话,若是为了妹妹让两位姐姐遭到什么闲言碎语,那妹妹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我看谁敢!”苏梦昂着下巴。
苏岑拉着顾瑾澜的手轻轻拍了拍,“谁都不想自己是庶女,澜妹妹也别难过,来日方长。”
“嗯。”
是啊,来日方长。
接到消息的柳姨娘,眼神有些闪烁,“吃一堑长一智,看起来澜儿果真是学聪明了。”她微微颔首,转头看向顶替张妈妈位置的陈妈妈,“陈妈妈,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陈妈妈也曾在凉都某贵族的府里做了半辈子的工;临老了,得了主子的恩典放了卖身契,拿着半辈子积攒的银子投奔兄嫂;却不想被兄嫂当成了摇钱树,待压榨完她所有的银两之后,竟是过分地将她赶出门。无处可去的陈妈妈,饥寒交迫,心死如灰;原本打算投河自尽的时候遇上了柳姨娘,后面的一切似都自然而然。
“嗯。”陈妈妈点头,“老奴已经打听到了,午时汐小姐会去主院与夫人一起用膳,巡逻的侍卫也会换班,这个时候府里的守卫是最松懈的。”
“好。”柳姨娘点头,“待会儿我换上你的衣裳离开,你留在宜兰园随机应变。”
陈妈妈点头可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松开,“可是姨娘您一个人……”
“为了我和澜儿的以后,我必须拼一次。”
若不是她父亲早亡,母亲殉情;如今安伯候的位置应该是她爹的;她也应该是万家难求的贵女;可偏偏造化弄人。现在的安伯候夫人徐氏掌管中馈之后,对府中的人进行了大清洗,但当年服侍过她爹娘的人,有些还在;甚至还有心腹。
这次她要联系的,便是其中一位。
徐氏最是自私,如果知道她的想法,怕是恨不能将事情捅开,将她踩到泥巴里面再跺两脚,哪里会帮她。
……
却说顾瑾汐。
从荣禧堂出来。
走在林荫小道上,半夏面色愤愤,“小姐,她们简直欺人太甚!”
“恶人自有恶人磨。”更何况顾瑾澜也蹦跶不了几天了,至于顾老夫人,她转头看向半夏,“让你打探临川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半夏贝齿轻咬,面带愧色,“小姐,我……”
“不急。”
二十余年前的事情,想要查到蛛丝马迹几乎难比登天。
“可小姐,您为什么同意将若云从浅云居调回来?”身为顾瑾汐的心腹,她与叶贞娘做的很对事情也都不瞒着她;渐渐的,半夏也知道了很多。
顾瑾汐原本轻快的脚步顿了顿,嘴角微扬带着浅淡的笑,“我若不如了她们的愿,她们又怎么敢光明正大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