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林微绪的气息有些许细微变化,拂苏轻声开了口:“大人醒了?”
林微绪听到他说话声音没有之前那样清亮,视线趋向低沉平稳,便知道,这家伙怕是已经恢复过来了……
拂苏擦拭到一半,很明显感觉林微绪的小腿线条微微起伏收紧,不由轻笑一声,慢悠悠地帮她盖章定论:“多亏大人那一板子,让我提前清醒了。”
林微绪轻敛着眸,开口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受了寒,嗓子变得有点哑,“放我下去。”
“等一会。”拂苏垂眸笑了笑,耐心地握起她另一条细腿,“要把水擦干,不然大人会更容易生病的。”
说着,忽然注意到她右腿的小腿上有一圈淡淡的淤青,应该是当从台阶跌下去时摩擦受伤的。
不由得“啧”了一声,取来药膏,抹开一点,在她小腿上的淤青动作轻柔地化开,一边说:“大人太不让人省心了。”
林微绪只感觉他温凉的指腹在肌肤上游离着,让她连呼吸都有了阻隔感。
拂苏抹完药后,这才把她抱回里屋,帮她穿衣服。
拂苏本以为给林微绪更衣的时候,林微绪应当会恼羞成怒,毕竟作为一个国师,被他剥光了不说,现在还要清醒着被他注视穿衣,按照林微绪的脾性,必然是受不住的。
但是,事实上并没有。
林微绪事不关己、眼不见为净似的,被他抱在怀里,冷淡地闭了眼睛,任凭他换。
“我以为大人会害羞的。”拂苏温柔仔细替她穿好了衣裳,挑着眉,略有些可惜的意思。
好像是很可惜没有欣赏到林微绪清冷而屈辱的那样一面。
但像这样冷冷淡淡的,不为所动,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或者说,不管是怎样的林微绪,都很勾人。
林微绪仍然没理他。
拂苏只好把她抱回了床榻,陷入了思考般,低声呢喃,“大人喜欢我昨日以前的状态吗?怎么感觉大人都不想跟我说话了。”
一边说着,余光瞥见了还摆在床头案几上的毒药,颇有闲情逸致地打量了一会,转头回去,看着林微绪的眸色深了深:“或者,大人还想要我喝什么毒药,只要大人说,我都可以喝给大人看。”
“你能滚出去吗?”林微绪终于闲淡地开了口。
拂苏笑意温凉:“滚出去,让大人继续刚才那场没做完的梦吗?”
林微绪一动未动,拂苏却借着这个话口慢慢地倾身下来,捏起林微绪的下颔,近在咫尺地打量她冷白清艳的脸颊,好整以暇地问:“大人,你喜欢一个死人啊?”
林微绪仍然不恼,只是凉津津地讲:“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
“我说的有错吗?我抱着大人洗澡那会,本来很担心大人会生病,大人却又在昏迷的时候叫他。”拂苏说着,自顾自地提出疑惑,“怎么也没见大人梦到过我?”
见林微绪还是一副不想搭理任何人的冷淡模样耳,拂苏认真地盯着她须臾,忽然重重地咬了一口她的唇,很是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大人,我吃醋了。”
林微绪静静地垂下眸子,觉得拂苏能这样一直忍着不笑场也是蛮厉害,像她听了就不自禁想笑,“是吗?”
拂苏说“是”,又缓慢贴上她柔软殷红的嘴唇,缠绵恻骨般吻了吻,眷恋一般在她唇兮低喃,“可是大人再喜欢也没有用,只有陪伴才是最真切的,就像现在,”
他缓缓按住了她的细腰,强势却又不乏温柔的将他捞进怀中,抱得特别霸道特别孩子气,慵懒地补充完剩下的半句话,“陪在大人身边的,是我。”
不知是被他的话给恶心到了,还是小腹里的那个孕囊又开始作妖,腹部的绞痛感再次蔓延。
拂苏没得到她回应,忍不住抬了头,注意到林微绪半阖的睫毛簌簌地发着抖,压抑地忍着疼痛,根本无暇搭理他。
“大人怎么了?”
拂苏看她脸色一点点不对劲了,连忙把她抱了起来。
可他不动还好,他一抱,林微绪就更明显感觉到疼痛钻袭上来,眼神都跟着阴戾了几分,“滚开。”
但是拂苏很是谨慎,他很快注意到林微绪小腹微微起伏,便抱着她,低头小心翼翼揉了揉她小腹,嗓音低沉在她耳边哄:“是这里不舒服吗?”
林微绪疼得脸色发白,并不想跟他讲话,干脆闭了眼睛一动不动。
拂苏丝毫没有半点被冷落到的不满,低头抵蹭着她的青发,小心安抚着她的小腹,眼眸轻微一抬,看到堆砌在床角那个乱七八糟的巢穴,便借着此事转移一下林微绪的注意力,想让她不那么难受——“昨日把大人抱到那里去睡,大人是不是在心里取笑我啊?”
“大人,我还没分化成人形态时,真的就是这么睡的。”
拂苏一边动作温柔地轻轻按揉她的小腹,一边低缓地开口讲道:“很小的时候,母妃还在世那会,我尚且锦衣玉食,宫里人即便很抵触我,表面上对我也算恭敬。”
“但是母妃自从去世以后没多久……我就被分到一座废弃宫院里。大人,那里边好黑好黑啊,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座弃院里有一扇窗是坏的,每到了夜里,就会哐哐乱响,特别吓人。”
“宫里头那些比我年长的皇子又总是喜欢跑来欺负我,一开始我不服气,打了回去,回头妃嫔娘娘就会派人打我一顿,把我关起来不准我吃饭。”
“后来,我就在那座宫院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筑了个小巢,每次有人来找我麻烦了,我就尾巴一卷,把自己藏进了巢穴里,这样他们就找不到我了。”
“大人,我是不是很聪明?”
拂苏说到这里,想要得到林微绪的夸奖,遂低下了头。
林微绪蹙着冷淡的眉,眼皮闭合,呼吸也逐渐均匀和缓……
林微绪睡着了。
在他怀里睡着了。
看着林微绪安静的睡容,拂苏眨了眨眸,微凉的指腹轻轻滑弄着她脸颊,很费解地想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