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对先祖心怀敬畏,今日机会难得,想多参拜一会儿,只是一不小心碰落了烛台,才引发了火灾。太子妃只是在一旁等待,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降罪。”胤礽语气平稳的跪下道。
胤礽知道今日的事怎么解释也是有错,于是干脆胡乱编了个理由。浓浓就是他的软肋,即使她总是闯祸,更是时常任性胡闹,但他都甘之如饴。
听着太子将太子妃摘的这样干净,长公主心里还是微微惊讶,不由得多看了地上的太子一眼。
独自揽下所有的过错,跪着的人此刻却并没有慌乱,神色从容的甚至没有一丝异样,颇有帝王般稳如泰山之状,倒教长公主的怒火消了些。
“你认错倒是快。”皇帝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旁边的太监。
“太子这错按宫规该怎么罚?”
“在宫内放火者,应当杖刑三十,若事态严重酿成大祸该流放或赐死。”皇帝身旁的太监将宫规摆了出来。
“今日所幸是没酿成什么大祸,不然皇兄该多难办。”长公主对着皇帝说道。
“就算没酿成大祸,但那是安华殿,对祖宗不敬,性质恶劣,定是要从重处罚。”皇帝没有认同长公主的话。
自己嫌麻烦就让太子监国,但只是监国不是退位让贤了,这小子竟然就处处都不听他的,他委任的官员被罢免了许多不说,平日他偶尔说个什么事情更是被太子当成耳旁风压根不去执行。
只是他比自己这个皇帝还要得人心,也抓不到他的错处,心里这口气总也出不来。今日终于逮住机会,他定要好好搓搓太子的锐气,让他知道自己是他老子,是在他上头的。
“太子火烧安华殿,对先祖不敬。拉出去打五十板子,甭去大理寺,去禁门挨着,让东明监刑。
皇帝很快就发落了胤礽,还特意交代了一句,生怕他在自己的地盘受罚,那帮人会给放水。看着他依旧神色淡淡的接旨,心里思索着只挨五十板子是不是少了些。
“告诉东明,让这逆子长长记性。”皇帝在胤礽被带下去后吩咐着旁边的太监,那太监得了命令也往禁门去了。
长公主看见这情形心中倒是颇为惊讶,从前她便听说皇兄与已故的端怀皇后伉俪情深,至今仍是空着后位。太子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不想皇兄教导竟如此严苛。但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便又和没事人一样和皇帝唠起了家常。
胤礽被皇帝的人带到禁门,看到皇帝身旁的贴身太监也在,眉头微微一皱,随即释然。
“得罪了,殿下。”东明接到了圣谕,此刻已经准备好。
禁门乃是内宫禁卫军操练亦是把守之处,根本不是用刑的地方。许是皇帝实在不知道宫里还有哪块地方是自己完全掌控的,也正是这惹得皇帝不快。思索之后便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亲信东明。
虽然不是地方,但得了皇帝的命令侍卫还是准备好了刑具,然后伺候太子宽衣。
由着侍卫将外衣与中衣都脱了,胤礽并未多言,顺从的趴在刑凳上等着惩罚。
东明眼神稍一示意,行刑的侍卫便一左一右的站好,沉重的板子毫不留情的打在胤礽仅穿了一件单衣的皮肉上,发出钝钝的闷响。
重重的击打之声不绝,不过几杖下去,胤礽的衣裤上已经渗出了血,脸色也逐渐苍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打了十几下过后,两个侍卫退下又换了两个执着木板的侍卫继续行刑。
随着身后的力道加重,剧痛不断来袭,胤礽眼睫颤了颤,然后微微垂下了眼眸,表情漠然。只是抓着刑凳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此刻骨节泛白,指甲嵌进木凳里。
黑黑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小窗子,光线昏暗,可是东明还是看到太子殿下的衣裳已经被血浸透,变成了深色。
虽然他知道皇帝忌惮太子,但他作为皇帝内侍,眼神里却还是流露出敬佩之意。
太子虽然手段刚硬,但心怀仁慈,多次减免赋税,注重农桑,凡事亲力亲为却从不居功。
最让他佩服的是,除了关乎社稷的事情太子绝不松口之外。像今日这种完全有能力忤逆皇帝的事情,他还是选择顺从。无论是趴在这里忍着板子还是从前被皇帝罚跪等等。
皇帝多次指责太子不孝,平日也是逆子,小子之类的责骂,但他这个局外人却能看到太子已是在尽力维和着与皇帝的父子情分的了。
皇帝有些事情也做的小气且过分,比如这五十板子硬是换了四轮才算打完,生怕太子伤的不够重。
结结实实的挨完了打,胤礽的衣襟早已被汗水浸透,脸上的汗珠滑落到脸庞,只是他没力气擦了。
“不必。”胤礽没有接受东明的好意搀扶,自己下了刑凳。
“要带孤回去复命吗?”胤礽苍白着脸色,看着东明语气平和的问道。
“陛下没有吩咐,不必带殿下回去。”东明恭敬道。
“好。”胤礽说完便去拿自己的衣服,然后将衣裳穿好,走了出去。
只是刚刚挨了打,伤口都在流着血,所以动作极为缓慢。
出了小黑屋便看到在外头等候多时的徐述,看到殿下面色透明如纸,徐述一惊赶忙过去搀扶。
胤礽见到徐述才稍稍安慰,将手臂搭在徐述肩膀上,徐述搀扶着胤礽回了东宫。
到了东宫胤礽没有直接去找浓浓,知道她还没睡下,于是处理了伤口又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便去看她,只是天色已经黑透了。
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挨了打,没面子不说,虽然她还生着他的气,但是知道了此事心里定会自责,他不想看到她悲伤难过的样子。
浓浓一直没听到消息,也没等到胤礽,心里担忧,所以没有睡下,一直坐在外间等着。
听见脚步声浓浓跑到房门口,果然是胤礽回来了。浓浓早就将唐小蝶的事忘在脑后,见他进来快步上前,问起白天的事情。
“罚了几个月的俸禄就没事儿了,别担心了。”胤礽将换了衣裳的浓浓抱起来往内间走去。
徐述见此知道殿下的意思,皱了下眉便和白枝一起退下了。
胤礽将浓浓放到内间的小榻上,然后将她的裙子撩了起来,露出跪的一片青紫的膝盖。
浓浓觉得丑极了,捂着膝盖不给他看,胤礽却只觉得心疼,因为一个祭祀白白让她跪了那么久,胤礽伸手将浓浓的手拿开。
白天胤礽就让人准备了药袋,此刻就放在桌子上,胤礽将药袋打湿,然后敷在浓浓的膝盖处。
“疼不疼?”胤礽语气十分温和,动作也极轻柔生怕弄疼了她,全然忘了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处。
“不疼了。”浓浓看着细心的胤礽一时有点缓不过神来。
敷了一会儿,胤礽拿下药袋,俯下身去轻轻的吹着那发青的皮肤。只是身子牵扯着身后的伤口疼的胤礽动作一顿。
“累一天了,今天也太晚了。明天我再带浓浓回去,今晚先睡在这里好不好。”胤礽安抚道。
浓浓白天被那火势吓住,闯了这样的祸,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后怕,自刚刚他进来,浓浓的小手就一直抓着胤礽的袖子。
“我还有些事情,浓浓今晚自己睡好不好。”胤礽怕浓浓看出异样,心里虽然万分的不舍但还是将她的手掰开,哄着她去睡觉。
浓浓今日确实累的够呛,又被纵火一事吓住,如今胤礽的话让她安了心,疲倦感袭来,倒也听话的由着胤礽将她抱到床上,不一会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