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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世女

卫一凡早上还没有起床,仆从就来告禀,说长宁侯世女江晨朗造访。

江晨朗自幼就跟卫一凡一起长大,才不管什么让仆从先去禀告然后等着主家出来迎接这种礼节,卫一凡的仆从还没有利落说完,江晨朗的就紧随其后直接去了卫一凡的卧室,把她从床上薅了起来。

“你可是看清楚了吗,真的是谭苏琦吗?他们可是说过不会再踏进上京城半步。”

卫一凡不满道,“大清早的,不能让人睡个好觉吗,我昨天可是半夜才回来的。”

江晨朗也不跟她客气,“谁知道你昨天又去哪鬼混的,说正事要紧,你见到谭苏琦是哪天,能确定是她吗。”

“前天晚上,在归林居,我昨天一早就差人去你家,想跟你说,谁知道你去城外打猎了,不在家,我听着她是在东来客栈落脚,我们可以去那儿看看,我也不能十成说一定是她,与她也没见几面,再说,她一口否认见过我,说她不是我要找的人。”

“归林居?你怎么会在那里遇见她,我寻思着,就算谭苏琦来上京,也会避着人,怎么还大摇大摆去归林居了呢,他们离开上京的时候,手里也没什么银两了,归林居这么阔绰的消费,她能负担的起?”

卫一凡又把谭苏琦上前来拦荷雪公子的事情提了。

江晨朗皱了皱眉头,这怎么还跟琼玉楼的当红公子有关,“那你没问问你那相好的公子,跟谭苏琦是什么往来。”

“说是不认识,在街上见过,谭苏琦认错了人。”

“你信?”江晨朗问道,荷雪的话听起来也是漏洞百出,哪有街上见了一面认错了人就穷追不舍的。

卫一凡见睡不成觉,叫下人进屋来伺候她穿衣服,“你也知道,我惯是怜香惜玉的,荷雪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什么时候对美人也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你在这里问东问西的也问不明白,我同你一起去东来客栈找人就是了,若真是你那表妹,大不了你就带她回去府上,扣下来也没人会知晓。”

“那你看见她的时候,她身边还有别的什么人吗?”

“没见别的人,就她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比几年前见到她的时候更瘦了,像根细竹竿一样,我怕了拍她肩膀都不敢用点儿劲儿,生怕一巴掌拍下去,她就坐地上了。”

即使关系再好,卫一凡也知道,有些话能讲有些话不能当面说,她知道江晨朗问谭苏琦是不是一个人,是想问谭苏琦身边,整个江家都不愿提起来的江晨朗的舅舅,也就是谭苏琦的爹亲是不是也一起出现在上京城。

江晨朗的舅舅,谭苏琦的爹亲,江紫知,二十多年前,是名动上京的长宁侯家的贵公子,跟谭家的小姐谭贞松定有婚约。一方是侯府嫡子,一方是左相嫡女,原本是家世相当情投意合的一对,谁知谭家被牵扯进了太子谋逆案。

更让世人震惊的是,在谭贞松被流放边军的途中,江紫知想办法寻找武艺高强的义士在半道劫走了谭贞松,两人销声匿迹不知所踪。虽然在谭家事发之后,江紫知执意维持跟谭贞松的婚约,跟母亲长宁侯闹翻并且贴告示断绝母子关系,但谭贞松被劫走的事情传到上京的时候,很多人还是会在议论中牵扯上长宁侯府。长宁侯府上下战战兢兢,生怕龙颜震怒会牵扯到侯府。

长宁侯府及上京城再出现江紫知的消息,是在那十年之后。

女皇年迈,前太子谋逆一案被查明是遭奸人陷害,朝中又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没过多长时间圣上驾崩,新皇即位,大赦天下。

江紫知跟谭贞松回到上京,十年之间,物是人非,老长宁侯已逝,新任长宁侯是江紫知的长姐,江晨朗的母亲江兴怀。

江紫知和谭贞松带着八岁的谭苏琦返回上京,江兴怀对于弟弟当年跟母亲断绝关系的事情耿耿于怀,老长宁侯去世之前,最担心挂念的就是杳无音讯的江紫知。

江紫知带着谭贞松和谭苏琦登门的时候,被江兴怀拒之门外。彼时江晨朗十岁,还趴在墙头上偷偷看谭苏琦他们一家三口站在门口。自己的舅舅是长宁侯府全府上都不能提的禁忌,有人提起关于江紫知的只言片语,母亲就会大发雷霆。江兴怀不能原谅,全家从小捧在手心的弟弟,为了一个别家的女郎跟全侯府反目。

江紫知离开上京之后,跟谭贞松回到了谭家的老家金州,在金宁城外的庄子上生活。

直到三年前,谭贞松病重,为了救回谭贞松的性命,江紫知再次登门长宁侯府找到江兴怀,以自己出家谭苏琦从书院退学的代价,拿到了江兴怀手中半粒回心丹,但谭贞松还是没有撑过去。

三年前江紫知来求回心丹的时候,江晨朗也在家,她记得母亲要求江紫知跟谭苏琦,他们一家三口永不再踏足上京城,看样子是生死不愿相见的决绝,怎么现在谭苏琦跟没事儿人一样,来上京随便逛荡。

难道他们在金宁出了什么事?

江晨朗知道一些消息,谭苏琦从书院退学,无缘科考之途,还大病了一场,后来谭苏琦去了金宁的一家男子书院去教书,二姨母还辗转托人转告那书院的院长照料一二,当然这一切都不敢叫母亲知晓。

江晨朗皱着眉头,嫌弃地看着卫一凡穿戴那叮铃环响的衣袍,光是腰带上那挂饰,仆人就要整理半天,编头发的时候编进去十几颗宝石珠子,看得晃眼。

“你就不能快一些吗?”江晨朗不耐烦,“这都几时了,等你穿戴完出门,都能赶上吃中午饭了。”

卫一凡慢条斯理,“我是昨天一早就差人去你家报信了,谁让你出城打猎的,这会儿又来嫌我慢,若是你昨天不出城去打猎,昨天就跟你家表妹见面了,当然了,也只是疑似你表妹,是不是也要去看看再说。”

江晨朗起身欲走,“那你慢慢梳头吧,我先去东来客栈看看,等我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正好你穿戴完。”

“哎哎,江晨朗,我这就好了,”卫一凡朝梳头的小厮催促道,“快点儿梳快点儿梳,没看到江世女等不耐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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