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明天就没事了?”浓浓眼神有些呆滞,心里乱成一团,头也开始越来越疼,全身难受的她不愿意去想这些,可又不得不强迫着自己去想。
“姑娘用些东西吧,太医说您一整日水米未进了,再算上今日便是两日了,你身子什么虚弱,断不能这样熬着啊。”白枝端着她热了又热的清粥祈求着说道。
浓浓看着白枝手里的粥,想起了平时她不愿意吃饭,胤礽总是会变着花样的哄着她用些,现在也不知道他用膳了没有。
想到了这些,再看看白枝手里的粥,突然没了一点胃口,闭上了眼睛,倚到了床头,眉头微微的皱着,看着也是身子难受了。
“姑娘这是何苦,怎么这样难为自己。此事本就不怪姑娘,姑娘不必如此难过,殿下也一定会还您一个清白。若是殿下还没来,您倒是先熬坏了身子,这可怎么好啊。”白枝见浓浓不肯用膳,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急得哭了出来,哽咽着宽慰着她道。
浓浓听此也觉得有理,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她相信胤礽会查出凶手。以他的才智也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的,他若是回来,必定也不愿意看到自己这副虚弱无力的样子,自己要养好了身子,高高兴兴的迎接他。
思及此浓浓睁开眼睛,忍着心里的不适,接过了白枝手里的粥,一口口地吃了起来。白枝见此哭着笑了出来,赶忙又端来了其他的小菜。
浓浓已经两天没用膳了,可是如今吃着仍然味同嚼蜡,没什么胃口。但还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每样都用了一些,将那碗粥喝的见了底才放下了碗。
“姑娘好好休息吧,等着殿下的好消息。”白枝见浓浓肯用膳,还用了不少,擦了擦眼泪,伺候浓浓洗漱之后便收拾着碗筷下去了。
刚刚才醒过来浓浓是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望着床帐发呆,心里想着胤礽却也只有满满的自责和愧疚,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
正想着,浓浓便听得外面啪嗒的一声,似是窗户开了的声音还以为是风太大将窗子吹开了。自己本就头疼更是吹不得风,于是便想起身去关上窗子。
刚刚坐起来还未等下床床帘便被人掀开,一个人影在外头钻了进来。浓浓吓了一跳,还没等出声便被那人捂住了嘴巴。
“是我。”
听到熟悉低沉的声音,浓浓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人,眼睛里很快续了泪水。
“胤礽。”
浓浓哑着嗓子扑到胤礽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将头埋到他的颈窝,温热的泪水掉落在胤礽的脖颈,让他心里一颤,也紧紧的抱住了浓浓。
“还难受吗?”胤礽抱着他怀里柔柔软软的浓浓,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轻声问道。
听到他的话,浓浓摇了摇头,可还是不愿意从胤礽怀里出来。
“你怎么来了,难道事情已经了结了?”浓浓想着突然从他怀里出来,眼神里露出期待。
“还没有。”胤礽抿了抿唇仍是揽着浓浓,没有松开她。
胤礽深夜冒险前来只是因为成超回去复命时提及浓浓晕倒,虽然成超已经再三表示只是身体虚弱,体力不支晕倒了,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胤礽还是不放心的趁着夜色赶来了。
一想到她自从自己走后就水米未进,还因此晕倒,胤礽便心疼不已。原以为来看看她,看她安好自己也便安心了。可是如今看到浓浓柔弱的样子,胤礽倒是更不安心了。
“那你怎么过来了?”听到胤礽否定的答案,浓浓心里刚刚升起的希望就破灭了,垂下眼眸道。
“来看看浓浓,听说浓浓不好好用膳。”胤礽说着在她小屁股上掐了一把,算作是惩罚。她如今这副模样,胤礽也实在不忍心再说什么责怪她的话。
“没有。”浓浓小声点辩驳了一句,然后抬起眼睛看着胤礽。
看到胤礽眼下的一片乌青,浓浓心疼极了。
“若是在不好好用膳,我可不来看浓浓了。”胤礽难道的板起了脸,捏了捏浓浓的脸蛋道。
“不要。”浓浓听此又钻进胤礽怀里,抱紧了他,似是怕他走了就真的不来了一般。
看到如此依赖自己的浓浓,胤礽再也狠不下心怪她,刚刚板起的脸就缓和了下来,抱着浓浓安抚着。
“再有两天,此事就了结了,到时候就能接浓浓回去了。”胤礽深深的吸着浓浓身上的味道然后说道。
两天之后,那不就是胤礽和皇上约定的时间,若是成了便什么事都没有了,若是不成,那…。
浓浓不敢再想下去,知道是自己闯的祸,心里自责不已,抱着胤礽说不出话来。
“乖乖,我要回去了。”胤礽虽然心里十分的不舍,但还是将怀里软软绵绵的浓浓放了出来。
“不要,别走。”浓浓虽然知道留不住他,但还是抓着他的袖子,叫他留下。
“最多再两日,我一定会来接浓浓,浓浓再等等我好不好。”胤礽将浓浓的手掰开,忍着心酸道。
他刚刚来的路上隐约觉得有人跟踪,虽然心里不是很确定,但还是往远处骑了几十里地确认无人之后才又折返了回来。他也知道自己是不宜在这里待太久的,若不是放心不下浓浓,原是不该来的。
浓浓见他神色虽然还是如平日一般云淡风轻,但和他生活久了,浓浓能发现那眼神中的一丝焦急,也明白他不能久留,于是没有再去拉他。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浓浓说着声音哽咽,她实在也不愿意说出那些什么查不出来就让她认罪的话,她知道胤礽不会爱听,于是也坚定了自己的内心,给了自己也给了他力量。
“嗯,那我就先走了,浓浓照顾好自己。外头夜深露重,浓浓别出去了,早些睡吧。”胤礽拦下了正要穿鞋子送他的浓浓,转身出去了。
浓浓看着他的背影,鼻头酸涩不已,那挺拔的背影很快就消失了,浓浓再也忍不住心酸,扑到被子里大哭了一场。
胤礽连夜回到了大理寺,刚一到便听得了喜讯。
“殿下,昨日您派人去寻的那两个贴身宫女的家人,其中宁妃身边的那个宫女的父母已经寻到,是在下易城发现的,殿下可要现在就提审吗?”徐述见太子殿下回来,赶忙将这最新的消息过去禀报道。
下易城,那不是梁王的封地吗。为什么这宫里的宫女大都是京城中人,更何况贴身的首领宫女,一般都是包衣家里出身,怎么会有那样远的地方来的呢。
还是说这个宫女本就是被有心人塞进来当眼线的。宁妃本就和梁王脱不了干系,送了个宁妃进来,再给她安排个贴身宫女照应,这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想到此事很可能又是梁王的手笔,胤礽沉下了面色。本来塞一个两个宠妃进来为自己留个后路这他懒得管,但是没想到这次竟然变本加厉的利用上浓浓。这碰到了他的底线,胤礽便不能再容忍。
“现在就审。”
“是。”徐述得命后派人将宁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提了出来。
那宫女已经用过了刑罚,此时看着狼狈不堪,可是还是咬死了原来的证词,宁死都不肯脱口。
胤礽并未多说,徐述就站在一旁拍了拍手,很快那宫女的父母及家中的幼弟就被带到了厅里。
自从入宫就未再见过亲人的贴身宫女看到了父母弟弟,一直梗着脖子不屑一顾的人终于破了心防,抱着父母痛苦起来。
“妮儿,你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啊,有错便认错,你弟弟他还小,他将来也是要科举的,可不能背上什么污点啊。”那姑娘的母亲看着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女儿,也流了泪,只是最先想到的还是家里的幼子。
那个唤做妮儿的宫女听着母亲的话,也并未觉得不妥,她进宫为婢时弟弟不过刚出生,如今都快要十岁了吧。看着一脸懵懂的弟弟,她哭着摇了摇头。
原来还想着等为那位主子尽了忠,她得到一大笔钱财之后就能和家人团聚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没有自己当初想象的衣锦还乡再次与家人相见却是这种不堪的方式。
她从前答应梁王进宫做眼线时便想到会有一些危险,所以要他答应照顾自己的家人。他也确实照做了,不仅将她全家从破草屋里搬出去接到下易城,还给了处大宅子和一些银钱。看着家里的日子好过了起来,她这才放心进了宫。
可是如今自己出了事,连带着家人也被拉到了这里,她不用想也知道,若是自己再坚持下去,家里人也会跟着她一起遭殃。
看着年迈的父母和幼小的弟弟,她不禁悲从中来,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还牵连到家人。思及此,她心里不由得怨恨起让自己走上这条路的梁王。
胤礽无心看这感人的家人团聚的场面,皱了皱眉头。徐述立刻会意,让人将其父母亲人拉了下去。
“你也看到了,若是不想你家里跟着你一起获罪,就将实情说出来。”徐述也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对着脸上还挂着泪的宫女出声呵斥道。
“奴婢说。”思索了半刻,那宫女终于认清了现实,说出了实情。
“那日赵贵嫔娘娘给了奴婢一包毒药,让奴婢趁人不觉时放到宁妃娘娘的茶里,然后等宁妃娘娘中毒之后便将茶水换成新的,再将毒药下到太子妃娘娘带来的糕点里。”那宫女将那日的实情如实的说了出来。
听着这一切都是赵贵嫔所为,还如此明目张胆的嫁祸到浓浓身上,逼着自己将人送到江城去,让她孤单的等着。胤礽拳头握紧,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
“去把赵贵嫔抓来。”片刻之后胤礽吩咐道。徐述得了命令立刻亲自前去抓人。
徐述动作很快,正值深夜,内宫里夜深人静可是赵贵嫔的住处却因为徐述的到来而鸡飞狗跳。
“放开本宫,凭什么抓本宫。”赵贵嫔都已经就寝,突然进来了一帮侍卫,为首的更是不由分说的让人将她抓了起来。
赵贵嫔一边叫骂着一边推阻,可是全然没有什么用,还是很快就被徐述抓到了大理寺。
身上还穿着寝衣的赵贵嫔被粗鲁的扔在了大理寺刑房的正厅。虽然还是满肚子怨气,但在阴暗幽深的几乎不见边缘的刑房,赵贵嫔还是收敛了声音,打量着周围。
这大半夜的到底是有什么事值得大理寺的人连夜将自己抓来,难道是嫁祸太子妃陷害宁妃的事,可是那事的证人都是梁王的人,断不可能翻供。那到底是为什么抓她,赵贵嫔百思不得其解。
“娘娘。”正当赵贵嫔思索时突然听到了声音,回头一看,竟是宁妃身边的贴身那个贴身宫女,也就是受自己指使的那个婢女。看见她也在这里,赵贵嫔吓了一跳。
“娘娘,当初是您指示奴婢给宁妃娘娘下毒,又嫁祸到赵贵嫔身上的,娘娘您没有忘记吧。”那贴身宫女看着将自己害成这样的赵贵嫔,语气阴森的说道,大有和她同归于尽的架势。
“你胡说什么,本宫何时指使你坐这种不要命的事情,少在这里胡乱攀扯。”赵贵嫔掩过一丝心虚,装的理直气壮道。
虽然面上一副委屈,心里却已经是开始害怕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是梁王的人,梁王也让她放心用就是,怎么会突然反水了呢。
“太医已经在那日倒掉的茶水渣子里验出了毒物,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胤礽看着仍要狡辩的赵贵嫔发出了致命一击。
赵贵嫔没想到那日的茶水渣子还能找到,一时语塞,可是正当她无力反驳时,却发生了意外。
只见宁妃的宫女刚要说话,便突然捂着自己的脖子,然后面色痛苦的倒在地上。
胤礽察觉到不对劲,立刻让徐述前去查看,只是这短短的不到半分钟,那宫女已经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再一阵抽搐之后,连太医也没来得及请便咽了气。
赵贵嫔看到这些,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嘴角浮起一丝狞笑。
这就是背叛主子的下场。
她们这些被梁王送进宫的人都是喂了蛊虫的,她是,宁妃是,这些宫女都是,一但背叛了主子,体内的蛊虫便会在梁王手中的王虫控制下立刻毙命。
“殿下,这宫女中了蛊毒。”徐述在死去的宫女身上发现了钻出来的蛊虫,将虫踩死然后判断道。
从前胤礽带着徐述出征打仗攻打蛮夷时,确实在那些异族那里了解过蛊虫之事,自然想到了这个宫女便是死于王虫的控制。
而王虫恐怕就是在自己的那个好弟弟梁王手里操控。梁王定然是发现了这宫女的父母莫名失踪,然后便杀了这个可能泄密的宫女。其心思阴毒,可以想见。
如今没了证人,那证物只要说是别人嫁祸便可,赵贵嫔又来了精气神儿,立刻改了刚刚惊慌的模样,大呼冤枉。
胤礽见此知道现在控制不住赵贵嫔,所以即便是她当庭翻供也无可奈何,这是握紧了拳头,眉头皱着思索着什么。
徐述见赵贵嫔竟然如此无耻,一时气急,就要对赵贵嫔用刑,但是被胤礽制止了。
赵贵嫔不同于宫女,毕竟是宫嫔妃,若是有证据倒还好说,现在人证物证什么都没有,如何用刑,不过是自找麻烦罢了。
那茶水的渣子被处理的得当,恐怕是晾干了之后一把火烧了,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他刚刚说在茶渣里验出了毒,不过是为了诈赵贵嫔,让她认罪罢了。
折腾了一晚上,快到早晨时赵贵嫔被请出了大理寺。看着大理寺威严的大门,再想想里面不见天日灯光的刑房,惨死的宫女,赵贵嫔心有余悸。
如今已经全然得罪了太子,他也知道了真相,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现在自己若是想活下去,便只能抱紧了梁王的大腿,乖乖听命做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没了宁妃贴身宫女的指证,胤礽只能将功夫下在了赵贵嫔的贴身宫女身上。
可是有了妮儿那个前车之鉴,梁王那边也是加强了措施,那宫女的家人被藏的滴水不漏,胤礽派去多人也没有寻到踪迹。
倒是赵贵嫔偷运宫内的东西出宫一事有了眉目,一个在内务府负责清点每日出宫的太监露出马脚被徐述盯上,抓到了大理寺。
那太监看着一直和自己合作的那个赵贵嫔身边的宫女被打的遍体鳞伤,一个跑腿太监哪里见过这等架势,没等审问就将自己知道的交代的清清楚楚,没一点隐瞒。
原来光靠赵贵嫔和其宫女根本不能将宫里的东西倒腾出去,于是那宫女便找了个看着老实的太监,和他一起合作,每次事成之后都分给他几两银子做报酬。那太监原本还在苦恼这个职位捞不到什么油水,便有这等好事找到头上,于是立刻就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只是赚点小钱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还招惹上太子,一时后悔的痛苦流涕,跪在地上拼命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