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寺言好像听懂他心中所想,揶揄道:“都说了别激动,我允许你喜欢他。”
范小初尝试着动了下,可惜已经麻木到仿佛没有了的四肢根本动不起来,他再次粗喘起来,继而再次剧烈的咳嗽。
余寺言:“你如果很喜欢很喜欢他呢,你就振作起来,别那么快死了,到时候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送你一个伴郎的位置。”
范小初的胸口就像个漏风的风箱,他吸一口气都显得费劲,他气若游丝的说:“我……为了……追随他…而来……不是…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余寺言看着范小初咳得像天濒死的鱼,最后还是把陆胥白被感染的事咽了下去,他从来没有过这么有耐心,等一个陌生人将近五分钟的咳嗽,这个陌生人甚至还是自己的情敌。
等范小初稍微平复了些,余寺言继续说:“我听懂了,那你祈祷自己好好活着吧,这里有些特殊的咖啡,这里的人说可以治高热,这个小孩儿,”余寺言指了指在一旁看大白兔糖包装的卡瓦,“就是喝这个好的,我给你煮了些,试着喝点。”
范小初第一次听说这么奇葩的事情,给一个要躺icu的人送咖啡喝,教授…真的不管管么?他绝望的想。
第83章 黑鸟
就这么过了两日, 余寺言每日会抽空去看下范小初,那人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陆胥白的状态也很差,两人就像两颗枯树比着赛看谁先凋零。
带来的这些药只能暂时的舒缓下他们的症状, 并不能阻碍病情凶猛的发展趋势, bill每日喝着羊屎咖啡, 余寺言自己喝不下去,但他每日会送给范小初喝,范小初由最开始的吐槽, 到他现在连反驳的思想都没有了, 因为他已经尝不到味觉了, 每日余寺言能来看看他,竟成为他最大的安慰。
“教……教授, 今天、天还没……没有空过来吗?”范小初喘着气问。
他现在已经住进了医院的二楼, 这是余寺言用自己的尾戒和护士长换取来的,条件虽然也不好, 但比门口那棚里好不少。
余寺言把一盒蓝色的药丸子交给护工大妈, 用手势告诉她每四个小时给两颗药。
“我应该是白肺了……,”范小初说,不知是不是羊屎咖啡的作用, 他今日的状态有所好转。
余寺言说:“那你应该让bill给你做个手术,反正都要挂了怕什么?”
范小初蹙眉:“他一个研究病毒的, 做手术还没有我专业……我、我还是等教授……”
余寺言眼底划过一丝不忍, 今天bill和他说过范小初活下去的可能性很小了,即使他们给他做了外科手术, 他的胸腔积液已经眼中的感染了心脏,这几天bill一直在联系世界卫生组织的人, 还没有研制出来能压制Π的药,没有药相当于治标不治本,在一个濒临死亡的人身上的动刀子,没有陆胥白的评估及手法,相当于送这个人去西方的路上再搭辆车。
余寺言难得没有呛他:“行,那你等他,他说忙完这两日就会来看下。”
范小初笑笑,“你…你这个入乡随俗还挺厉害的~,除了这肤色,其他和当地人没什么区别,头发是谁帮你弄的?”
余寺言头发长,这里连喝水都匮乏,为了省事,他也扎着脏脏辫,穿着宽大的t恤,即使在这样绝望时刻,他也像个嘻哈说唱一样,看似潇洒不羁。
“院长家的小孩儿,等你能起来,我叫他们帮你编,唉!嗳……范小初儿?”
范小初本咧嘴在笑,突然像被什么扼住了他的喉管,他痛苦的蜷缩着身子,嘴巴张大得像只濒死的鱼,床板因为身体剧烈得起伏而抖动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余寺言冲出去喊医生,在门口又疾步折了回来 ,他快速的取下床边挂着的氧气罩,火急火燎准备给范小初挂上 ,岂料拿氧气的手被面露死气的范小初一把扼住。
“嘶……不要……不要再……”范小初剧烈的喘息,“不要……氧……”
余寺言拿开氧气罩,语无伦次道:“好、好、好你不要激动,我拿开,不要激动……”
“它来了……它来……接我了,我……要咳咳咳咳咳,我要走了,”范小初费力的蠕动苍白无力的嘴,他应该是想用力咳嗽的,可因为身体虚脱,让这抑制不住的咳嗽都变成孱弱的叹息。
“我……余寺言……呜呜呜,好好照顾……陆教授,我知道……知道他也……被感染了……我好累”
“想要好好的睡一觉……到时候……把我烧了,带回我找个地方埋了吧……咳咳咳,嘶不要……不要告诉我奶奶我的事……哈”
范小初闷闷的笑着:“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我……这么个自私的…人却死于大义……在这里…我学会…了生命的敬畏……哈哈哈哈,发誓……发誓回去要做……和教授一样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余寺言心如刀割,他仿佛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变成了陆胥白,他对着床上的吼道:“范小初?我不会把你带回去的,你必须要自己和我一起回去!”
范小初不再笑了,越来越灰白的脸上露出安详:“你会的,你是个…咳咳……好人……它来接我了,你听……它叫得多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