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多半是因为自己兜里有钱了,有底气了。
这才在家里敢跟马英对着干,也不怕大声跟他们说话。
就算吵了架,也没有那么多以前那种负罪感。
方橙很同情方梨,她因为跟原身换了瓢的关系,对马英没有那些复杂的感情,但方梨不同,毕竟是实打实的骨肉亲缘关系,要摆脱她的影响,还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方橙给盛意带上围兜,准备喂午饭,快7个月的宝宝,现在除了喝奶粉,方橙每天还会给她做各种各样的辅食,变着花样做,盛意小嘴吧唧吃得开心,她做的也很有成就感。
“她又怎么了?”
方梨接过服务员端给她的饭,摇了摇头,“我那天回家的时候,哎,我之前不是已经跟她说了,不跟那个什么领导儿子相亲了吗?”
可是马英知道女儿要回去,把那个什么领导的儿子,请到了家里。
那天回去,方梨一走进家里,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坐在自己家里。
看到方梨进门的时候,那个人眼睛都亮了。
“那个男的,不是我看不起他,真的就长得跟猪一样。”方梨拿着勺子的手握紧了,狠狠的跟方橙吐槽到。
方梨看到他那个眼神,只觉得很恶心,像是打量一颗大白菜一样,把她从各个方面都打了分,标了价格。
显然方梨是符合他的要求的,可是他,却一点不符合方梨对男人的想法。
“下午我要煮甜汤,加点凉茶,可以败败火气,你晚点再走,多少吃一碗。”方橙笑着抬头跟方梨说。
方梨听着也在笑,点点头说好。
“妈还推着我,让我跟他坐在一起,他那么大一只,都要把我挤下沙发了。”想起那天的事情,方梨立刻又怨声载道的。
他们家里就两张沙发,马英和方梅坐了一张,她不得不跟那个男人坐在一起,谁知道那个男人好像对她很满意。
不止对她满意,好像还跟她很熟悉,已经谈了恋爱,要结婚一样,越坐越近,越坐越近。
方橙给女儿喂了一口紫薯糊,转过头看了一眼方梨。
方梨本来就长得不差,现在自己做了女装生意,当了服装店的老板,更会打扮,时髦又靓丽。
一整个都市丽人。
再加上现在兜里有钱,整个人神采飞扬的,皮肤也比当初在春风镇上好了很多。不算白,但小麦色的肌肤透着红润和光泽。
方橙一直都觉得,真正好看的皮肤不需要多白,而是需要健康里透露着血气,才是好看的皮肤。
白的像一张纸,但一点红润的气色都没有,不好看。
不白皙的肌肤,没有血色,则是会显得像个黄脸婆,也不好看。
归根结底,气色好才是最重要的。
方梨这样充满生命力的女孩子,谁能不满意?
也只有马英这种封建的家长,还会对这样优秀的孩子挑刺罢了。
那个人坐得近得,手都快能碰到方梨了。方梨立刻就站起来,对着他喊,“你是不是有病啊?”
那个人自然是被方梨骂的一脸懵,但还在解释说自己是喜欢他,觉得他特别适合做自己的媳妇,他爸妈肯定会满意。
“谁需要他们一家人满意啊!”
方梨气得摔了门进了卧室,也不知道马英在客厅里跟那个人说了什么,没多久那个人就回家了。
那个人离开后,马英笑脸盈盈把他送到院子门口,立刻就换了一张脸回屋,开了门进屋里,指着方梨教训,“别以为你现在会赚几个臭钱就了不起。”
姐妹俩的店铺离得近,方梨时不时就会到茶餐厅坐一坐,被方橙耳濡目染,现在也不想自己憋着气。
她从床上蹬的一下站起来,对着马英就说,“我当然了不起,你们这个家里谁能赚的比我多,嫌我的钱臭,以后就别用我的钱。”
方梨指着马英,又指着方梅,“你!还有你!还有家旺,你们现在穿的,用的,哪一个不是我买的,还有家里的彩电,也是你们哭着要,我和大姐夫大姐一人一半出钱给家里买的。有种看不起我赚的钱,以后有种就别用。”
方梅立刻就悻悻的拉了拉马英,示意她别大声骂方梨。
自从方梨开了服装店,方梅都可以穿免费的衣服。时不时就能换一件又新、款式又好看的女装。去上班的时候,同事全都在夸她,问她是在哪里买的,可把方梅给神气了。
马英还是很听方梅这个女儿的话的,语气没有那么重了,但还是在念叨,直到吃饭,坐在餐桌旁,还在跟方梨说,说那个人是喜欢她才会这样,对她满意不是很好吗?
说到这里方梨恨恨地用筷子戳了戳米饭,“他们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马英还跟她说,那个人是直接把方梨当做女朋友了,女朋友和男朋友搞对象的时候,坐的近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还跟她说,相亲都是这样。
方橙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别跟他们一样犯蠢,谁家的正常男人是这个样子的。”在方橙看来,简直都是骚扰了。
现在就这样,以后还得了。敢对方梨咸猪手,难道就不敢对别的女生咸猪手了?
方梨咬着牙说,“那可不是吗?”
吃完饭,方梨要回服装店接替那位妹子,让她去吃饭。
方橙自己吃好了,盛意也吃完。她吃得很饱,就想着抱着女儿走一走消消食,便跟着方梨走去服装店。
两人说着话,走到服装店的门口。
那妹子去吃饭,午后这个时间,是服装市场人最少的时候。
两人便坐在店里聊了一会天,没过多久,门口来了个邮递员。
方梨看到邮递员来了,赶紧迎了出去。
邮递员熟门熟路的,似乎也不用确认方梨是不是本人,笑着从绿色的邮政袋子里,把信拿出来,递给方梨就走了。
方梨笑眯眯拿着信封进来,方橙瞅了一眼,还挺厚的。
上面的字,笔走龙蛇,也怪好看的,更像是男生的字体。
自从跟盛长沣通信之后,方橙时隔一辈子,再次熟悉了写信的格式。前世她几乎就没有写过信,她成长起来的时候,电子科技产品已经发达了,所以写信对她来说,是个很怀旧复古的形式。
那都是文艺青年才干的事,上辈子方橙就不是文艺青年。
没想到现在,倒是重新捡起来了。
信收多了,她一眼就能找到寄信的人写的位置。哟,还是广州来的信件。
方橙没忍住问,“这是……你的供应商?”
方橙想着现在没有网络,如果方梨进货的量足够,也很稳定,人家广州那边的老板,要是出了新品,是很可能寄信来通知她的。
没想到方梨摇摇头说,不是。
“这是我高中的同学。”方梨没有当着方橙的面拆开信封看信,只是小心翼翼的把那封信放到收银台里收起来。
方橙立刻就嗅出一股不太一样的味道。
“他跟我一样,一个高中一个年级,我们是不同班的同学。高中毕业后,他高考也没成功,考了几次,终于考上了大学,现在在广州读书。”
方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和语气都很温柔,不是她平时说话的调调,更不是刚刚在餐厅里吐槽那个领导儿子的那种语气,方橙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还挺励志,挺锲而不舍的。”方橙点了个赞。
“对,坚持了好几年,中间停了好像一年还是两年。去打工,学籍保留着,最后还是回来考了,这不,就给他考上了。”
方梨的语气里,既有为他感到骄傲,也有一点点遗憾,方梨的高中学籍早就不在了,所以要是还想在高考,没那么容易。
方橙听出了方梨语气里的与有荣焉,给自己心里的想法盖了章。
“所以这才是喜欢吧。”方橙笑着在调侃。
回答的是刚刚方梨在餐厅里,吐槽马英他们不懂什么是喜欢的那句话。
方梨立刻就闹了个大红脸。
方橙看着更乐了,方梨一个性子这么大姑娘的人,脸上能出现这种红晕,属实是有点难得的。
彼此心里都明白,方橙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感情这种事情有好有坏,她当然希望方梨能遇到一段好的感情,不过这些就不是她能帮他判断的了。
方橙笑着又和方梨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回了餐厅,没想到回到餐厅的时候,碰见了刘小耕。
“你回来了?”方橙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刘小耕,她已经去了北师买菜几个月了,怎么忽然回来了。
“我回来带儿子和婆婆,明天就过去。”刘小耕是特意过来想看看能不能碰到方橙的,没想到真给她碰上了。
原本只是想去试一试,没想到这活虽然又苦又累,但回报也是可以的。
刘小耕自己在城郊租了一间房,每天起早贪黑,先去农贸市场进货,然后坐着地铁去了城里的市场卖菜。
以前地铁这玩意,还是在电视里看的,到了那边就知道自己多没见过世面。
起初她还不会做,硬着头皮,坐错了好多次,终于懂得怎么坐地铁了。
但也没坐多久,后来她换了个地方,每天骑着小三轮去进货,然后骑了一路到去摆摊,没办法,要上地铁,能带的东西不多。
她去北市的时候,儿子就只能给婆婆带,刘小耕每个星期都会给家里打电话,婆婆都是报喜不报忧。
但有一回儿子说漏了嘴,说有人到家里找爸爸,半夜拍门,把他和奶奶都吓哭了。
刘小耕的心里揪成一团,别的都可以忍,但是儿子是她的肉。本来不能带在身边就难受,听到他这么说,刘小耕挂了电话,就蹲在电话亭旁边,埋头痛哭。
她睁着眼睛想了一夜,问了很多人,最后咬着牙,决定把儿子带到北市去。她住的地方不是市区,多加点钱找个幼儿园上,也不是问题。
刘小耕说给方橙听,方橙听了都替她觉得辛苦,“那你婆婆要跟过去吗?”
“得跟着。”不然也没办法,刘小耕每天天没亮就要起来,压根照顾不了儿子。
方橙点点头,婆婆一起去,能帮她照看孩子倒是也可以,不然现在这个年代,人口拐卖这么严重,还真是让人担心。
——
到了11月下旬,盛夏知道路瑞超叔叔的结婚的日子就要到了,每天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问得越来越勤快。
方橙提前带着盛夏去餐厅彩排,每次周末休息,就带过去告诉女儿到时候怎么走怎么走,就怕小丫头怯场在婚礼上闹笑话,所以带着她试了很多次。
小丫头倒是不怯场了,就是彩排多了,就知道婚期越来越近,每天都在期待着爸爸回来。
路瑞超要结婚,盛长沣把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提前两天回来的。
这天,听妈妈说爸爸要回来,盛夏回到家里,哪里都不去,让妈妈把摇床推到门边上,妹妹坐在床上玩玩具。
这样她就可以一边帮妈妈看着妹妹,一边坐在屋里,看着院子里的门,看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等啊等,总算等到院子里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爸爸的身影,盛夏一拍大腿,像个小火箭一样冲出院子,朝爸爸飞奔过去,“爸爸,爸爸,你总算回来了!”
虽然想,但她不敢再说“原来爸爸你没死”这种话了,那天被二姑姑提着耳朵念了一路。
盛长沣蹲下来,张开手,把女儿抱到怀里,然后站起来,把女儿也抱着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