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硕大的鼓槌重重的落于鼓面之上,发出的声响回荡四野。
张扬亲自登上高台擂鼓的身影顿时让晋军为之一振,不少人跃跃欲试,恨不得能立刻冲阵,将曹操斩于马下。
呼延灼收回自己的目光,望着肃立在自己身前的三千铁骑,强行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激昂之意,大声开口道:“诸位,大王的大军天下无敌,陷阵营更是
天下强军中的翘楚,没有任何人敢于小看。”
听到这话,三千铁骑顿时心中振奋,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所处的大军强大,哪怕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但也是与有荣焉,与人吹嘘的也可说上一句我军,
倍有面子。
但是呼延灼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心中的怒火腾得一下燃了起来。
“但是,这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呼延灼用力挥舞一下手中钢鞭,喝道:“陷阵营是陷阵营,那是大王杀出的威风,我们铁骑营成军晚,到现在为止
,还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战绩。”
“看看你们胯下的战马,身上的战甲和手中的利刃,大王给我们配备了最好的家伙,便是比陷阵营也丝毫不差,但我们却没有任何功劳。甚至本将听到
军中有人说大王用最好的家伙养了一群废物!”
传言是有,毕竟铁骑营成军已经两年,但并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战绩来,但情况却并非如呼延灼说的那么恶劣,毕竟都是同袍,闲话谁都会说,但军
中的汉子却不会那么恶毒。
在这里,呼延灼用了和张扬一样的办法,只不过张扬是激将,而他则是激一群士卒罢了,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这话,你们可能忍?”
“不能!”
憋着怒气和不服的嘶吼震天动地,所有的晋军都看向了此处,眼神中透露着不解,少数人则在冷笑,争斗哪里都有。陷阵营的装备最为精良,普通士卒
没什么话说,毕竟人家的战绩摆在那里,但想看铁骑营笑话的人可不在少数。
呼延灼不在乎那些饱含深意的目光,继续嘶吼道:“本将同样不能,但光靠一张嘴没法让人心服,不过他们应该庆幸不是我们的对手,否则的话,他们
将会知道,什么叫做精锐!”
“哈哈哈!”
哄笑声从三千铁骑的口中传出,他们之前虽然服气呼延灼,但那是因为呼延灼的个人武力,至于领兵能力如何,他们并不知晓,也谈不上心服,但呼延
灼这一番话算是说到了他们心坎里。他们同样不认为自己比别人要差,所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笑什么?”呼延灼虎目环视四周,喝道:“就像本将刚才说的,靠一张嘴没法让人心服,之前是没有机会,但现在...”
呼延灼回身一指那狂奔而来的虎豹骑,大喝道:“那是曹操最为精锐的虎豹骑,袁绍的三十万大军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但在本将看来,他们也不过如
此。”
“本将已经在大王面前立下军令状,要让那群土包子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铁骑。若是有胆的,随本将来。若是无胆,自觉退出铁骑营,滚回并州奶孩子
去,让你家婆娘来!”
一名小校勃然大怒,纵马踏前一步,涨红着脸大喝道:“将军,铁骑营没有孬种!”
说完之后,这小校环顾四周,同时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无需怀疑,若是此时有人敢退缩的话,他腰间的长刀定然不会有半分犹豫。
没一个人动,晋军,尤其是能被选进铁骑营中的人,哪一个不是桀骜不驯之辈,说的好听点,这叫血性汉子,说的不好听点,这就是刺头,但不可否认
的是,这样一群人在张扬的麾下才会发挥最大的战力。
张扬不是岳飞、李靖,他带不出纪律严明的大军,但他能让一群刺头成为嗷嗷叫的野狼,将阻隔在他们面前的所有敌人撕成碎片。而除了岳飞、李靖这
等大将之外,普通的晋军基本都沾染上了这种习气,哪怕铁骑营也不能例外。
“好!”呼延灼饶有深意地开口道:“希望你们能记住这句话,至少在击溃那狗屁的犬猫骑之前记住!”
“现在...”呼延灼缓缓调转马头,一双虎目直视已经近在眼前的虎豹骑,猛然举起右手钢鞭,向前一挥,大喝道:“铁骑营,随本将冲锋!”
“杀!”
震天动地的嘶吼声中,狂乱的马蹄声盖过了天地间一切的声音,大地仿佛都承受不住马蹄的践踏,开始颤抖、呻吟...
三千铁骑分成整整齐齐的三列,不过与之前任何一支都不同的是,这支铁骑每匹战马铁甲的两侧都多了两个不起眼的铁钩,将附近的战马仅仅相连在一
起。照这样的形势,哪怕有骑士被杀死,但他胯下的战马依旧会在其余战马的带动下继续狂冲,直到一列战马全部死绝为止。
高台上的张扬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猛然回头,朝着曹军大营森然一笑,呢喃道:“孟德,孤为你准备的连环马,不知你可会满意?”
马上的骑士早已将头盔上的面甲放下,面甲与头盔相连,呈鬼面造型,只留出两个狭长的眼窟,看起来无比狰狞可怖,远远望去,这三千骑就如同从九
幽炼狱中踏出的鬼卒一般。
最前排的一千重骑骑枪下压,固定在马铠上特制的枪托之上,瞬息之间,一千柄煞气凌然的骑枪便组成一排死亡森林,向着虎豹骑碾压而来。
不会有人怀疑这些骑枪的威力,同样也不会有人愿意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试探晋军的攻势,但是虎豹骑没有畏惧,敌人越是强悍,才让他们愈加兴奋。
伸出粗糙的舌头舔舐了一下干涸开裂的嘴唇,曹彰的脸上露出一丝畅快至极的笑容,“有点意思,不过还不够看!”
用掌中刀杆狠狠一拍马股,曹彰放声嘶吼道:“曹彰在此,敌将拿命来!”
“无谋匹夫!”不屑的冷笑一声,呼延灼大吼道:“小弩准备!”
后面两列铁骑瞬间从马鞍旁取下早已上弦的小弩,略微瞄准之后,向着阵前的呼延灼看去。
小弩的攻击距离并不远,虽然最远应当能射出五十步,但那样无疑会使威力大减,所以呼延灼一直在默默计算着两军之间的距离。
一百步...五十步...四十步...
就是现在!
“射!”
随着呼延灼的一声虎吼,两千铁骑没有任何犹豫,瞬间在马背上连续扣动击锤,只不过片刻功夫,一个箭匣的弩箭便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全部射了出去
。
三十步,最多只有三十步的距离,曹彰壮硕的身躯踩在马镫上微微抬起,掌中大刀斜撩苍天。他相信,再有最多片刻的功夫,他就能冲到那该死的敌军
面前,用他掌中的大刀一个个斩下那些头颅,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些鬼气森森的面甲上反射出来的寒芒,甚至他已经开始在心中想象那些人头抛飞,热
血飞溅的场面,想来应该无比的绚丽。
不过就在此时,一片阴云从晋军铁骑的骑阵中飞掠而起,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向着他以及他身后的骑兵攒落下来。刺耳的利啸连成一片,不需要细
想他也知道这片阴云是什么东西。
来不及思考晋军铁骑为什么能在保持战马速度不变的情况下瞬间射出如此之多的箭矢,曹彰一把抓起马鞍旁的小盾护住自己面门,同时将他那雄壮的身
躯尽量俯在马背之上,这才向后呼啸道:“举盾,不要停,冲过去!”
退后是死路,箭矢或许不能射穿曹军的铁甲,但射死没有丝毫防护的战马却没有什么问题。在狂奔的骑阵中落马,除了变成一滩肉泥之外,不会有第二
种下场。唯有前冲,和晋军纠缠在一起才有一线生机。没有太多的犹豫,曹彰在瞬息之间便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不过他的心中却没有得意。因为从
狭小的骑盾边缘,他已经清楚地看到了晋军铁骑那一杆杆枪尖散发出那让人心悸的冷焰,配合着那一模一样,但鬼气森森的面甲,让人不由自主地从心
底升起一股颤栗之感。
曹彰的心中突然一咯噔,他第一次对能不能取得此战胜利产生了怀疑,但不论如何,他,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高台上的张扬随手将鼓槌交给一旁的鼓手,嘴角的冷笑愈发浓郁,缓缓开口道:“孟德,这只是开始,若是连这点攻势都坚持不下来的话,那可太让人
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