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四位藩王早已商量好, 如果在皇宫内待一柱香时间, 便不用等了, 直接攻进皇宫, 并且将这话带去给了其他藩王, 让他们有样学样, 所以烧养心殿只是双管齐下而已, 实际上京城外候着的兵早已活动起来。
在皇帝那帮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做了手脚,里应外合, 潜伏进城。
所有藩王加一起,保守估计三四十万人的样子,但是顾晏生骗了他们, 说是十万损伤, 剩下三十万被围,动弹不得, 叫他们心如死灰, 又死心复燃。
只要外头的兵攻进来, 他们便死不了, 还有可能计划成功, 坐上皇位。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们是赢了, 可你们败了。”
方才探子来报,攻打京城的不止四十万军, 最少也得五十多万, 五十多万兵啊,恰好与京城能调动的精兵数字一样。
从古至今都有一个说法,守不如攻,意思是说防守本就弱了一头,防不住,但是攻击却像一把剑似的,越攻越猛,五十万对五十万,轻而易举便击溃了京城的防守,打了进来。
因为攻势太猛,挡不住,皇上决定暂时放弃皇宫,叫他们狗咬狗一阵,待自相残杀一段时间后再回来一槌定音。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兵,就像一群狐朋狗友出去吃饭,掏钱的时候大家都说,我带的钱不够,你付吧。
我身上只有多少多少,还是你来付吧。
打仗肯定会有消耗,打前线消耗更大,诸藩王们纷纷推辞,道自己只带了八万兵云云,实际上带了十二万,足足少说了三分之一。
远青王如此,其他藩王也是如此,十几个藩王里除了胆子够大,心够野的敢养那么多兵之外,其他最多三五万,也有实在穷的,自己都揭不开锅了,更何况养兵。
少的两三千兵,多的十几万,皇上借关卡的力量,层层削薄,进了咸阳最多只能带十万兵,进了南阳九万,进了北星八万,一直压到了六万,谁知藩王们也聪明,叫那些散下来的兵扮成村民进城,又沿途收留流浪汉,灾民,还以天子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借口揭竿而起,着实收了一些愤青。
如此到了京城外,竟然凑齐了十二万,一个人十二万,其他人再凑凑,居然达到了五十万的军队。
不说别人,恐怕连他们自己也没想到,皇上已经预留了空间,觉得最多三十万,四十万不满样子,谁料高达五十万。
五十万,除非提前调来更远邻城的兵,否则必败无疑,但若是其它地方调的多了,当地必然大乱。
没有提前准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皇上也知道来不及,差人送来消息,去皇宫后门处集合,由萧将军保护,暂时迁居邻城。
顾晏生的御前侍卫正好在打探消息,提前一步将消息送来,顾晏生接到的时候虽然心中错愕,不过还是强压下心惊,演了一场戏。
骗诸藩王伏法的戏。
他早便说过,解决当前局面的办法只有一个,弄死藩王们,没有主子带领,他们的兵必乱。
到时便是一盘散沙,随别人处置。
“谁说我们输了,输的人明明是你,若是我们一个时辰内还没出去,精兵便不是侯在宫外,该是直接攻打进来,血洗皇宫,男女老少皆不放过。”远青王哈哈大笑,“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你不杀我们,用我们威胁他们,既退了兵,又成全了我们,何乐而不为?”
顾晏生不为所动。
远青王继续劝道,“我保证,只要你放了我们,我做主,二话不说退兵。”
只要放了他们,往后的发展便不在顾晏生的掌握之中,变成了诸藩王为攻,他们防守。
但诸藩王说的也没错,用他们威胁叛兵,说不定能退兵,即便心中不情不愿,也要退,因为那是他们的主子,若是不退,便是不忠不义,将来怎么面对天下人?
顾晏生突然回头瞧了瞧何钰,方才打斗间位置从里屋变成了堂屋,堂屋正对着门,何钰便坐在院里的花树旁,低着头看指甲,似是有所感应一般,突然抬头看了回去。
发现是顾晏生,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那笑宛如艳阳,穿透力极强,便是块万年冰块,也能被他刺穿。
顾晏生蓦地抢过身旁人手里的剑,直对着被人制住的远青王,“虽然你开的条件很诱人,可我答应过别人。”
“男儿一若千金,既然答应了,便要做到。”
噗!
那一剑刺穿远青王的胸口,捅了个对穿,又拉了回来。
有了一个开头,其他人的结果似乎可以预见,剩下的两个藩王大叫。
“你不能这么做,我要见皇上!”
“对,这事你做不了主,快去将皇上请来。”
顾晏生眼都不抬一下,扬了扬下巴示意。
“顾晏生,你当真如此冷血,不顾天下人的安危?”
顾晏生摇摇头,“即便我今日不杀你们,他日你们也会攻回来,不如今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他杀不杀俩人都改变不了事实,外头那些叛兵依旧会攻进来,眼看胜利在望,即便不为了自个儿的主子,也要为了自己,历史上多的是反叛成功的将士,最后都坐上了皇位。
就连顾筝的祖宗,江山也是抢来的,有这么多的先例在,便是鼓励。
最主要的是,削藩削藩,便是要打压各地藩王,若是放了他们,各地藩王占上上风,削藩便没有了意义,反而会迅速壮大,直接威胁到大尚。
皇上不会同意的。
所以诸藩王必死!
诸藩王的小命在他手里,便是他一声令下的事,两个人的性命,一剑下去,便是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白花花的墙上,宛如一颗血梅。
怕他们不死,将头颅割下,送去前线,打击众叛军的积极性。
现场顾晏生没看,出了堂屋过来,与还在等他的何钰、皇后简单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俩人大惊失色。
“皇上居然舍得?”
舍不得也要舍,五十万大军,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硬碰硬的话,损失太多,不如开宫门,放他们进来,狗咬狗争皇位,等他们自相残杀,消耗双方到一定程度,再回来抢皇位。
这招走的是真险,一个搞不好皇位便是真的没了,而且退居他地,怎么看怎么像狼狈逃窜的丧家犬,失败者,五十万精兵,连皇宫都守不住,说出去叫别人笑话。
顾筝脸皮倒是厚,不怕说,现在他是皇上,他说的话便是圣旨,其他人只能依着,赶去皇宫的后门,与萧大将军集合。
外头的叛兵还不知道诸藩王已经死了,只守不攻,叫他们将诸藩王放了,否则攻入宫门。
真当大家是傻子,放了诸藩王,非但不会止住攻势,反而会助长他们,有了主的军队更加强大,也更难对付。
“现在还来得及,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顾晏生看向一左一右两侧的羽林军和禁卫军,“你们保护皇后,务必安全送到萧将军那里。”
何钰皱眉,“什么事比逃命重要?”
顾晏生嘴角勾起,“收拾些细软,忘了我们上次逃的有多狼狈了吗?”
上回他俩落难京城外,没有钱当真是寸步难行。
“我跟你一起。”何钰心中隐隐约约意识到不对。
“一个人能做的活,为什么要浪费两个人的力气?”顾晏生瞥了皇后一眼,“而且你姐姐需要照顾。”
他那一眼好死不死看向皇后的肚子,皇后本能捂住,更笃定了他的想法。
皇后怀孕了。
医术讲究望闻问切,皇后怀孕的事瞒不过他的眼睛。
“那你一个人小心。”顾晏生将所有的兵都用来保护他跟姐姐,十分不对劲,这里头一定有事发生。
至于什么事,何钰心中也没谱,他猜不透,便只能听之任之,暂时相信顾晏生。
有羽林军和禁卫军,还有姐姐的暗卫护着,这一路十分顺利,数百人的队伍无人敢惹,轻而易举赶去皇宫的后门,那里果然有军队候着,萧将军打头,身后是一辆又一辆的马车。
何钰瞧见了许多熟人,柳贵妃,明月,周浩然与许修竹,这两个货居然没有嗝屁?
还有很多熟人,他表哥安清风也在,看到他便是一通大骂,说差点被他吓死,再不过来就要过去找他了云云。
他那眼神一瞟,发现了皇后,还有一大堆的话顿时憋在嘴里。
路过柳贵妃的马车时,刚好看到明月那丫头缩进马车内,想必得了柳贵妃的吩咐,不许与他来往。
周浩然与许修竹分别跟在周贵妃与许皇贵妃身边。
顾筝的后宫填的满满当当,一个空缺也无,皇后一个,皇贵妃一个,贵妃两个,剩下的四妃少了一个兴妃,还有三个妃子,细细一算好些人,他姐姐并不占优势,只除了与前任皇后长的有些许相似之外,其它并无特长。
虽然是自己姐姐,可事实就是事实,何钰保持一颗公平公正的心,细数一圈发现最单纯的便是他姐姐。
难为她在后宫多年,还能保持一颗纯洁的心。
皇后的马车早已备好,何钰与姐姐,还有安清风三人挤在同一辆马车里,也好有个照应。
外头元宝和齐夏驾车,元宝这厮实在机灵,找不到何钰,便跑去找了安清风。
宫中动荡不休,皇上早早便传信给书苑,叫他们做好准备,当时院里闹哄哄一片,吵醒了元宝,出来一看发现大家聚集在庭院里,细细点数。
怎么数怎么少了何钰,本着同窗之情差人过来喊他,没喊着何钰,倒喊来了元宝,一打听不得了,连忙收拾了少爷的细软跟了过来。
少爷平时铺张浪费,穿的用的皆是最好的,他也知道放哪,床单拉出来一兜,便背了过来,路过太子那边时顿了顿脚步。
太子一向视金钱如粪土,别人送的东西,琳琅满目的摆在架子上,盒子都未拆,发生这种事他怕是回不来了,人家也不在乎这些东西,不如帮他兜着,搞不好待会碰面太子还会夸赞他一番。
元宝本身便有这些小毛病,贪财,但那兜子一打开,何钰都惊呆了。
确实要好好的夸了他一番,这么多钱财,足够大家在外好好生活。
落难在外,若是没有钱财,当真寸步难行,何钰最能体会,捡了几样值钱的兜在怀里。
“姐姐,你也选几样,去临城的路途遥远,未免发生意外,每个人身上都揣些钱财。”何钰看向其他人。
还没出发,何钰把元宝和齐夏也叫了进来,分拿钱财,万一其中一个人不小心掉队,身上有财,总归要好许多。
这时候没人矫情,大家该拿的拿,该做的做。
何钰也不是白叫他们拿的,“大家都是男儿,只有我姐姐是女儿,切记要照顾姐姐。”
他突然这么说,众人有些懵,“不是有你的吗?”
何钰摇摇头,“我可能照顾不了姐姐了。”
皇后幽幽叹口气,“非去不可吗?”
顾晏生临行前那么古怪,皇后都看出了不对劲。
何钰点头,“我将来还要靠他翻身呢。”
目前为止何钰对顾晏生还是很满意的,顾晏生纵然有些小毛病,但他重感情,非常非常珍惜的那种,只这一条便值得何钰救,并且一路扶持。
“你带些人过去。”皇后探头出去吩咐,“遗风,你带人跟着钰儿,务必要保护钰儿的安全。”
遗风点头,他站在马车的两旁,默不作声护着里头的人。
何钰也没推辞,他要是不肯,姐姐该担心了。
“那我走了。”时间宝贵,拖不得。
何钰陡然跳下马车,急急奔去,没多久不见踪影。
许久之后遗风过来汇报,“少爷把我们甩了。”
何钰一个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