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鸿惊得后退了一步,沉声道:“怎么会?先帝在世时,可明言规定过,那免死盾牌不能易主。如今,全朝堂之中,也只有百里老大人有那唯一的一块盾牌。这盾牌,不也只能赦免百里老大人一人吗?别说是马勇军,就算是百里若白和百里名扬,都不能享受如此待遇啊?”
琼浆拱手道:“属下也不知,可是这消息不会假,摄政王秦天已经赦免了马勇军,以这免死盾牌和马勇军立下的军功为由,赦免了他的死罪,夺了他将军之位,算是惩罚。”
玉露在一旁怒道:“他犯下滔天之罪,这也算是惩罚?摄政王难道疯了不成?”
楚惊鸿脸色铁青,对着琼浆道:“你再去打听,今日,百里老大人去摄政王府,可是跟秦天达成了什么交易?若真是如此,咱们的处境堪忧。”
琼浆拱手称是。
待琼浆消失不见,玉露才慌张的开口:“公主,奴婢眼瞧着那摄政王,似乎是在针对公主,他明知道这件事是咱们做的,还这么明目张胆的放了百里家的人。”
楚惊鸿又何尝不知,可是她却没有想到,为了惩罚自己,秦天竟然逆天下之大不韪。
要知道,秦天在皇城,虽然是有名的铁血手腕,可是也还算是得民心。
这种激起民愤的事情,他向来是不会去做的。
楚惊鸿脸色很难看,她由玉露扶住,上了马车。
一路上,并未说话。
马车行至公主府的时候,楚惊鸿才抓住了玉露的手,道:“你去醉红楼,找醉红楼的妈妈,让她带着手下一干人等,去摄政王府门前抗议。”
玉露闻言眼睛一亮,正要下马车的时候,楚惊鸿继续道:“悄悄的,不要让摄政王的人发现。”
如今,这已经是楚惊鸿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她右眼一直跳,总觉得玉露这一遭,怕是困难重重。
而那边,琼浆很快回来,摄政王府的口风都很紧,加上这些年,楚惊鸿也从未在摄政王府安插过眼线,故而,琼浆只打听到了一些细枝末节。
据说百里老大人出来的时候,神采飞扬,十分开心。
而摄政王似乎是许诺,等风头一过,就恢复百里若白的将军之位。
至于百里老大人到底给了秦天什么好处,琼浆并未探查出来。
楚惊鸿闻言惊得摔了手中的茶杯,愤恨的吼道:“无耻。”
琼浆从未见过公主如此怒形于色的样子,一时间愣在那里,不敢言语。
屋漏偏逢连夜雨,玉露回来的时候,说是醉红楼的妈妈根本不答应出面,还说摄政王已经出面摆平了此事,就算是有公主殿下撑腰,她们也是不敢得罪摄政王的。
楚惊鸿面色青紫交加,十分难看。
重生之后,她还未有过这般无助的时候,眼下,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她就要撑不住了······
玉露见公主这个样子,不由得小声道:“公主,奴婢回来的时候,见到了摄政王府的人,他们托奴婢转告公主,该怎么做,公主心里清楚。”
玉露本是不想跟楚惊鸿说这事的,可是眼下见公主这般样子,她踌躇再三,终究是说了出来。
楚惊鸿深吸了一口气,“本宫乏了,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琼浆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很不好。
方退出内殿,便狠狠的抓住了玉露的手,阴声问道:“摄政王跟咱们公主之前发生了什么,为何摄政王会如此要挟公主?我不在的那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咱们公主可是向来不屑于摄政王为伍的,怎么会突然扯上关系?”
玉露眉心一皱,甩开了琼浆的手,“这是公主的私事,你做属下的不要问那么多。”
玉露明显心虚加心慌,琼浆是看的出来的。
他突然心情很乱,心里有种预感,却不敢那么去想。
而楚惊鸿,褪下了一身妆容,坐在床上盯着纱帐许久。
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的,竟然在这短短几日,经历一个遍。
可越是如此,楚惊鸿心里便越明白,摄政王是她必须要拉拢的。
因为一旦被百里家拉拢过去,两家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楚惊鸿但凡有别的办法,当初就不会去找秦天。可如今,秦天却占了上峰。他抓住了她的弱点,并且想要以此来要挟她。
若是她答应了,以后秦天指不定会有什么更加过分的要求。
若是她不答应,后果,也是几可预见的。
如今,她完全陷入了被动。
想到即将到来的威胁,楚惊鸿的指甲几乎将要插入血肉之中。
当年,父皇曾经教导过皇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困境中,要学会能屈能伸。
有朝一日,你能睥睨天下之时,再将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捏的粉碎。
楚惊鸿面上神情勃然一变,从彻骨的冷寒,变成了复杂的笑意。
她尤记得母后当年说过的话,母后说,女人的美貌可以是武器,也可以是灾难。
她不想让自己变成灾难,那就化成一柄利刃吧。
“秦天,你且眼瞧好着,我们两个到了最后,且看谁能左右谁。”楚惊鸿呢喃自语,却似乎已经下了极大的决心。
傍晚,她沐浴更衣,用了许久不用的香油,更是吩咐奴婢们给她好生打扮一番。
她身穿玫瑰紫团花锦裙,烟罗紫薄纱遮面,头上绾了一个简单的如意高寰髻,除一凤形翡翠华胜点缀,并无其他饰物。
秦天是个聪明人,她的任何武器任何手段,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既然已经决定委身与他,便做成全套。
楚惊鸿只带着玉露,她们并未动用公主府的马车,反而另外雇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直奔摄政王府。
玉露在一旁担忧异常,见自家公主一脸决然,就要踏进摄政王府的时候,玉露拽住了她······
“公主,咱们何不妨想别的办法,奴婢实在不忍心看到您受委屈啊。”
玉露知道这是下策,可是她却恨自己无能,不能替公主分忧。
而楚惊鸿,面色柔和,反倒是笑的淡然,“玉露,放心,本宫晓得分寸。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不是凭空得来的,咱们想要,就必须付出代价。本宫本就是残破之身,本宫什么都不怕。”
玉露盯着自家公主的背影,心下怆然。
她被安置在了摄政王府的一处,不得随长公主一起面见摄政王。
不过接待玉露的,是一个慈爱的嬷嬷,她还亲自给玉露准备了晚膳,单独给她备了一间厢房,说是日后再来拜访,这便是玉露的房间。
玉露心里有些恼意,这嬷嬷的意思,就是以后她得常来了?
可是看见和蔼的嬷嬷,话到嘴边,她却是咽了下去。
而彼时的秦天,正在处理公文。
大权独握,也并非是什么轻松之事,最起码,他就每日处理公文到深夜,晨起还要坚持每日去上朝,着实辛苦。
可他这份辛苦,在楚家两姐弟看来,却是狼子野心。
楚惊鸿一路畅通无阻,径直去了摄政王的书房。
一早的,绝命递上了汤粥,让楚惊鸿亲自给秦天送去。
楚惊鸿心不甘情不愿的,却也平静的接过,并未跟绝命起冲突。
秦天正在批阅公文,并未发现来人并非绝命。
只一股奇特的香味传入的时候,秦天这才皱了皱眉,“绝命,你这又是去哪逍遥惹来的味道?”
抬眼,竟是楚惊鸿。
秦天惊得掉了笔。
却又慌乱的拾起,笑意也直达眼底,“真是想不到,公主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楚惊鸿言笑晏晏的看着他,柔声道:“自然,摄政王都做到如此了,本宫不能不来。”
秦天的鼻息一下子紊乱,他上前抓紧了楚惊鸿的手,像个毛头小子一般笑着,“不管怎么说,你能亲自来,我还是高兴的。”
楚惊鸿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将汤粥递到他跟前,“听绝命说,王爷没有用晚膳,惊鸿亲自给你端上来。”
秦天“哦”了一声,见楚惊鸿竟然亲自拿起粥碗,递到他嘴边的时候,他竟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随后急忙接过,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喝了一口。
楚惊鸿微愣,随即笑问道:“难道摄政王就不怕本宫在这里下毒吗?”
秦天并未在意,反而一咕噜喝了下去,粥竟已见底。
“你就算是拿了砒’霜给本王喝,本王也甘之如饴。”
突如其来的情话,反倒是让楚惊鸿一惊。
从小到大,因着她的美貌,对她说情话的男人不少,她却甚少放在心上。
秦天本不必对她说这些话的,他明明可以对她硬来,却偏偏这般柔情······
秦天见她愣了神,竟然也上前一步,再次抓紧了她的手,恳切道:“惊鸿,你可是不信我的话?”
楚惊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并未答话。
“我十五岁入宫,受过铁血训练,第一次见公主,您年岁还小。”
“后来您慢慢长大,在御花园中陪当今圣上玩耍,您放风筝捉蝴蝶,在花园里翩翩起舞,美的让人心醉。那是我第一次动情,只一眼,公主,便入了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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