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离华接过信件一看,确实是不得了的大事,这冷望舒的反应还算是平静的。
那信件上赫然写到,“闫洲城抵抗罗刹不利,已被罗刹攻陷。西越以助花洲城抵抗罗刹为名,侵占花洲城,攻陷闫洲城,现已将二城归入西越版图。”
这中州之地失了抵抗罗刹的中坚力量——闫州城,为罗刹所害的各个城邦国都会考虑投靠周边大国,可谁也不敢走出先投诚的第一步。怕惊了周边四大国互相制衡的平衡,自己的城邦被拿来当做出气的那一个。
而今东桑、北淮和南烨,都纷纷派遣使臣,前往中洲各国商谈归依事宜。西越一向喜欢以武力说话,如今驻军闫洲按兵不动,也派了使臣去城邦说服城主归顺,估计是顾虑其他国家的动向。但无论怎么发展,东西南北这四个国家,是四头恶狼争抢一块肥肉,没有摩擦是不可能的,四国大战已是在所难免。
一旦战争开始,岳离华作为效命于东桑国的群芳阁之主,自然要率领阁众出战。怕是没精力照顾堂綦的伤势了。
幸好,如今被取圣物的南烨大部队撇下,她脱身方便。
麻烦的是堂綦现在的伤势,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方法。只得定时用加了蛊母的胡饼,在他伤口处以灵力催动,吸引蛊虫,待卵化的蛊虫都跑干净了,再行让伤口愈合。这个过程离不了人。
是夜,岳离华惆怅地坐在炕沿上隔开堂綦和萍萍,冷望舒和宋丹阳则挨着堂綦睡在炕的另一边。
岳离华这样安排睡觉的位置,也是为了夜里能够照顾堂綦。堂綦的伤口,至少需要半个时辰吸引一次蛊虫。每次吸引蛊虫都要将绷带取下,撕下一片皮肉。
应是久不愈合的伤口让他睡不安慰,尹堂綦一直楠楠地说着梦话。
岳离华把自己的耳朵贴近他的嘴边也只听得“安萍……哪里?姓段的?……除害……杀了你……”反反复复那么几个词也穿不成一句能解释含义的话,却见他眼角有泪。
岳离华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泪水,又摸到他得脸颊烧得滚烫。
自打出了荒原,进入街市,岳离华便备了些烈酒,留给堂綦清洗口,和擦拭身体退烧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堂綦伤口里的蛊虫算是越引越少,岳离华也尝试过用术法让伤口尽快愈合起来。可每次尝试,新长出来的肉总有部分带着罗刹的黑紫色,又要用符文剑将那些罗刹化的肉清除掉。来来回回,虽然伤口有渐渐愈合的趋势,可对伤者的身体消耗甚大,人也日间瘦弱,这让岳离华心疼不已。
如若四国起了战事,供给和吃食一定会变得十分紧缺,就更不要说养身体的药材了。
岳离华和段横刚平息了那里的罗刹之患才几日。走时还好好的,怎就莫名其妙的失守了呢?而且段横人还在闫洲……
今日下午,冷望舒去东桑驿馆带回何萍萍时,据传二公子已经进宫同北淮皇帝商议共谋中洲之事。不过估计东桑动兵也还是要等身在南烨的使臣全部安全撤出,
岳离华希望,这一战能早些开打也早些结束。一是长期备战劳民伤财,二是岳离华现今身负治疗堂綦后将军马和指导员一起赶上队伍带回南烨的使命,而且这件事情一定要赶在队伍去取烛龙之鳞以前完成。
一定要将战事尽快推进。
岳离华攥紧拳头,打定主意,从明夜开始,滞留在南烨的东桑使臣,由她亲自御剑接回。大不了多走几趟,这事情暂时不敢交给厚德去办,若是让他知道了,影卫府将参与转移东桑二公子的那些乐人和舞姬都被诛杀,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影卫府屠戮敬园歌舞伶人这档子事,还得让群芳阁负责情报的阁众瞒着点冷厚德才好。
还是将堂綦交给厚德,让他御剑把人带回群芳阁。至少群芳阁里,补养身体的药是绝对不缺的。至于路上,厚德不会让人昏睡的术法,大不了直接下些让人昏睡的药给堂綦。叫厚德每半个时辰为堂綦驱次蛊,他倒是能做到。
第二天一早,岳离华和冷望舒果接到了东桑二公子的召见。才一进驿馆的门,岳离华就接到了东桑二公子热情接见,直夸她料事如神,北渝已经同意和东桑缔结联盟,共谋中洲。要岳离华提前准备。
这一切岳离华昨晚已经考虑妥当。只待今夜将东桑的使臣从南烨接回去,就回群芳阁点兵。可在送最后两位使臣的路上,却在途径闫州城之时,在天上撞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闫州城里,平常都是无差别攻击人的罗刹竟然老老实实地列成了军阵。
如此难得一见的景象定要飞得低些,去看看究竟才行。等凑近了看去,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阵仗……前阵西越八大将帅之家的军旗聚齐了。岳家的军旗自然也在其中。
点将台上赫然坐着一位老者,可不正是西越的老皇帝吗?为了争夺中洲这片并不富饶的土地居然御驾亲征,下这么大本。
如此大事一定要通知群芳阁,特别是西越准备列阵罗刹军作为攻坚力量这件事。岳离华当即扯了传音珠。给身在靖阳的何萍萍传信。刚要出手将军令传走,却见着不远处一个人影,心想着怕不是西越派人来截她,仔细查探那人的灵力气息,竟是冷望舒。
“你这传音珠传的是什么信?”冷望舒一个俯冲,迅速按住了岳离华即将脱手的珠子,悄声道,“你可想好,这军情你若是如实传达会有什么后果。”
岳离华被他一番话说得登时一怔,接着不由得开始感叹,厚德他人来得太及时了。
包括何萍萍在内的群芳阁负责传令的阁众,向来都是有一说一,虽说传令准确无误是职责所在,可让东桑知晓要面对这西越近乎倾槽而出的各大家族战力,军事实力本就单薄的东桑会怎么做?
目前东桑老皇帝已值暮年,本就不喜战事,对于尽力主张西越威胁论的东桑二公子来说,现在更需要的是胜利的定心剂,岳离华和冷望舒都清楚这一点。
想到此处,岳离华不由得感慨,这冷厚德来得太是时候了。可当初本是命他将堂綦送到群芳阁的,现在他人怎么会在这里。
岳离华随口问出心中疑问,得到了冷望舒戏谑的回答,“都是你给我寻的好差事,每半个时辰驱一次蛊,我御剑带着他怎么驱蛊?一路上光顾上起降了,才完成任务,我这是从群芳阁回程。要我说,你就把你群芳阁那破结界取了,明明就是一个传送符的事,非搞得这么麻烦。”
“你这传音珠还是交给我吧,该怎么传我替你斟酌一下。”冷望舒朝岳离华身后的两位东桑使臣暼了一眼,示意岳离华有外人在,有些话不方便说,“你只管把西越的军队部署摸透,到时候我带人马将敌军各个击破,相信我吧,不止你一个人有一夫当关的能力,况且你那招数都太招摇,立刻就会引来八方支援。各个击破敌军的任务我比你适合。”
冷厚德这请命,多少有些出格,就算是岳离华绝对信任他,也不免要掂量掂量。正当岳离华权衡之时,冷望舒接着又道,“人也不用往东桑送了。我刚从那边御剑过来,全是西越军的增援部队。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摸回来的,估计现在人马也差不多都就位了,虽说能御剑飞天的修士是少数,天上的防卫多数时候弱些。可西越的防卫攻势一旦形成,你也知道,铁桶一般。”
他话未说完,岳离华还不及回应,忽的一支裹着浓浓煞气的暗箭飞驰而过。冷望舒正面对着那飞来的快箭,他的眼睛可比岳离华亮得多,紧赶着箭芒从岳离华身后的两个东桑使臣的身侧划过时,他抽手推过背身的岳离华,又灵巧的避开箭矢,
只留下两位使臣登时被吓得脸色铁青。
“他说得不错,今日我看你们两个贱种还往哪里逃!”
岳离华听得那喊声沙哑中带着些阴森诡异,从脚下传来。一时间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不消片刻,那声音的的主人登云而上。岳离华看着那脸才将起,这来者正是自己的嫡亲哥哥中最有名的那一位,岳家的三公子,也是岳家这一辈中除岳离华之外唯一一位会驾云的。今日算是碰上对手了。
“自甘下贱的丫头片子,私自毁了婚约同军奴私奔,我岳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今日定当捆了你回去当街棒杀。”
男子说话间已朝岳离华冲杀而来。
西越与别国不同,别人家修仙,他西越是修魔,魔修修得就是贪嗔痴怨,等等不利于心境的东西。长期修行此道者,容貌和声音都会有所改变。岳离华这三哥哥即是如此。一别多年,打照面认不出来也
即是岳家的三公子,又是西越的青年才俊,出阵自然不可能一个人。这不云下黑丫丫的一片□□兵列阵张弓,都等着天上的大将把敌人打落到射程范围内,将其万箭穿身呢。
冷望舒眼疾手快,趁着岳家三公子没将注意力放在两位东桑使臣的身上,两张传送符把人传送走。省得留在战场上给岳离华留下软肋了。而后他夺了岳离华的传令珠飘然而去,只剩下了一句话。“我先去给你找救兵,这就交给你啦!可别忘了尹家小姐还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