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知合上了一本厚厚的画册,脸色潮红,心跳失序,但还佯装着淡定、不慌的语气,一本正经的看着闻于夜。
“你这种行为!算是严重的私生饭了!”
没打开这本画册之前,她没想到闻于夜竟然去过她每一部电视剧的拍摄片场。
画册里多半都是景物,没有人,但是她能从画中的角度想象出闻于夜当时身处的位置。
想象着他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人群之中,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她一人。
这让她心跳的更快了,她很快的把画册还给他,掩盖着她的羞涩,“这么说来,我竟然一次都没注意过你。”
闻于夜接过画册,随手扔到一边,低着头,也像是不太好意思,摸着耳朵嗯了一声。
夜深了,这片别墅幽静,屋外的树影晃动了两下。
刚刚沐浴完的两人,身上的香气是一样的,蔓延在不大的客房里,让气氛旖旎起来。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花知说完,想从床上爬起来,闻于夜不想让她乱动,就主动的靠近她,接住了她的胳膊,花知顺势搂住了他。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体温交换,呼吸交错,心跳贴着心跳。
花知突然觉得,即便是在两人做最亲近的事时,好像都没有现在这般真正的亲密过。
“因为我认为你并不喜欢我。”闻于夜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有点吞吐和迟疑。
“我……我这样……”
“怕你……呃……”
说着说着就没了下文,花知等了一会,从他怀里抬起头。
她问他,“怕我什么?”
闻于夜看着她的眼睛,过了一会,像是放弃了,摇了摇头,“没什么。”
花知:“……”
成年人似乎都怯于表达内心情感,好像如此以来,就会失去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成熟、冷静。
对于闻于夜来说,可能更加困难一点。
在他不够成熟冷静的童年时期,他的情感就似乎被藏在一个铁盒子里,有幸获得钥匙的人,才能窥得一角。
而随着慢慢长大,铁盒子被他成功事业的光环包裹的更加严密,一些人即便是有了钥匙,也怯于去探寻他的想法。
而现在,花知就是拿到钥匙的人。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把盒子打开,还是让他自己主动打开的时候,闻于夜已经又把她抱回了床头。
她沉默着坐了一会。
“其实,我以前也不是很确定自己……”
她决定先打开自己的盒子,开口说道,“我不是一个坦率的人,我胆小又自私,只是表面上装作大方,敏感多疑,害怕受伤,所以总不愿做主动的那个。”
“但我对你……”她抬起头看着闻于夜,也开始羞于启齿起来。
闻于夜眉头轻轻的蹙着,目光聚焦在她脸上,像是在捕捉一个重要的猎物。
“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些了,”花知最终也选择了放弃,但是她准备用另外一种方法来补偿,于是她说,“下午被打断的事,现在要不要继续?”
说完,她把双手放在了他的腰间。
睡衣松垮,用不着费什么功夫就直接探进去。
闻于夜:……
一场心灵上的沟通最终走向了身体上交流。
屋外突然刮起了一阵夜风,骤雨急急的落下来。
干热的大地敞开拥抱着滋润的雨滴,如同久旱逢甘霖。
屋中的倦鸟也终于找到了旧巢,彼此缠绵不休。
……
一场做完之后已经是下半夜了。
外面的大雨也停了下来。
花知软绵绵的趴在床上,听着时不时落在树叶上水滴声,像是催眠一般。
“想什么呢?”闻于夜收拾完了,躺在她的旁边,见她乏困的不行却还强行睁着眼睛,食指在她眉间揉了揉。
花知拽住他的手指,抬眼问,“哎?对了,我们之前那份离婚协议呢?”
闻于夜愣了愣,对她的煞风景感到无语,脸色沉了几度,“你要干什么?”
还好这是事后了,要不然做到一半的时候提这个,那还不……
花知却无知无觉,摇着他的手指道,“我就觉得奇怪,好像从医院回来之后就没看到了。”
“嗯,被烧成灰了。”闻于夜漫不经心的回答。
“……”花知顿了一下,将信将疑,“真的假的啊?”
“嗯哼。”
“可我还仔细看过呢,我都不知道上面具体写的什么?”
闻于夜挑起眉梢,看着她,“为什么没看?”不是在家放了半年多了?
花知不是太想回答,支支吾吾说了个‘忙啊’。
闻于夜也不拆穿她,偏过头看了一会外面摇曳的树影,嗯了一声说,“协议上写的这间房子是留给你的,车子也是留给你的,还有之前说的股票,也是留给你的……”
花知听着听着,睡意跑了个干净,瞪着眼睛,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别动。”闻于夜又把她按了回去。
花知觉得不可信,哼了哼,“东西都被你烧了,谁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
“嗯。说的都是假的。”没想到,闻于夜改口改的比屋外的急雨还快,“其实我什么都没给你留。”
花知又瞪了起来,“看吧看吧,”她怒目圆睁,“我就知道,你这个万恶的资本家,怎么会那么好心?”
闻于夜抿着嘴角,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看着她。
“我才什么都不让你带走呢!”他把她搂进怀里,手指在她光洁的蝴蝶骨上婆娑,像是在哄人睡觉一般慵懒低语着,“除非,你把我也带走……”
花知在一股熟悉的味道里闭上眼睛,心里感叹着,这闻总的嘴,怎么也会超常发挥了?
……
花知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虽然闻于夜愿意在家里陪她,可她总不能每天去书房骚扰他。
这是在过日子,又不是拍簧片。
日子一天一天过,电视看完了,小说看腻了,她简直无聊透顶了。
于是,在她居家养伤的第十八天,她偷偷的拨通了安安的电话。
“盛团子你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劲?”
闻于夜隔着一个液晶屏幕,骂人都骂的极为顺畅,“我说过知知最近三个月都不要接工作,你听不懂吗?是耳朵不好还是脑子不好,有病吃药好吗?”
冤大种盛君信气的原地跺脚,“我没有!我不是!你才有病!”
“那知知怎么下周要去那什么《毒舌大会》当嘉宾?下个月还要去《向往田园》飞行一期?”闻于夜哼了一声,“还签好了合同才告诉我,你真的很有能耐啊?你们公司没有别的艺人能赚钱了吗?”
盛君信呸了一声,“闻于夜你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有本事用这样的语气去问花花!”
闻于夜:……
“反正花花的通告都是她自己谈的,想签什么合同也都不需要告诉公司!”
盛君信底气上来了,说话声音更大了,书房的门也隔不住的大嗓门,“与其在这骂我,不如想想花花为什么要去工作,她肯定是每天在家里看着某人面瘫一样的脸,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想逃离出——”
盛君信的声音被闻于夜无情的掐断了,因为花知突然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闻于夜:……
花知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的敲了两下门板,“在忙吗?我能进来吗?”
闻于夜站起来,帮她推轮椅。
其实,休息了这么长时间,她的脚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只是为了好的更彻底一些,这段时间里她都尽量避免这只脚来受力。
“我就是来跟你说我接下来工作的事情。”花知看着他说。
闻于夜没什么表情,刚才对盛君信那副冷酷不屑的气势也没有了,沉默了一会,哦了一声。
花知刚才在门外听到了一大半,此时也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先斩后奏确实是自己的主意,但也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工作能正常进展下去。
闻于夜想让她休息三个月,她简直想都不敢想。
才复出不到一年,拍的电视剧还没上映,热度全部靠炒冷饭,这时候让她销声匿迹三个月也太冒险了。
于是,她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衣角,讨好式的撒娇,“要不,你陪我一起去?”
闻于夜脸色有了变化,但也分不清喜恶。
发了一会呆,他抬起了头,有些明知故问的说,“去哪啊?”
于是,被盛君信一语成谶,闻于夜还真的要去下地种水稻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去听了人生中的第一场脱口秀。
一周后,花知来到了梦影大厦23楼,棚内综艺《毒蛇大会》的录制现场。
具体为什么会选这档综艺,花知也是病急乱投医,想着,如果坐在台边上,听着别人讲笑话应该也不难。
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她先在台上说一段。
多年的艺人修养,让她在面对观众的时候并不会特别紧张,唯一有点不太自然的是,她还没有从轮椅上站起来。
因为离之前跟闻于夜约定的一个月还差六天。
所以,她被迫在舞台中间坐在轮椅上,给台下的观众抛下第一个梗。
“大家好,我是花知。”
她的黑红体质和这个节目意外的契合,刚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就引来底下宅男宅女们的呼声、口哨声。
花知笑了笑。
“我知道大家私底下都经常叫我什么啊。”她撇下嘴,做出一个大家都懂的表情。
“确实哈,”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又对着轮椅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还挺容易碎的。”
花瓶是大众给她打的标签,这么多年来她反复被黑,在很多人眼里都会觉得这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而此时,她竟然拿自己受伤和花瓶易碎来比喻,观众们自然觉得这种自黑很新鲜。
一阵掌声带着笑声,把现场气氛调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