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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须瓷低头划开手机,微信里备注叶清竹的账号发来了信息——

其实那盒糕点里,没有绿豆味的。

有那么一瞬间,须瓷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并不怕叶清竹发现他的敷衍,只是担心对方会在傅生面前说什么。

傅生很不喜欢谎言。

以往他们在一块的时候,须瓷每每打架都会用谎言填补真相,傅生也不拆穿他,但就不再对他笑,像是冷着他,一直到他去主动认错的时候,再狠狠教育。

——别担心,不会和他说。

须瓷微微松了口气,小心地抿了下嘴唇。

傅生注意到须瓷刚刚的异样,但出于尊重,并没有询问秘密是什么。

他能感觉须瓷隐瞒了一些事情,那些药,之前手机屏保上的照片……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须瓷很缺钱?

理论上来说,须瓷是不缺钱的,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傅生时常给他转账,在一些节日或是生日的时候,有时候几百有时候上千,但这些钱须瓷都不怎么用。

除此之外,须瓷自己有暑假工,平时双休日除了去跳舞也有兼职。

他们在一起那两年,傅生主动兼顾了大部分家庭开支,他是年长有高收益的那一方,自认为需要担起家庭的重任,所以须瓷几乎没什么可花销的地方。

而须瓷对钱这一块并不注重,每次拿到兼职收入都会上交给傅生,傅生便帮他存着,给他买股票基金这些,连续三年下来,收益并不低。

这些七七八八加起来,十万块钱肯定是有的。

这也是傅生之前放心离开的原因,须瓷虽然黏人得很,但并不是什么米虫,并不会出现离了他就生活不了的情况。

傅生眸色深了些,不急,未来还长,他有时间去探究这背后的真相。

须瓷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想着还在傅生车里的药,心里有些惶然。

他的痛苦难过都可以展现在傅生面前,但绝不能是全部……

傅生会讨厌失控的他的,阴暗易怒、不可理喻……

须瓷抿着唇,傅生酒精不耐受,不可能两年时间酒量就变得千杯不醉了……

他往傅生那靠了靠,小声道:“哥……我想喝点酒。”

傅生顿了顿:“小孩子喝什么酒?”

“我不小了……”须瓷声音低落,“再过一个月,我就二十四周岁了。”

傅生微怔,确实,还有一个月就是须瓷生日了。

想到这两年自己缺席的日子,傅生心软了片刻:“那少喝一点。”

叶清竹兴致盎然:“我也喝点,马上开拍后就没机会喝了。”

“……行。”

四人小酌了起来,像是老天都在帮须瓷,叶清竹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也一个劲地灌傅生喝酒。

须瓷一肚子的套路顿时失了用武之地,他望着脖颈泛红的傅生,还是心疼了。

“难受吗?”

“还好。”傅生垂着眼睑看他,“不是想喝酒?怎么不动?”

“我酒量不好。”须瓷呐呐道,他轻轻地碰了一下傅生的酒杯,学着叶清竹说话的方式,“恭喜剧组开幕。”

“……”傅生望着他,一饮而尽。

他们喝的是红酒,虽然只开了一瓶,但一半都到了傅生肚子里。

一开始叶清竹还会找找借口,说什么欢迎回国发展,事业顺利,剧组开幕……

到后面干脆是,你家小孩真可爱,喝一杯,小须瓷眼睛真漂亮,喝一杯……

看一桌菜解决得差不多了,叶清竹拉着女助理单荔离开,走之前还朝须瓷眨了眨眼睛。

他手机响了下,叶清竹发来了信息:

——不谢谢我?

须瓷:“……”

——谢谢清姐。

喝醉的傅生比平时更具有攻击性,单指魅力方面。

傅生闲散地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衣襟的扣子解开了几颗,露出被酒精染红的锁骨胸膛。

须瓷愣愣地看着,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直到傅生裤子口袋旁的车钥匙露出半截,须瓷才反应过来,扶住傅生的手臂:“我们回去吧?”

傅生丝毫不动,抬眸看他:“刚刚不是叫哥?”

“……”对上傅生淡淡的眼神,须瓷险些以为他根本没醉。

他声音下意识软了些:“哥,我们回去吧。”

傅生看他半晌,突然来了一句:“以后别叫我傅先生。”

须瓷一愣,想起之前在公寓他这么叫过一次:“好……”

其实叫什么都一样,等进组后,他大概率也是随着大众叫傅导。

傅生步伐沉稳,须瓷依然扶着他,两人一起走在室外感受夏季的凉风。

“这个角色喜欢吗?”傅生突然问。

“……喜欢。”须瓷并不在意戏中饰演什么角色,傅生安排的,他都会接受。

“……”傅生像是在思考,走了几步后他才开口,“你现在没有名气,基本功不太扎实,戏份太多的角色会撑不起来,反而会适得其反。”

须瓷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傅生在跟他解释……

但其实真的没什么,傅生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演技一般,但是,傅生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看过他以前出演的作品?

须瓷心里蓦得浮起一阵阵痒意,哪怕他不曾饰演过什么重要角色,可一想到傅生曾关注过他的作品,心脏的跳动都会加快几分。

“我知道的,你安排的都可以。”须瓷继续装着乖乖小孩,如果傅生永远不会离开,那他不是不可以当一辈子的乖乖小孩。

像傅生曾经“希望”的那样,安静、听话,不惹事、不闹腾,永远不惹麻烦。

回到酒店房间门口,傅生的意识比刚刚要迷失很多,应该是红酒的后劲上来了。

须瓷从傅生裤子口袋里拿房卡的时候,顺带牵出了车钥匙。

房卡插入,卧房里的灯火亮起,傅生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定定地看着他。

须瓷指尖一颤,手里还抓着傅生的车钥匙,他几乎都要以为傅生已经发现了他的意图了。

但傅生好像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直接把他抵在了墙上,低头亲吻着他的脖颈。

须瓷浑身都在颤栗,身体喜于傅生的亲近,而情感却在落泪。

他惶惶不安地唤了一声:“哥……”

傅生没再继续动作,只是把脸贴在须瓷的脖颈处,慢慢合上眼睛。

等了好一会儿,须瓷都快承受不住傅生的重量了,才发现身上人已经熟睡。

他费力地把人搀扶到床上躺下,然后怔怔地描摹着傅生的如刀刻般完美的轮廓。

空荡的房间里,响起须瓷空洞的声音:“这两年……你抱过别人吗?”

房门闭合,灯火悠然熄灭。

而床上本应在酒意熏陶下熟睡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

他抬手摩挲着刚刚被须瓷吻过的唇角,那里温热的触感依稀还在,浓稠的夜色成了yu望最好的保护色。

第20章 二更

须瓷记不清傅生把车停哪儿了,他近两年记性一直不怎么好,除了和傅生的过往或是和他有关事情,须瓷总是转眼就好。

刚开始那段时间,心脏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捏住了一样,满满都是窒息感。

后来他开始用药,也慢慢依赖于药物终结自己的痛苦,只是慢慢地,越来越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声,对身边的一切都感觉麻木。

傅生的回来,给了他久违的活着的感觉。

须瓷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但失败了。

他知道自己对傅生笑过几次,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会不会很难看……但他已经尽力了。

须瓷在停车场转了半小时,才找到傅生的车。

他还没考驾照,有些不怎么熟练地打开车门,从前座中间的置物盒里发现了自己的药。

他没直接拿走,而是倒出来十颗装到自己带来的空瓶里。

药粒不大,带走十颗应该看不出来什么?

须瓷不怕傅生知道这是什么药,他只是害怕在傅生面前露出晦暗丑陋的一面。

最起码不能在没有完全留住傅生的时候,让他看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没生过病的人永远不知道生病后是什么感觉,傅生明面上知道生病,和双眼真切看到完全是两码事。

就像很多人安慰抑郁症的朋友,“多听听音乐多出来走走就好了”、“我们一直都在”、“都会好的”……

可真正当别人长时间地把负面痛苦分摊给他们,又真正能承受几时呢?

须瓷很理智地想,如果不能在情感上留下对方,那就禁锢住对方的脚步也不错。

人和心若不能兼顾,他总要一个。

心口又开始闷疼了,思绪又飘散到醉酒的傅生身上。

他刚刚没来得及帮他脱鞋外衣,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难受……得快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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