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倒温润了许多,活像个书生似的呢。”
魏峙眸色微黯,语气也冷硬了几分,
“你喜欢温润的?”
夏竹悦愣了一瞬,不知是哪里惹的他不悦了,她细细看去,只觉那发髻工整,并无什么纰漏才是。
但瞧他那模样,实打实地是有些恼意,直教她抿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魏峙看了她良久,终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往桌边走去。
他于桌边落了坐,执起汤碗舀了粥,搁到对侧,“过来。”
夏竹悦依言过去坐了,抬眸有些为难地望着他,
“那个.我要走了。”
第77章 我走啦 等我回来
鸦黑羽睫微颤,魏峙垂下眸去,深吸了一口气。
晨光透过窗棂柔和落在他肩上,暖黄温柔,却也难以驱散他身上的寒意。
半晌,隐忍似地,沉默了许久的他才缓缓开口,
“去哪儿?”
夏竹悦小心翼翼地望了望他的脸色,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他。
从前的那些荒唐作为尚历历在目,如今独自同他共处一室,她心底还是隐隐有些忐忑的。
“我担心锦城会遭报复,想回去调兵来。”
她呐呐地,见他面色并无什么异样,才轻声继续解释着:
“虎符在我身上,须得我亲自回去才能调动兵力。”
“嗯。”
魏峙淡淡应了,随口问着:“何时动身,我送你去。”
“不用了,有齐姜护我去。”
她原是怕劳烦他,但话一出口便暗悔拂了他的好意,连忙放低姿态找补着:
“我是想另托付你一桩事。”
“你说。”
“替我看顾锦城百姓,等我回来。”
她仰着脸,轻咬红唇,眸子亮晶晶的,略带着些期盼地望着他。
娇蕊一般惹人怜爱,魏峙喉头微微滚动,怎忍拂她。
尤其那一句软软的:等我回来。
甚至还带着些小女儿撒娇的意味,怎能令他不答应。
视线落在那嫣红娇嫩的唇瓣儿上,盯了良久,魏峙终是撇过脸去,
“好。”
见他应了,她不禁欣喜一笑,亲昵地替他舀了碗清粥捧了过去,
“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两人又说了许多闲话儿,难得和谐地用着早膳。
她与他都没有提及那些前尘往事。
她没有问莫岚,他也没有过问她如何一跃成为了岐国公主,两人就着眼前能看见的事物闲聊打趣儿,一如许久不见却依旧能够畅聊的朋友一般。
用完早膳,魏峙亲自送夏竹悦出了锦城。
为免树大招风暴露行踪,仅夏竹悦和齐姜二人轻装快马,秘密出行。
齐姜依旧一袭红色劲装,英姿飒爽,夏竹悦则一袭鹅黄便衣,蒙了面纱,遮去了姣好面容,只露出一双小鹿般灵动的杏眼。
齐姜牵来骏马,夏竹悦回眸望向身侧与她并肩的魏峙,笑眼弯弯地冲他摆摆手,
“我走啦。”
魏峙垂首望着她,眸中墨色流淌,忽地长臂一揽,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在她额上轻柔落下一吻。
夏竹悦惊诧地睁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他掐着腰肢轻巧举上了马鞍。
失重的感觉令她轻呼了一声,待回过神来,已然稳稳地落坐在马背上。
她低头看向魏峙。
“去罢。”
魏峙亦仰头望着她,好看的眉眼蕴着些许笑意,
“我等你。”
若不是有面纱遮挡,她红透的面颊和脖颈便要被他瞧见了,夏竹悦羞怯地撇过脸去,
“嗯。”
他笑笑,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腰肢,松手退开了些。
“……”
齐姜默默看着这俩人,知趣儿地只当没看见,待魏峙退开才近上前去,利落翻身上马,伸手拽紧缰绳,护着夏竹悦一夹马肚,
“驾!”
枣红骏马嘶鸣一声,扬尘而去,殷红鹅黄的衣炔翻飞,渐渐消失在魏峙的视野里。
魏峙目送她远去,微微侧首,林霄便恭谨近前,“主子。”
他仍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派一支暗卫保护她们。”
“是。”
林霄笑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您还是不放心啊,我和那齐姜交过手,是个厉害角色。”
“去罢。”
魏峙没有解释,仍静静立在那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是。”
林霄恭谨应了,转身安排下去,派了一支精锐暗卫远远地跟了上去。
锦城距绿洲尚有三四日路程,但夏竹悦心系锦城,同齐姜尽量不沿途住店,一路飞奔回去,终于缩减了一日的时间,于第三日的傍晚抵达了绿洲边境。
漫天黄沙里,当真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气象。
夏竹悦极目远眺,只要再穿过这片无人问津的死寂沙漠,便能找到那绿宝石般地人间仙境。
“吁~~”
齐姜猛地一扯缰绳,勒停了马匹。
“怎么了?”
夏竹悦不解她为何不继续赶路。
“公主,您看那边。”
顺着齐姜遥指的方向,只见天际线处涌起昏黄纱雾,隐隐朝着自己这边移来。
“沙尘暴。”
“嗯。”
齐姜点点头,“这片沙漠极易迷路,夜间穿越本就困难,若是强行穿越沙暴,很危险。”
“那怎么办?”
她有些焦急,但也心知齐姜的顾虑是对的,沙暴来袭的时候天地混沌,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若是遇上流沙,便是陨在这里也无人知晓。
齐姜看了看天色,
“天色快黑了,不能再继续强行赶路了,还是折返在边陲小镇投宿一夜,明天早上待沙暴过去再出发罢。”
夏竹悦望着远处,叹息一声,
“也只得如此了。”
两人拿定主意,调转马头,就近前往了最近的一个小镇。
镇上人不多,不甚繁荣,整个镇子也只有一座不甚大的简陋客栈,供来往的游商歇息。
夏竹悦要了两间相邻的厢房,又叫了些吃食,同齐姜一起用过之后略作洗漱便闩好门各自休息了。
客栈虽简陋,但还算干净,出门在外日夜赶路,夏竹悦早已疲惫不堪,不过是强撑着一股劲儿罢了,如今得了休憩的空档儿,便也顾不得许多,倒在榻上胡乱睡去。
这一夜似漫长的很,她虽睡着,却恍恍惚惚地一直陷在光怪陆离的梦境里。
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似听见外头起了搏斗之声,她迷蒙之间很是焦急,想要醒转来看一看,却昏沉的很,根本清醒不过来,转瞬又被迫昏沉睡去。
待她再次醒转的时候,已然是天色大亮了。
窗外枝头上的清脆鸟鸣唤醒了她,她微微蹙眉,艰难睁开眼睛。
才刚一睁眼,便瞧见了明晃晃的光线。
她心下生疑,坐起身来望向窗棂,却见炽烈阳光透过糟旧窗纸上的破洞直直打在了地板之上。
这样大的日头,只怕都过了晌午了。
她心下焦急,急急起身汲了绣鞋去推开窗扇,果见街下人群涌动,日上中天。
怎的睡到这时候,她回身取了外裳披上,三步并作两步去拉开门扇,口中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