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宋文燮联络了兵部尚书左经义,邀约他到一处偏僻的茶楼喝茶。
左经义一头雾水,但他难得相约,便仍是去了。
只是两人坐在那茶楼二层临街的窗边,面前摆放着色混而未闻香气的茶水,哪怕左经义并不挑剔也觉得这茶实在无法入口。
他看向对面同样不肯端起茶盏的宋文燮,端正的面庞上皮笑肉不笑的道:“王爷,您邀我来,就是为了告知我京中居然有如此劣质的茶楼?”
宋文燮没理会他,而是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将窗子打开一道缝隙,扬了扬下颌,示意他向外看。
左经义不甚在意的看过去,然而一看这下,面色便不由的凝重起来。
只见他颇为器重的手下况有景况侍郎正从茶楼对面巷子的某间宅子里走出来,而恭敬送他出来的人,面白无须,虽做寻常百姓打扮,但左经义的眼光利的很,一眼便瞧出对方乃太监所扮!
所以,况有景竟是与宫中某人走得如此之近?
他转头欲要开口询问对方是何人,宋文燮却摆手阻止,“接着看,你很快便明白了。”
左经义只得耐下性子继续,况有景离开后,又隔了些时候,方才那太监随着一人走出来,对方出门后便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很快扬鞭而去。
虽然这时间很短,但左经义还是看出来了,走在前头的年轻男子正是当朝太子宋枥!
他抿紧了唇,直到马车消失在两人视线里,才缓缓道:“况有景是太子的人……”
而且是心腹!
宋枥向后靠在椅背上,嗤笑一声,“显而易见。”
他可是让属下花了些功夫才打探到今天的消息,所以特意带了左经义过来见证。
左经义沉默半晌,问道:“他们这般鬼鬼祟祟的见面,是在密谋何事?”
“据我猜测,多半是军饷,毕竟最近也只有此事能令他们凑在一起了。”宋文燮随意的说道,“前几日得了消息后,我便派了人跟踪况有景,发现他不但与太子过从甚密,还不时往京郊的青云山去,我本想查清楚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露出些许遗憾的神情,“可惜他颇为警觉,手段也不俗,哪怕没察觉有人跟着,却还是谨慎的隐藏行踪,屡屡将我的手下甩掉,所以迄今,我还无法确定他为什么去青云山,不过他与太子的来往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加密切。”
左经义脸色不大好看,“若他们真是在打军饷的主意,那未免太过……”
他说不出太尖锐的言辞,只能大摇其头,以示极不赞同。
一国太子,怎可如此昏聩,便是再需要钱财,也不该对军饷生出心思,这若是传到边境,必然会失却军心!
想到未来要辅佐的帝王有如此行径,不说旁人,便是左经义都觉得不如早早告老还乡的好,哪怕他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哪怕再过数年,也正是精干之际!
宋文燮淡淡道:“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而是要如此处理此事,虽说我手上并无证据,但此事只怕八.九不离十。”
对他,左经义是很信任的。
他既这般说了,可见事情多半是真的。
左经义沉吟片刻道:“我会寻个合适的理由,换人押送军饷,若是如此之后,他们还不肯放弃,那也只能兵戎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