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谣给宋玉端来晾凉的药,坐在榻边道:“径云尚走半月,你这就起了心病,幸得他不知,若是他知晓了,怕是要千里回来寻你。”
“二哥莫说笑。”宋玉抿了一口药,药有些苦,索性一口干完了,“我这是心乱了。”
“你就好好歇着吧,寨关也守得严了,最近一批流民近日都南下了,寨子应该能平静一阵。”关谣接过药碗。
宋玉觉得喉咙干热,剧烈的咳了几声,“好。”
“明日我要上赋京去,估计半年内暂时不回来了,有事还是托书信到三登乐坊给我。”关谣替对方掖了掖被子。
宋玉捶了捶胸口,“半年太久。”
“除夕前应该会回来,年还得过的。”关谣郑重其事,“大哥的规矩我记着的。”
宋玉无力的点了点头,“在外小心。”
………………
“你又要走。”赵临江抱着赤裸的关谣低吼。
关谣的背上还汗津津的,被咬过的嘴唇嫣红粉润,“这是我的事,本不该告诉你的。”
“何时回来。”赵临江发怒的掐着对方腰,“给临江个准数。”
“我凭什么对你报备。”关谣半眯着眼,额前发丝散乱。
赵临江撂去对方的几缕乱发到耳后,“凭我会等你。”
“用不着。”关谣闭上眼,眼不见心为净。
赵临江不打算去追究这个问题,话音一转:“三爷不一样会等径云吗。”
“他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你拿这个相论,未免抬举我,抬举你。”关谣冷哼。
早就知道对方不吃这套,赵临江叹了口气,“谣叔,只要你肯向我伸手一次,剩下的全部我来走,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
“睡了我这么久,换作别人都该睡出感情了,我对你半点情意都没有,你清醒一点对谁都好。”关谣翻了个身,背对赵临江。
赵临江听到这些话就头疼,看着对方的背,他贴近了上去,心却始终不能贴近,“我,等就是了。”
“你会后悔的。”
“不会。”
赵临江从来都困不住关谣,他也试着追随他,可关谣出了山,就如同神出鬼没一般,想一路跟踪着他,根本不可能。
——————
第二天一早,关谣告别了宋玉就下山去了。
中秋当夜里,关谣赶到了赋京。
来过赋京的人才知道,什么是李太白笔下的“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关谣换了身新衣,腰间别了香囊就往赋京最大的茶楼去。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歌女坐在帘台后,朱唇微动,指尖弹着箜琴,帘台前,站立两侧的侍卫随从情不自禁的被着妙曲勾心了去。
唯独斜躺纱帘中的男人无心于此,一身锦衣与他与生俱来的雍雅风流配得神色绝成。
一侍卫拉开纱帘,对躺着的男人说:“度王,关公子来了。”
“嗯。”男人睁开了眼睛,“都下去吧。”
“是。”
接着,在场的随从歌女纷纷退出阁间,一红衣男子抚帘而入,此红衣男子正是关谣。
“怎么让人都退了,我还想听曲呢。”关谣走到纱帘后,雍容闲雅的坐到那男人身边。
男人饶有趣味的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然后挪了挪位置,头搭到了对方腿上。
“这几月,你去了何处。”男人伸手摸了摸对方的下巴。
关谣笑得很淡,“念我了?”
“嗯。”男人抓住对方的手,往自己脸上放。
“你不是刚刚立侧妃吗?怎么还有空念我?”关谣指腹压了压对方的眉梢。
男人笑了笑,别过脸嗅了嗅对方的手掌心,“她香不过你,我念你。”
“我两手都是人血,何来说香。”关谣眼神暗了下去。
男人轻啄了对方手掌心,“那也是替我杀的。”
“嗯,我替你杀的。”关谣似笑非笑,“这回,又想我去要谁的命。”
男人慢条斯理的坐起来,一指勾着对方的下巴说:“梁中桂。”
“不可。”关谣没有丝毫犹豫就拒绝了他,“这个不行,褚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名叫褚明的男人嗤笑一声,“你是怕了,还是舍不得他那个儿子梁令?”
“褚明,梁中桂对大隶可谓中流砥柱,你想要这江山,何必急于一时。”关谣黑脸道。
“我皇兄这一死,比我想的还要快,我手脚也得快点。”褚明轻佻说,“兵权,我要早点拿过来。”
关谣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就算梁中桂死了,这兵权也不可能落到你手里。”
“褚司顶替我皇兄去了。”褚明眼里忽明忽暗。
“崎王亲征了?”关谣一怔,“这……”
“对。”
关谣没想到自己也就赶了几天路,举国上下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太子褚常死于疆地未满一个月,这二皇子崎王——褚司,竟然这么快就顶替上去了。
肖阚带兵也许才刚刚到西北疆地,朝中就让二皇子追着赶着走太子的路,这其中没有一套暗箱操作是不可能的。
关谣看着面前的褚明,越看越觉得是在看一匹狼。
这褚姓江山,自当朝天子登基以来,似乎就像一出皮影戏,处处受制于人于敌。
兵解战场的太子褚常,不受看好的二皇子崎王-褚司,还有面前的三皇子度王-褚明,关谣每一个都见过,却越看越不明白这出权力的杀戮。
“你会助我吧。”褚明整个人慢慢附上对方,“阿谣。”
褚明浑身散发的万般魅力是关谣挪不开眼的。
“我会助你,但梁中桂我不杀。”关谣坚定不移。
褚明的吻覆上对方的耳鬓,“好,不杀就不杀。”
“唤我来,除了此事,还有其他事吗。”关谣在对方的撩拨下,渐渐燥热起来。
褚明宽了自己的腰带,把身上的外袍丢到一旁,扶着关谣的背,按着对方往后躺,“不是说了吗,念你了。”
“你王府上的花鸟之多,还顾得上念我?”关谣一手就松了自己的衣带。
褚明扌/八开对方的内衫,嗅了嗅对方的膛口,“没人比你香。”
“承蒙厚爱。”关谣一脸迷味。
“张#开些。”褚明扣着对方的下巴,深情款款道。
关谣想也没想,皱眉就说:“好。”
“近日你可见过梁令了?”褚明嘴上说着,手却丝毫不安分。
关谣咬了咬牙,“见了。”
“以后别见他了,我不悦他。”褚明眼里忽然流出了一股厉色。
关谣呼着气,摇了摇头,“有些难办,他是我故友。”
“哪个故友这么殷勤,他都恨不得把你留在白帝城是吧。”褚明突然火气上来了,横冲直撞。
关谣没有受对方的情绪影响,“我与他私交虽好,也不过泛泛之友。”
“最好如此。”褚明一字一句道,“别让他碰你。”
“我尚且没有那个资历勾得住他。”关谣毫不心虚。
“你有。”褚明眼神又没了厉色,换之以昧蜜,“别让他碰你,我不准。”
“……,你真是。”关谣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对方的掌心在抚顺自己的发丝。
褚明满意的笑了笑,“这身红衣配你,本王很是喜欢。”
关谣知道对方喜爱艳色,这种打扮对褚明来说十分受用,“新衣见旧人,于情于理。”
“阿谣。”褚明霸道的禁锢着对方的每一次呼吸,“好好听我的话,以后龙床凤椅都是你的。”
关谣没有回他,这句话他没有胆量去答复。
“最近身子如何?”褚明看了看对方通体的肤色。
关谣眼里好像有一片水雾,“怎么?”
“稍后回府给你用些符药。”褚明掐了掐对方的皮肉,觉得手感好像欠佳。
关谣心里嗤笑一声,“行。”
两人的气息声此起彼伏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唰————”
一声揭帘声,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站立帘边,“主子——”
正在缠绵交息的两人纷纷看向黑衣男子,关谣一脸潮红,也不知是被窥见红的,还是原本如此。
褚明有些怒气上来了,但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说。”
所幸两人衣物尚在,关谣也不至于那么难堪,他手勾着褚明的脖子,被对方藏在了身下。
“陛下传您回宫。”黑衣男子嗓音低沉,目不斜视的看着地毯上的两人,就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嗯,我知道了,嗯呵。”褚明头埋进关谣的颈窝里。
关谣微微侧过头,就看到了站立在那的黑衣男子。
忽然两人目光对接上了,关谣笑了笑,有些无奈,黑衣男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无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