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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节

“说了什么?”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嗓音,沙哑的厉害。

“她说你这十多年的隐忍辛苦,她全都看在眼里,为了你,我必须死,因为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彻底解脱,才能放自己一条生路。”月色下,她的眼眸寂凉如水,“容蓟,求求你放自己一条生路,也放我一条生路,我爱过你,哪怕现在,仍然放不下曾经的感情,但我真的好累,我爱得太苦,太痛,太绝望,我怕再这样下去,我总有一天会支撑不住,我根本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坚强,我害怕,害怕两年前的一切又会重演,有时候,我甚至会在噩梦里醒来,梦见自己置身火海,又一次亲眼目睹我大姐三姐的死,我真的没有那个勇气,再承受一次了。”他抬手,轻抚他月色下越发清隽的脸容,这张脸,即便隔了两年,依旧清晰的印刻在她的回忆当中,“就当可怜我,放下这段感情吧。也许过几年后,你会发现,其实我们爱的,根本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轰轰烈烈,这个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不要再固执了,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

她的手,是那么寒凉,落在脸颊上,就似腊月寒冬的冰凌,让他从头冷到脚。

她说她害怕,害怕他的给予的爱。

什么时候,连爱情都成了一种负担?

他满心欢喜的,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给她,可她却不肯要,不屑要,哪怕看着他鲜血淋漓痛得死去活来,也无动于衷。

她知道的,只要她提出的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她。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将她的手一点点扯掉,闭上眼道:“好,以后我尽量不来找你,有消息的话,我会派人来告知你,等苏家的事情一了,朕……放你回契丹。”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福了福身:“多谢皇上恩典。”

谢?他最不想要的,就是她的感谢,而她什么都不肯给他,只肯给他感谢。

罢了,就像她说的,也许过个两三年,四五年,今日的一切,将不再这般难以接受。

钰儿,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从未见过你。

第364章 病发

初夏时节,全国各地大雨不断,险些发生洪涝,好不容易撑过了雨季,到了夏末,竟然又开始发生干旱,好几个州郡,都爆发了大规模的饥荒。

容蓟看着面前的一封封奏报,有些头疼。

作为一名刚登基不久的帝王,最担心的,就是天灾。

百姓们大多愚昧无知,长时间的天灾,会被有心人利用,称帝王无道,老天爷才会降下惩罚。

目光在面前的奏报上来回扫视,最后挑出其中一份:“杨尚书,冀州那边的旱情,就交由你办了。”

站在最前方一名身着朱红朝服的官员上前,躬身道:“微臣遵旨。”他抬起头,看了眼皇帝,有些欲言又止。

容蓟道:“有什么话,杨尚书但说无妨。”

杨尚书躬了躬身子,忧虑道,“皇上,此次旱灾情势严重,不仅冀州,平州和安州也同样严峻,微臣担心,这赈灾的银两,怕是不足以应付这么多的灾情。”

杨尚书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么多地方发生旱灾,就算是朝廷,也一时半刻拿不出这个多的银两来。

思绪回到两年前,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蓦地一笑,对杨尚书道:“朕记得,两年前的时候,杨尚书还在中书省任职。”

杨尚书回道:“皇上说的没错,两年前,微臣的确在中书省任职,前中书令大人为人宽厚,且对微臣有再造之恩。”

容蓟点头:“是啊,那时候,他亦帮了朕不少忙。”顿了顿,道:“既然那时候你在中书省任职,那就该知道,当年在东郡发生过海难,不知此事,杨尚书是否还有印象?”

怎么可能没有印象,当时,自己也作为赈灾使团的一员,随着整个赈灾队伍,一起去了东郡。

“回皇上,当年之事,微臣记忆犹新。”包括面前这个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一刀斩下东郡太守脑袋的一幕。

“既如此,那你应该知道,当年朝廷,是用什么方式,筹集的赈灾善款。”

杨尚书怔了一下,愕然看着皇帝,心道:皇上不会还想如法炮制,再来一次吧?

不用问,年轻皇帝脸上的笑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其实当年那个只有十六岁的中书舍人,在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是不赞同的,这种做法,看似很人性,但实际上与强迫有何分别?

不过后来,他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看着那些贪官污吏,将搜刮民脂民膏得来银钱送来的时,再想到这些银钱,马上就会被送到穷苦难民手中时,他打心眼里佩服。

有时候做事,只要能达成目的,过程并不重要。

因为秉承着这种信念,他才能在短短两年时间内,从一个小小的书令史,成为朝廷二品大员,才能利用自己今时今日的权势,为百姓谋福祉。

“杨尚书,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你应该没有异议吧?”看着脸上写满震惊,却并无反对的年轻官员,容蓟淡声道。

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杨尚书便应道:“既然皇上如此信任微臣,那微臣定竭尽所能,不让皇上失望。”

“很好。”容蓟立刻提笔,“朕现在就下旨,命你为赈灾使,期间一切事由,全部由你来负责,朝中所有官员,需一力配合,若有违逆,等同抗旨。”

将所有的赈灾事宜交代完毕后,偌大的御书房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近些时候,为了灾情日夜cao劳,总觉得有些精神不济,昏昏欲睡。

不禁想起了容朝对他说的话,一开始,他也是这般,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总觉得很是疲累。

或许,自己的这种症状,与毒发并没有直接关系,只是因为最近实在太过劳累,毕竟,他已经连续半个月,每天只睡一个时辰了。

闭着眼睛,在椅子上静坐了半晌,觉得之前那种疲乏略有缓解,他这才从椅子上站起。

刚迈出一步,蓦地从心口传来一阵剧痛,好似有把锋利的斧头,生生将胸腔劈成了两半,他痛得连忙扶住桌角,同时,喉头一阵腥甜,涌上一股浓郁的血气,他下意识伸手捂唇,顿时觉得掌心一片黏热。

放下手来,看着掌心刺目的一滩殷红,他整个人都呆了,一时间不知该做些什么,眼前一片空茫,脑中也一片空茫,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手心呕出的鲜血,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像是突然清醒过来,随手从桌上抓起几张雪白的宣纸,随意将掌心的鲜血擦掉,然后扔进了桌案旁的纸篓。

没事的,一定是太累了,或许睡一觉起来,一切都会变好。

一向沉稳的男人,突然变得有些惊慌,踉跄着从御书房离开,伟岸的身躯,也在一瞬间,变得孱弱单薄。

他走得太急,没有看到在御书房外的角落里,还站着一道纤细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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