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德疑惑着追上去。“谨嫔娘娘。总算找着您了。”
慕长安已经跨出了殿门口,听到后头的叫唤才停住脚步。
“皇上叫您去御书房等他,还说他认输了!”虽然不知道两位主子之间又发生何事,但他原话传达了。
慕长安听后忍住笑,这才几天皇帝就认输了?不是说要坚持一月的吗?“知道了,劳烦公公。”
“姐姐!”
正欲去御书房,慕长安又被叫住,是乔双,小姑娘长得冰雪俏丽,叫起人来也格外甜。“谢谢姐姐方才帮了我。”
“皇上出那题的意思就是喜欢你,要留你,其实我背不背得出来并不要紧。”
乔双听了这话有些娇羞,慕长安说得讨巧又在理,被年轻的君王喜爱哪个少女不得意自喜。
“往后在宫里,姐姐有什么事,妹妹必定鞍前马后效劳。”小丫头第一天就表了忠心。
总觉得这丫头太过天真不谙世事,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随后,掌事姑姑们带着这六位小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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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御书房门口遇见,皇帝很嫌弃地看了慕长安一眼才步入房内。慕长安跟着进去,脸上有些得意,即使皇上面色不善她也并不想收敛。
“某人似是说要一月不见我。”
皇帝喝着茶不悦地抬眼,“你越发大胆了。过来!”放下茶盏将人拉坐在身上,手抚上她腰间的碎玉,
“今日几位新人,你觉着如何?”
“都是知书达理的妹妹,臣妾没有不喜欢的。”他总是问她做什么,又不是她选妃嫔。
皇帝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嗯,你们该是处得来的。”忽然又问“你是朕这一边的吗?”
慕长安点头,他都说了以碎玉为盟。
“帮朕注意好乔双,乔家要反。”皇帝放开她,又去拿桌上的茶盏。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慕长安却无比震惊,“就是因为这样,皇上才留下乔双?”
“不然呢?朕是沉溺女色的君王?空有一副皮相的女人,朕真的瞧不上。”
空有一副皮相女人的他瞧不上,德妃娘娘那般蕙质兰心的他也毫不留情。
“皇上喜欢怎么样的女人?”她微微侧着头问。
“一眼万年。”
无所谓她会什么,什么性情,什么家世,少年时所见第一眼的心动,是一生所爱。皇帝伸手去解慕长安腰间的玉佩。
慕长安一着急,按住他的手“皇上做什么呢?光天化日的!”
“朕跟你换!”皇帝强势地将她玉佩解了下来,塞到慕长安手里,命令道“替朕戴上!”
她羞愤又无奈,不知道皇帝又发什么疯。
“快些。”暴君催促道。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认命地将原是自己的那半块缠了穗子的玉佩戴到皇帝腰带上,这人怎么跟强盗似的。
皇帝这才心满意足,将他原先的那半碎玉丢给了慕长安。
两人一道用了午膳,云嫔送了亲手做的糕点来,却被福德拦在了门外说是皇帝正忙。
他在桌案边上看折子,她则坐在小桌边上吃着云嫔的点心,“云嫔身怀有孕,还亲手做些,这时候不该好好养着么?”
皇帝闻言,放下笔“谁与你说她怀孕了?”
他还不知道?“前几日臣妾见了福总管带着御医去给云嫔那处。”
“她能怀上才稀奇。”皇帝道。
???可明明青鸾与她说了云嫔怀孕之事。
皇帝将福德叫进来问了此事。
福德一听直喊冤枉,“那可都是谣言!当日奴才只说云嫔娘娘身体有恙,可从未说她是怀了身孕。不知道是那个小宫女在贤妃门口胡乱说了一句云嫔有孕,让人听了去就传播开了。这个死丫头,让我逮住了非罚她不可!”
小宫女胡乱说了一句。。。。
慕长安立即回忆起当天小婵在贤妃宫门口说的话,顿时反应过来福德口中那个死丫头就是。。。。
“那就是臣妾胡乱听了谣言。”丢死人了!她都不敢对上皇帝的目光,怕被看穿了。
“嗯,继续吃点心去吧,补补脑子。”
???
“臣妾不吃了,臣妾要回芳华轩。”实则她下午要去教贵妃识字。
“又要去冷宫?”皇帝很自然地问。
慕长安心头一惊,他怎知道她会去冷宫?
两人视线互相对上,慕长安心中有疑却不敢问,皇帝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若觉得自己太闲了,可帮朕去整理藏书。”
虽然是皇帝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细想起来她却觉得锚入悚然,关于她的事情,他到底知晓多少?难道自己每日都被监视着?
皇帝逼得更近些,“你是不是在想朕怎么知晓你所有的事?”
慕长安不敢说话,睁着眼睛看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朕就是知晓所有的事情。”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包括当日你在德丰殿你同那个小太监第一次遇见开始。朕就知道,也忍耐着。”
听得浑身发冷,不知该回应什么。
“可是朕永远不会伤害你,你要记住这一点。”皇帝忽然笑了,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只一句话,慕长安感觉自己瞬间就转换了心情。看皇帝笑得那样,她有些羞恼,总觉得自己被他调戏了,“臣妾帮皇上去整理藏书吧。”
“去吧。”
藏书室里的书皆是按照著书年代排列整齐的,皇帝每次翻阅过后总有放回原处的习惯,其实也并不乱。
午后春光明媚,慕长安一边将放错的书放回它该在的位置,一边想皇帝方才的那番话,他说他永远都不会伤害她,可若是她有一日犯了错呢?若是慕家有一日犯了错?他会不会像对待德妃一样对待她?
一时失神,发现自己手上拿了本诗经,皇帝也看这种书?而且这书有些旧了,像是翻阅过许多遍。随手翻开,这本诗经不旦是被时常翻阅,且有人盖了许多章在上头。
等她辨认这印上是什么字,手头一松差点将书掉落。书里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一句上盖了一个印。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上头也盖了一个印,再往前翻,有多页上皆盖了印。
这些印皆是同样的两个字,宝林。
出自皇帝从她这偷走的那枚小兔子水晶印章。
慕长安合上这本诗经放回书架之上,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些慌乱。
方才皇帝那句“又要去冷宫”令她觉得皇帝一直在窥视她,这一本诗经却令慕长安觉得自己在窥视皇帝。
这样的发现使得她心中似乎有只画眉鸟在胡乱扑腾飞舞。
书架间有从窗户透进的日光穿过,也有另外一人缓慢踱步而来。看到皇帝时,慕长安的手还放在诗经上。
她瞬间放下。
皇帝单手拿着一堆折子,另外一只手上拿着笔墨,“方才在看什么?”
“没有!”立即否认。
他将手上的东西放置于藏书室中央的矮桌上,盘腿坐下,不再管她。“若是困了,就去里屋睡一会。”
慕长安猛地摇头,像个傻子。
若是南巡之时心里有那么一点猜想,今日的发现便是更确凿的证据。她面色褥疮地在矮桌另外一侧坐下,撑着下巴看皇帝批阅奏折。
总觉得他每日有忙不完的事,端坐着认真看奏折模样很是吸引人。慕长安便这样撑着下巴,看皇帝微低着头写批复。
“朕很好看吗?”他问。
被发现了,慕长安将视线移开,眼珠子转了一圈,想象着皇帝一边读诗经,一边往上头盖章的模样。
“皇上爱读诗经吗?”
这句话终于令正在书写的皇帝停了下来,抬头看她,带着些许警惕回道“偶尔读来消遣。”
可是很快眼神出卖了他,皇帝看向了书架,正是方才慕长安发现那本《诗经》的角落,他反问“怎么了?”
慕长侧身坐着于矮桌边上,裙摆铺了满地,头上的步摇熠熠生辉,她微微侧过头,道“没怎么?只是问问罢了。”
皇帝看看那处书架又看看她,眉头紧缩,执起搁在砚台上的笔又继续批复奏折。
“臣妾想回去小憩。”她道。
“在这呆着!”皇帝语气却丝毫不温柔。
慕长安又瞟了一眼方才那书架角落,难道要她将那本拿过来翻开摊在皇帝面前问他为何上面有那么多她小字的印吗?
总不能因为讨厌她才一页盖一个吧?
第47章
日光太暖,照得她都犯困,干脆趴在矮桌上,头上的珠翠磕碰在上头发出叮当声。
“业精于勤,荒于嬉。终日无事可做便多看些书,将功课捡起来。”皇帝沉声道。“听闻你在家时功课还不错,来了皇宫两年也不见你读书。”
“臣妾读了的。”她像只慵懒的小猫,占据了他小半张矮桌,皇帝不得不将砚台搬到另外一侧,妨她的衣袖沾上墨水。
“都读了什么书?说给朕听听。”
阳光正好的春日午后,两人倒像是多年的夫妻,一个毫无礼数地趴着,一个正襟危坐,有一句一没一句地闲聊,说话声恍若从梦境中传出。
“《诗经》”她故意说这一本,看着皇帝的反应。“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皇帝笑着抬头看了她一眼“朕投汝以琼琚,你还之以碎玉。”
。。。。。。
“我、”慕长安将头别到另外一侧,不去看他。皇帝用笔杆戳戳她,“还记得哪一句?”
她又侧过头来对着他,“不记得了,皇上若想听,臣妾去找一本诗经来念给皇上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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