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嵘一口气喝完了一整袋。
他捏着憋下去的袋子, 舔了舔嘴唇,把空袋子扔进垃圾桶。
“很苦吧?”
颜斐心疼地看着他。
辛嵘点头:“开头是受不了, 后面就好了。现在我可以面不改色地连喝两袋。”
颜斐把水递给他。
辛嵘摇头,表示不用。
“那吃颗糖?”颜斐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粒棒棒糖给他。
“不能吃甜的,对比太明显, 苦味会更让人受不了。 ”
颜斐把棒棒糖扔到一边,凑到辛嵘面前。
“干嘛?”辛嵘神色戒备。
“我想到一个很传统的办法。”
颜斐的脸近在咫尺, 长长的眼睫眨动,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辛嵘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 他眼睛微眯,怀疑道:“刚刚你不是还很怕苦?”
“你是甜的啊。”
颜斐轻笑,低头吻他,牙齿撬开他的唇瓣, 轻轻舔舐着湿润的口腔内-壁。淡淡的苦味在他嘴里蔓延开来,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舌-尖探进去, 勾住辛嵘的舌头, 辗转缠绵。
不知不觉中,辛嵘便被他压倒在沙发上。
空气急速升温, 辛嵘陷在柔软的沙发里, 喘息渐渐加重, 脸颊也染上了绯色。颜斐微微睁开眼, 打量辛嵘的神情, 男人眼睫微垂, 被他亲得有些缺氧。他视线扫过他额头的纱布,一只手轻轻托住他的脑袋,变换角度,再次亲了上去。
辛嵘有种快要溺水的错觉,身体陷在软绵绵的沙发里,几乎使不出挣扎的力气。他想反守为攻,把颜斐按在身-下,无奈尝试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反而腰身被青年搂得更紧。
颜斐亲了亲他被自己咬得殷红的唇,低头看辛嵘。
“还苦吗?”
辛嵘的胸膛上下起伏,他无奈一笑。
“你想每次都用这招?”
颜斐眼睛一亮:“可以吗?”
辛嵘推开他的脑袋:“不行。”
“为什么?我觉得挺好的啊。”颜斐舔了舔唇,目光灼热地看着辛嵘:“让我也喝点中药,补补身体,不好吗?”
辛嵘额头青筋直蹦。
“你还需要补身体?”
他戳了戳某处地方。
颜斐被他一撩拨,体内有些燥-热。
他强忍住心头的欲-念,抓住辛嵘的手,目光暗沉。
“下次你再这样,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辛嵘轻笑一声:“怎么个不客气法?”
“让你三天下不来床!”
“我看你是偶像剧演多了。”辛嵘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推了推颜斐的肩膀:“你先下去,我还有公事要处理。”
“不要嘛。”
颜斐腻在他身上不肯起来。
“你都受伤了,好好休息一天不行吗,不要工作。”颜斐靠在他肩上,委屈巴巴地哀求他。
辛嵘斜眼看他:“噢,你就是这么让我休息的?”
颜斐吐了吐舌头,从他身上起来。
辛嵘整了整衣服,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他给越扬拨了个电话。
“你跟王副局见过了是吧?他怎么说……嗯,尽快立案……如果找不到王群,我们可以提供线索……”
挂了电话,辛嵘眉间的阴郁消去不少。
光是泄露重要商业机密、贿赂公-职人员,这两个罪名就够王群喝一壶的了。再加上他私生活混乱,还有过性-骚-扰女下属的案底,这次少说都要进牢里待个五六年。
他原本没想对王家的人做得这么绝,只是王家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底线,他忍无可忍,才决心用雷霆手段让他们彻底长个教训。
“公司那边都顺利吧?”
颜斐问他。
辛嵘点头。
“那你还皱着眉头干嘛?”颜斐摸了摸他总是不自觉皱着的眉毛:“笑一笑多好。”
辛嵘无奈地笑了声。
“还有一袋药没喝呢。”
颜斐提醒他。
辛嵘正要伸手去拿,颜斐已经把那袋中药递到了他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辛嵘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他拎着中药,站起身:“我去书房喝。”
再这么腻歪下去,他一天什么事都干不了。
“我也要去看书。”
颜斐不甘地跟进去。
辛嵘的书房很大,但藏书不多。他常看的书都放在辛宅,这里的书多是一些财经杂志和时事评论。
颜斐看着一排排空空如也的书柜,可惜道:“你这儿的书也太少了吧,早知道我就给你买几箱书了。”
“买了不看也是浪费,何况之前这儿都没人住,买了也没用。”
“现在不是有人住了嘛。”颜斐随性地靠在窗户旁,翻开一本时事评论。辛嵘的视线扫过去,却是怔了怔。
柔和的日光从青年身后洒进来,他穿着白衬衣,黑色长裤,柔软的额发垂下。他低头翻阅着手中的书页,面容清俊,干净得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一般。
注意到辛嵘凝视的目光,颜斐抬头,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怎么,看我看呆了?”他眼底带着狡黠的笑意。
辛嵘一怔,低头看电脑屏幕,掩饰道:“没有,我在看后院里的蔷薇。”
“嘿嘿,蔷薇能有我好看?”颜斐合上书,走到他面前,眉眼懒洋洋的,带着不经意的魅惑。
“对了,辛辛,我今天有个惊喜给你。”
“嗯?”辛嵘不解地抬头看他。
颜斐指了指门外。
恰好在此时,门铃响起。
“有访客?”辛嵘疑惑地看着他。
“你非说是访客也行。”颜斐眨了眨眼:“你在这里等我十五分钟,我叫你的时候你就可以出来了。”
辛嵘一头雾水,他瞥了眼门口的方向,犹豫地点点头:“嗯”
颜斐带上门出去了。
辛嵘在书房办公,他听到进进出出的脚步声,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似乎是装修工人上门了。辛嵘眉头微皱,有些担心:这个家伙不会要把他的客厅重新装修一遍吧?
还好,他并没有听到电钻的声音。十分钟后,那些杂乱的脚步声消失了。辛嵘呼了口气,忽然有些期待和忐忑。
“辛辛,礼物放好了,出来吧!”
颜斐在门外喊他。
辛嵘应了声,放下鼠标,推开门进了客厅。
刚踏出去,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空旷的客厅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而颜斐正坐在琴凳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买的?”
辛嵘震惊而诧异地看着他。
“早就想买了,这个地方这么空,我觉得放一架钢琴正好。”颜斐朝他眨了眨眼,有几分踌躇道:“事先没经过你的同意,你不介意吧?”
辛嵘倒是不介意,不过……
“你还会谈钢琴?”他一直以为颜斐就是演员,谈钢琴这种技能似乎都是歌手才有的。
“当然,我会的乐器可多了,除了钢琴,我还会弹吉他、拉小提琴呢。”
之前他为了苦心经营自己的穷苦人家出身人设,一直不敢在辛嵘面前暴露自己多才多艺的事实。现在他就没有顾忌了,恨不得每天在辛嵘面前花式炫耀自己的技能一百遍。
“想听什么曲子?我谈给你听。”
颜斐目光里带着笑意,温柔地看着他。
辛嵘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口发烫,他站在钢琴旁,摸了摸光滑的琴身,有些局促道:“我对钢琴曲没什么了解,你随便弹吧。”
他从小就没什么音乐细胞,虽然小学的时候也被送去过各种各样的兴趣班学习,但始终没有培养出音乐方面的爱好。
“好,那我随便弹了。”
颜斐抬起双手,然后轻轻落下,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灵活地跳动。伴随着他的弹奏,轻快而甜美的音符从他的指尖泄出来,像是夏日里流过山间的潺潺泉水。
“什么曲子?”辛嵘问他。
“久石让的summer。”颜斐的手指在琴键上舞动,他嘴角带笑,凝视辛嵘:“是不是很好听?”
辛嵘点头。
“的确很有夏天的感觉。”辛嵘凝神听着,渐渐在欢快的音符里听出了某种悲伤的东西。
“久石让是什么古典作曲家吗?”辛嵘疑惑道:“我好像没听说过。”
“这是电影配乐,不是古典乐,你不看电影,所以可能不了解。”
颜斐放缓节奏,随心所欲地敲着琴键,偶尔弹错一两个音符,反而别有一番韵味。
辛嵘笑笑:“看来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他不再说话,而是专心地听颜斐弹奏。颜斐侧对着他,身后白色的窗纱轻轻飘拂,他半闭着眼睛,弹到兴致高昂的地方,嘴角会浮出愉悦的笑容。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中。
白色的窗纱轻轻飘拂,青年坐在黑色的钢琴旁,容貌俊美,眉眼专注,纤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辛嵘看着他,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是不是发现自己又爱上我了?”
颜斐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促狭地看着他。
琴声停了,辛嵘仿佛大梦初醒,仍有些恍惚地看着颜斐。他正要说话,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他把手机放到耳边。
“辛觅?”
“哥,你现在在临湖别墅吗?”
“嗯,怎么了?”
辛嵘不解。
“你受了伤,一个人待在那儿肯定很不方便吧,要不我让王妈过去看看?”
辛嵘瞥了眼琴凳上的颜斐,轻声道:“不用,我不是一个人在这儿。”
“费宴姐也在吗?”辛觅坐在沙发上,手边是颜斐的写真集,她漫不经心地翻了两页。
“嗯……她在的。”
辛觅翻页的手一顿,道:“那就好,明天我跟祁泽请你们俩吃饭吧,昨天在医院祁泽就跟我提了这件事。”
“请吃饭就不用了。”辛嵘脸色为难:“这两天我跟费宴都不是很方便。”
“噢,这样啊。”辛觅目光往下,落在写真集的某张照片上,瞳孔忽然一缩。里面有张很小的照片,是颜斐的女装剧照,作为彩蛋随机印在写真集里。
她之前也看到过,但并没怎么留意。然而现在,她再次看到这张照片,心底忽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她突然发现,颜斐的女装跟费宴真的很像……
“哥,那要不晚上我去你那儿蹭饭,可以吗?祁泽晚上要加班,没空陪我。”
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要跑到他这儿来蹭饭?
辛嵘觉得辛觅今天说话有些莫名其妙,可他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找个理由道:“晚上我跟客户在外面吃,你要想蹭饭的话直接来我订的餐厅就行。”
“那算了,我以为费宴姐会做饭呢。下次有机会再过去。”辛觅语气失望。
辛嵘听她不来了,心底松了一大口气。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那头辛觅一放下手机,就拿起车钥匙,换鞋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