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萧辰虽然早已走远,但他给任家人带来的憋屈和沉闷,却依然如同雾霾般笼罩在众人心头,久久未能散去。
特别是看到那口黑漆漆的棺材,还犹如一头黑色猛虎般伏在那里,凶神恶煞地锁定众人,众人更是感觉浑身上下都一阵不自在。
岂有此理!
这小子简直就是欺任家无人了!
可大家又实在想不明白,以家主的实力,斩杀萧辰,完全不在话下,可他为何能够受得住这等气,就这样放萧辰离开?
“各位,我任家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肮脏气,竟然被人欺上门来送棺材!”
一片死寂的任家大院中,终于有人忍不住爆发了: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窝囊气,就算是被家主在族谱上除名,我也要去杀了那小子!谁愿与我同去?”
发飙的这青年是任家二代弟子,任遥的堂兄任涯。
任涯虽然实力不凡,却因性情暴躁,不被任君行重视,只在家族公司中给他安排了个打杂的职务。
一直以来,任涯对此都极不服气,却是敢怒不敢言。
此时见任君行在处理这件事上态度退缩,任涯第一个跳了出来,想要借此机会发泄心头堆积已久的怨气。
“谁愿与我同去?”
任涯认定家主的行为在众族人面前失去了威望,自己这样振臂一挥,定然应声云集。
可谁料,任凭他站在那里挥臂咋呼了半天,却是无一人搭理他。
毕竟,在任家众人眼中,他任涯只不过是个阿q式的可怜虫,明明不被待见,却又偏偏要找那点可怜的存在感。
可结果呢,除了徒增笑料之外,一无是处!
事实上,众人不动,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就是任君行在家族中有着绝对压制性地威严。
没有人敢无视任君行的警告,现在就跑出去找萧辰的麻烦。
因为,这样无异就等同于找死!
以任君行桀骜不驯的性格,逐出家族,都已经算是最低的惩罚。
倘若惹恼这位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说不定哪天,脑袋就会稀里糊涂地搬了家。
他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人,才不会跟着任涯这种二楞子瞎胡闹呢!
“呃,你们……好,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等我杀了那小子,看你们还有何话说!”
任涯叫了半天,见仍然叫不动众人,神情有些尴尬,只得气得一摆手,就要向门外冲去。
可是,还没等他冲出几步,便被一个人挡了回来。
“尚老,您老……回来了?”
任涯定眼一看正冷着脸逼近自己的老者,表情意外,嘴巴张得老大,身体也禁不住被对方催放而出的气势逼得连退几步。
不用问,这个倏然现身,逼退任涯的老者,赫然正是尚天泓。
得知萧辰脱身入京,尚天泓便马不停蹄地跟着返回京城。
诚然,他知道,自己先前所使的一切手段,都挡不住萧辰进京的步伐,而且自己也已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
但,一旦萧辰真的进京,他的内心还是很复杂。
因为尚天泓很清楚,只要自己在京中与萧辰见面,不管是不是出于本意,他都会站到萧辰的对立面。
“尚老好!”
看到尚天泓突然现身,不但任涯当场惊倒,众人也都纷纷上前与之见礼。
尚天泓在任家的身份虽说只是个管家,但无人敢对之不敬。
毕竟他是任家三朝元老,就连各房执事,在尚天泓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并口称一声“尚老”。
尚天泓行事低调,微笑着与众人一一还礼,而后才将目光锁定在任涯身上,径直冷冰冰地地问了一句:
“萧辰的身手,刚才你也看见了。你觉得,倘若你与之交手,会有几分胜算?”
“这……”
任涯本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被尚天泓这么一问,顿时愣住。
他向来自以为身手不差,但似萧辰那样,一招就打废安成良,就算给他几辈子时间苦练,恐怕也做不到。
“退下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见任涯无言以对,尚天泓眸子里射出一抹不屑冷笑,径直将其喝退。
而后,其锐利眸光从那口棺材,逐一环扫众人,方才意味深长道:
“各位,刚才来的那位青年,绝非寻常之人,我劝各位不可大意,这几日内,切不可去招惹他,只需听从家主和我的安排即可。”
这……
听到尚天泓此言,众人顿时一阵噤若寒蝉。
“尚老,此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见众人皆都被尚天泓所说之言震住,任家大执事任天齐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发问。
“唉!”
尚天泓深有意味地看了任天齐一眼,欲言又止,但终究只是摇头苦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任君行的房间。
目送着尚天泓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眼前,任天齐的眼神茫然、失措,显然是被今天所经历的一幕给打击到了。
甚至于,对于任家的未来,这位大执事,也都不禁感到迷茫起来……
尚天泓走进任君行的房间,看到他正背对着厅堂正中,负手而立。
“家主!”
尚天泓恭敬地一欠身,将门带好,拾步走了进来。
“你回来啦!”
任君行没有回头,声音却是有些疲惫,整个人如同木雕泥塑般立在那里,未动分毫。
“是,得知萧辰进京,老奴不敢有丝毫怠慢,赶了回来……”
尚天泓应了一声,看向任君行背影的神色有些愧疚。
毕竟,他原本以为自己所献的中策可行,谁知道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让任家反搭进去10亿投资。
不过,尚天泓却又很清楚,任家财大气粗,10亿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如果这笔投资能够化解掉萧辰心中的怨恨,倒也值得。
但现在的问题是,并没有!
萧辰终究还是杀了回来!
一时间,主仆而人就以这种特别的方式对立了许久。
就在整个房间内的气氛显得无限死寂时,却听任君行终于苦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黯然神伤,向尚天泓发问道:
“唉,尚老,如今这种局面,难道,我们真的只有这一种选择了吗?”
“这……”
尚天泓当然明白,任君行所说的“只有这一种选择”是怎样的选择。
但,这又能怎样?
虽说走到这一步,是万般无奈的下策。但,至少在目前看来,这是终止一切问题最有效的办法!
“家主,其实……你还可以采取上策,只要我们……”
看着尚天泓那疲惫地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的面庞,以及那承受不住现实重压的脊梁,尚天泓心有不忍,试探地说了一句。
“没用的!”
没等尚天泓说完,任君行已是哀容摆了摆手,声声苦笑道:
“他的态度我看在眼里,连棺材都送来了,足以表明,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就算范轻舟是他师父,说话也不一定管用!更何况,以我与他范某人之间的仇怨,又岂可向他低头!”
“家主……”
“去安排吧,这是他的命数,怨不得任何人!”
尚天泓紧咬下唇,刚想再劝,任君行却是坚定地摆手打断他的话,悲容走进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