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绿江对岸与丹东隔江相望的是邻国的新义州市,该国的第四大城市。
据说很久以前这里地处偏远,是流放犯人的地方。
胡杨对那个国家的历史并不熟悉,也就姑且大约认同这种说法。原本山海关以北就都是关外。
看过清宫戏的人应该有印象,清朝皇帝回降下旨意:“将某某发往宁古塔,永世不得入关!”说的关外就是东三省,而宁古塔就在现在的黑龙江。
当然,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的情况与那时早已不同。丹东的发展现在已经走在辽宁的前面的,而新义州也是半岛上最重要的城市的之一,并且正在变得更重要,因为丹东也正在变得更重要。
这段有点绕,但逻辑还是很清楚。两个互通贸易的城市之间,就是这种相互影响的关系。一边发展的好,另一边也就会跟着好,反之也是如此。
作为全国最大的边境城市,丹东之所以没有如其他边境城市一样,在改革开放之后快速发展。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比邻的是新义州这个城市。
相比已经改革开放的咱们,对岸的情况更加的……保守一点,很像是我们国家六十年代的状态。
胡杨毕竟是重生的,对这个国家正在发生的“秘密”还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他很清楚现在整个邻国最缺什么。
是话语权!
作为一个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国际位置,都在夹缝中的国家。这个国家的领导者需要话语权,而且是超越所有其他一切的需要。
话语权靠什么获得?
答案是:力量。
军事是力量,经济是力量,人口是力量,文化是力量...在这个复杂多元并且联系越发紧密的世界中,力量有很多不同的存在方式。
但可惜的是,这个国家的底子太薄,常规手段肯定是来不及的。而以当时的历史背景而言,选择就只剩下了一个,就是“那个”!
他们在开始的时候,距离那个东西第一次用于实战,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研究的门槛已经降低了很多,但对于这个小国家来说,依然是需要举全国之力才能完成。
要知道,这是一个几乎每年都要接受国际组织粮食救援的国家。换成大家都能明白的话说,就是这还是绝大多数人口都还可能会饿肚子的国家。
据说,为了能把“那个”东西研制出来,这个国家饿死了很多人。有说几十万,有说上百万,但这个数字是永远无法被证实的。只有一点是肯定,这个国家缺吃的。
客观的说,这个国家什么都缺。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民以食为天。吃喝还是一等要紧的事情。
“你是说要和我搞联合养殖?”
“是这个意思。”
“不搞制造业,或者其他工业方面的合作?”
“那些先放一放,先帮你把肚子填饱,再给肩膀上长一颗星。”
金旻道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十分微妙。而就在这瞬间,戚扬和金旻道的警卫员都做出了一个更加微小的动作。动作的幅度虽然小,却都是出手的前奏。
比他们稍慢一步,金旻道的右手也摸上了自己腰间。胡杨也捕捉到电光火石间的变化。站在对面的这个男人,刚刚产生了杀死自己的想法。
两人之间距离虽然还不到十米,但却是实实在在的隔着一条国境线。任何人和物体,比如子弹,越过这条国境线进入别国的领土,都会产生严重的外交事件甚至是国际争端。
尽管如此,刚刚那一刻金旻道依然产生了拔枪的意图。但也仅仅只是瞬间,他的手就回到了原处。
沉默的对峙了片刻之后,金旻道才开口说道:“光填饱肚子,就能够让我肩膀上再多一颗星,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
胡杨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发生的变化一般,语气平淡的说道:“光是自己吃饱,那肯定是不够的。但如果能够在自给自足之后,还有余粮可以上交,或许还可以修建一个大型的存仓设施,那我想就应该差不多了吧。”
金旻道点点头:“保持联络。”
这是一个非常肯定的回应,正如他刚刚的杀意一样明确。
虽然关于食物的合作方的确是从“那个”东西的研制过程推导出来的。但胡杨在说的时候,并没有想到金旻道会立刻做出这么激烈的反应,除非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观点,而且这观点的来源非常敏感。
江对面的这个国家对于信息的管制是非常严苛的。所有的媒体都在官方的绝对掌控之中。西方国家所谓的新闻自由和言论自由就更加不可能存在。
在这里普通人只能接触到经过允许他们知道的信息。只有像金旻道这样身居高位的实权人物,才有可能接触到真正的信息。而很显然金旻道已经从某个渠道了解到了一些信息。
胡杨认为他刚才的反应,应该并不是针对胡杨的提议本身。胡杨更倾向于相信,促使他如此敏感的应该是获得信息的渠道。
金旻道有两段婚姻,两个儿子都是第二任妻子所生。而第一任妻子所生的女儿资料不明,但推算年龄应该是三十左右,肯定已经结婚。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支持,但胡杨就是觉得应该是和他这个女儿有关。
这些细枝末节并不需要去专门求证,只要了解金旻道有一条高层信息来源就够了。而关于接下来的合作,还真是以养殖业为主,而且是非常具体的养殖业。包括肉食鸡、产蛋鸡和淡水鱼。
之所以确定合作的是养殖业而非种植业,主要还是考虑那边的实际情况真的不太行。
相比咱们这边,江对岸可以算是地广人稀。人均可耕作土地肯定要比我们这边要高。但对岸这个国家的粮食产量从来都不尽如人意。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他们对农业的投入少,少到几乎没有的程度。而农业本身的科技含量可一点都不低。
优质的种子有多难获得就不说了,想想袁隆平研发杂交水稻的过程就知道多么困难。
而对于江对岸的国家的来说,就算是有了优质的种子或者幼苗。也还是缺少足够的化肥和农药支持后续的培育过程。基本上,他们还停留在靠天吃饭的阶段。
如果在夏秋季节来到“一步跨”这附近看看,就会清楚的看出鸭绿江两岸作物的区别。同样都是在种植玉米,这边都有两米多高,秸秆粗壮。而对岸就明显要矮上一截,而且还细上很多。
种地这事儿不仅不简单,还是一个复杂的系统问题。所以胡杨不准备去找这个麻烦。相比之下养殖业就要容易入手的多。
养鸡和养鱼的门槛都要低上很多,尤其是养鱼。只要水质好,你就已经成功了九成。剩下的所有意外因素也就是占一成而已。
馒头在听到胡杨这么说之后,有些不信的问:“养鱼的风险这么低吗?那我以后退休了就搞个鱼塘养鱼好了。”
胡杨呵呵一笑,说道:“当然,在国内的淡水鱼养殖风险可没有这么低。对面的情况能这么乐观,主要是因为咱们与他们的不同之处...”
接着胡杨就耐心的给馒头几人说了这些不同之处到底都是什么。
第一个就是环境。新义州基本没有重工业,轻工业也不发达,农业生产中化肥和农药使用量极少或者干脆就是没有。所以自然环境方面,基本是无污染状态的。不需要担心污染,就可以直接引自然水域的水养鱼。既安全成本又低。
第二个就是对产量期待。在国内随便挖一个鱼塘,每年不产个几百上千斤那肯定是不行的。花了钱和时间弄了鱼塘养鱼,至少也要比种地赚得多才行。而显然我们这边农民种地的收入要比江那边要多。所以相比之下,他们对于鱼塘的期待值就要低上很多。
第三个就是养鱼的目的。在咱们这边,养鱼是为了卖钱。所以选择的鱼种是要有经济效益的,是拿到市场上能卖掉的。而江对岸这边养鱼的首要目的是吃,就算吃不了也会想办法储藏起来,但绝对不会卖掉。所以在选择鱼种的时候,只需要考虑产量。而不需要考虑附加的经济效率。
胡杨说道:“自然水域的条件非常好,对于产量的期待又都不高,而不需要考虑好不好吃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营养之类的。相比国内的养殖业,江对岸这边的难度明显要低上很多。”
馒头一边思考一边挠着下巴问胡杨:“听你这个意思,你已经想好让他们养什么鱼了。说来听听。”
胡杨对他没有什么好已满的,直接说道:“当然是不挑食,又长得快的品种。”
馒头有些不解的问胡杨:“究竟是什么鱼?”
胡杨神秘一笑:“鲶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