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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自由的味道

赵家里总共四口人,安伯要下棋、要同老头儿们闲话儿,吴煜要读书,要牵着奔雷去遛弯,要同大壮、黑子上山下河,也是疯得捉不到影子,就是赵丰年照管作坊、盘账,抽空去水田里看看土房的加盖进度,然后回了自己还要寻个好位置准备建仓库,也是忙得团团转,只有瑞雪一个,是最清闲的人,清闲得心里都发慌。

她原本还能下灶间琢磨几个好菜,打发下无聊时间,结果,自从听得她怀了双胎,别说家里人,就是云二婶和张嫂子几个也死活劝着她不可乱动,更别提监工般的赵丰年了,但凡她的手指一动,他就冲上来问着她要如何,然后立刻帮忙完成,就算他忙起来不在跟前,彩云彩月两个也眼睛里长了小钩子般,盯着她半点儿不肯放松。

当然,瑞雪也知道,众人是为她好,但这样的日子实在无趣,她皱眉忍了几日,终是不耐烦了,这一日早晨起来就不肯吃饭,急得赵丰年和吴煜都围上来劝,就是安伯也心疼道,“这是谁惹雪丫头生气了,别饿坏了我的徒儿啊。”

瑞雪也不开口说话,就是坐在藤椅上望天儿,赵丰年最是清楚她的脾气,无奈之下,劝走了老爷子和吴煜,上前把她揽到怀里,问道,“你可是生我气了?”

瑞雪一把推开他,依旧不说话,赵丰年苦笑,手下也不敢使力气,厚着脸皮又重新揽了她,不等她再次推开,就道,“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你掐我几下出出气。”

他的声音温柔而宠溺,大手在瑞雪背上轻拍,又道,“是不是最近几日在家里呆得烦闷了?等你以后把孩子生下来,咱们就出去…”

“出去走走?走遍武国大好河山?”瑞雪泄恨般把头在他的怀里顶了顶,说道,“你就会骗我,我不过就是个给你生孩子的机器,你只在乎孩子,根本不关心我。”

赵丰年已经习惯妻子嘴里不时冒出的新鲜话儿,心思转着,猜得她应该是钻了牛角尖儿,就赶忙辩解道,“谁说的,你和孩子同样重要。”

“那如果我和孩子之间,你必须选一个,你会选谁?”

赵丰年想起殒命的钱嫂子,心头顿时一凉,大手抬起想要敲敲口无遮拦的妻子,到底还是没舍得,只好学着村里老妇,冲着旁边吐了两口唾沫,嘀咕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瑞雪没想到他这般清冷高华的人,也会相信这样的民俗,忍不住就扑哧笑出声来,赵丰年轻轻松了口气,埋怨道,“你和孩子必定都平安无事,以后莫要说起这样不吉利的话。”

瑞雪撅撅嘴巴,窝回藤椅,又收了笑脸,赵丰年无奈至极,就蹲在把手儿旁,低声劝慰道,“我知你不喜这般关在家里,但是…你肚子里有两个孩子,生产时必定比别的妇人辛苦,多歇歇,好好养身体,将来生产时也更有力气些。”

“平日多走动,也有利于生产,不是一味的让我坐着躺着当个废人,不信你可以去问安伯。这样再闷几个月,不到孩子生下来,我就先闷…”

“死”字没等出口,赵丰年已经眼明手快的一把捂了她的嘴,恼道,“你就不能往好地方想,为了孩子,忍几个月吧。”

瑞雪听他张口孩子,闭口孩子,也犯了倔脾气,拍掉他的手,把脸扭到一边儿,“好,你关着我,让我不高兴,我就饿着你儿子女儿,看谁坚持的时日久。”

赵丰年气得跺脚,原地转了多少圈儿,最后只得道,“罢,罢,你先坐着,不许乱动,我去前院问问安伯。”

瑞雪看着他一路出了二门,立刻冲着门口偷瞧的彩云挥手,彩云麻利的小跑这过来,把手里的帕子打开,露出两块桂花糕来,瑞雪三两口吃了,拍拍有些噎到的前胸,笑道,“哎呀,真是饿死我了。”

说完,又拍拍自己的肚子,小声道,“儿子,闺女儿啊,不要怪娘亲连累你们挨饿,娘亲也是没有办法,等娘亲争取到了自由,就带你们进城去吃遍美食啊。”

彩云觉得自家夫人这样同小孩子一般闹脾气,实在好笑,开口想要说话,却见自家先生从门外进来,赶忙把帕子塞到了袖子里,一溜烟的跑了回去。

瑞雪自然也瞧到了,继续歪头装作恼怒。

赵丰年在安伯那了得了信儿,虽是可以时常走动,但还是要小心,毕竟肚子里有两个孩子,危险大增,一个碰撞或者跌倒,都可能滑掉。

赵丰年到底担心,边走边琢磨,是不是应该假传安伯的话,要瑞雪还是老实在家里养着好,只是,他抬头一见得瑞雪嘴边沾着的点心碎末,立时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摇头无奈道,“马上就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这性子反倒越来越顽皮,你若是真想出去,好好同我说,何苦装出绝食模样,吓唬得一家人都吃不好。”

瑞雪见他盯着自己嘴角,立刻伸手去抹,果然几点微黄的碎末掉了下来,她猛然就红了脸,耍赖道,“你就心疼孩子,我不拿孩子当借口,怎么能争取到出门的机会。我又不是后娘,我也怕孩子饿坏了,所以,才想了这招儿。”

赵丰年真是哭笑不得,上前牵了她的手,说道,“那好,今日什么都不理会了,就陪你出去走走。”

“真的?”瑞雪惊喜问出口,赵丰年宠溺的点头,替她抻好衣角的皱褶,“自然是真的,若不然你真绝食了,我可舍不得你和孩子。”

瑞雪作战成功,心情大好,两块桂花糕,又着实不够垫肚子,反倒惹得她更饿,一口气吃了三碗红枣粥,两张馅饼,还有大半盘小菜,只看得一家人咧嘴不已,见她还要再去夹馅饼,齐齐出声阻止,生怕她把肚皮撑破。

饭后,瑞雪兴致勃勃的带着彩云彩月翻箱子,找夏衣,为了难得的“约会”做准备。

此时已是八月初,天气最是炎热,透气轻盈的细纱自是首选,瑞雪却是不喜那般轻飘飘,好似浑身赤裸,没有穿着的感觉。坚持要彩云搬出那几套薄棉的衣裙,选了件湖水绿的对襟衫子,配了白绫裙,清爽又俏皮,倒极符合她现在的心境。

赵丰年简单交代了张大河几句,就吩咐云小六套车,吴煜有心想跟随,又记着下午的课业,只得留下看家。

夫妻俩带着两个小丫头,上了车,一路出村进城,因为山路上极是安静,两侧山林里鸟语花香,景致也好,瑞雪就欢喜的挑了窗帘去看,赵丰年生恐山路颠簸,惹她不舒坦,就把她揽进怀里坐了,然后命彩云打开后面的车门,调皮的山风立刻吹了进来,偶尔带着青草气息或者细碎的花瓣,瑞雪就猛吸一口,感慨道,“这是自由的味道啊。”

赵丰年真是不知该拿这般调皮的妻子如何是好,好似想要埋怨,但是那嘴角眉梢,却也跟着带了笑,揽了她的手臂越发轻柔,仿似他怀里就是他的全部世界…

夫妻俩偶尔低头笑言几句,偶尔指着路边的包谷地说说收成,两个小丫头聚在车尾,小声嘀咕着,进城要添几色丝线,也说得很是欢喜热闹。

马车刚刚转上官道,迎面就快速跑来一辆青布小马车,那车辕上坐着的人眼尖,老远见得赶车的是云小六,就高声喊道,“小六,车里是掌柜的吗?”

云小六认出说话之人是高福全,又是满脸焦急之色,就赶紧停了车,回道,“车里是掌柜的和老板娘。”

高福全立时大喜,跳下车辕跑到车窗旁,禀报道,“掌柜的,城里铺子出事了,我正要回村去禀报。”

赵丰年和瑞雪一听之下,都是吃惊,两人分开坐好,就挑了窗帘问道,“出了何事?”

高福全回身扫了一眼那雇来的马车,就上前付了车资,见得那车夫调头走了,就道,“掌柜的,咱们边走边说啊。”

然后一偏腿,跳上车辕,马车重新上路,他这才把事情细细道来。

原来,大约七八日前的晚上,他睡在后院,突然听得院子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噗通”之声,他以为是进来贼了,就拎了床头的木棍摸了出去,结果院子里却是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他心下疑惑又惦记,就一直守到天色微亮,这才终于看清楚,那院子里被人扔进一个半大死猫。

做吃食的地方,最是忌讳有这些赃物,高福全恼怒,后悔昨晚为何没冲出院子去逮到这作恶之人,只得找了铁锨,趁着左右邻人都没睡醒,把那死猫扔了出去。

待得栓子母子来了铺子,大伙儿一商量,都猜测怕是哪个眼红铺子生意红火的同行做的手脚,但是整个凌风城里做吃食的买卖多了,哪里能弄明白是谁下的手,于是众人都是提高了警惕,栓子也睡到了铺子里,夜里同高福全轮流值夜。

但是,那作恶之人,仿似彻底消失了一般,好几日都没再出现,大伙儿又怀疑是不是哪家的顽童胡闹,渐渐就松了警惕之心,结果昨晚上这事儿再一次发生了,高福全和栓子听得动静都冲出了后门,依旧连人影儿都没抓到,回来点了火把四处照照,惊得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次不是死猫,是个两三岁大小的死孩子!

农家里贫苦,吃喝不好不说,孩子有病也常无钱看诊,孩子夭折极多,很多偏僻的山沟里都不时能看到几个,平日大伙儿见到,也不过叹两声,转身走掉,可是这般暗夜里突然出现在自家院子,着实惊秫,好奇出来探看的大路,被吓得哇哇大哭,翠娘也是变了脸色,连忙哄了孩子进屋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应对

高福全再次扔了孩子回来,就同栓子对坐在一处犯愁,他是老实人,虽说热情淳朴,比之普通村人也要精明一些,但是这样的事,却是生平头一次遇到,无论如何也不知怎么应对。

栓子在码头上一年,到底也有沛水帮众人护着铺子,连个不给饭钱的食客都没遇到,更别说这样的恶事了,自然也是心里恼怒,却半点儿办法没有。

高福全就说道,“不如回去禀告掌柜的吧,看看掌柜的有何吩咐?”

栓子想起当日师傅把铺子交给他时说的话,脸上愧疚之色愈浓,少年人特有的不服气涌上了心头,咬牙道,“这样的事情,我若是不能解决,还当什么掌柜,先别禀告师傅师公,我自己想办法。”

好不容易等得天亮,翠娘和王嫂子也是忧心匆匆在后厨忙碌着,栓子盘算着一会儿要去府衙找老爹问问,有没有认识城东这一片地痞的叔伯,引荐他去套套交情,估计这样的事,就算不是地痞们做的,他们多少也能听到些风声啊。

他算盘打得挺好,可惜没容得他行动,已经有人上门了,四五个敞着衣衫,歪戴着帽子的大汉,撇着嘴巴溜达进铺子里,伸手敲了敲柜台,惊醒了正沉思的栓子,就呲牙笑道,“小兄弟,你是不是该给哥几个赔个罪啊?”

栓子正奇怪这些人怎么看着不像正经客人,听得他们这么说,就猜到来意不善,做买卖讲究以和为贵,他心里警觉,脸上却带了笑,拱手道,“几位大哥,不知小弟有何得罪之处,还望明言,都是街坊邻居,怎么也不能坏了和气?”

那大汉却不知为何,突然就变了脸色,一口浓痰吐在地上,骂道,“别跟我套近乎,谁是你大哥,你们这破铺子,日日煮得冒烟咕咚,熏得哥几个觉都睡不好,你们不该给兄弟陪个罪?”

铁林正端了铜盆和棉布巾子出来,打算擦抹架子,一见这些人架势不对,立刻转身回去报信儿。

栓子还是笑着说道,“如此说来,真是对不住几位大哥了,平日街坊们都亲和,没有谁提出这事,我们还当真没想到,哪知扰了大哥休息,小弟给大哥行礼赔罪了。”

他这般说着,就躬了身子,那大汉却是不屑的撇嘴,道,“行个礼就完了?当本大爷是啥,这般好打发?”

栓子也是觉得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了,不觉就沉了脸,问道,“那要如何才能了?”

那大汉打量了一下铺子,指点几下道,“要你们老板出来,跪下给大爷我磕头赔罪,然后再把这铺子补偿给我就结了。”

栓子立时就瞪了眼睛,从后面赶来的高福全也是大怒道,“你们是什么东西,要我们老板下跪,也不看看自己受得起不?”

那大汉立时抓了把柄,“哎呦,哥几个,咱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硬茬儿,也别闲着了,给他们来点儿热闹的。”

剩下几个大汉哄笑应着,抬脚就踹到了一旁的木架子,眼见他们又要去摔算盘砸桌椅,高福全和栓子都红了眼睛,上前伸手拦阻,与他们扭斗在一处,几个大汉正要下狠手,翠娘、王嫂子和铁林已经拎了菜刀跑出来,虽是手腕吓得哆嗦不已,但那菜刀可是拿得牢牢,一见儿子和夫主被打,两个女子就发了疯,上前举刀就砍。

俗话说,再横的人也怕不要命的,眼见菜刀往自己身上招呼,那些大汉就松了栓子和高福全,躲避到铺子外,骂骂咧咧好半晌,才挤开聚来看热闹的人群,慢慢走远了。

翠娘和王嫂子吓得菜刀咣当落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额头的虚汗,瀑布一样流下来,都道,“这些天打雷劈的坏种,老天爷怎么没让他们死在老娘肚子里,出来祸害百姓…”

栓子本来被打得身上疼痛,听得娘亲骂得有趣,咧嘴想笑,又疼得嘶声不断。

门外有那平日相熟的邻居,进门来帮着重新摆好木架等物,劝道,“这些人看着不像咱们这片儿的人,大伙儿也帮不上啥,你们一家小心啊。”

翠娘和王嫂子这半会儿也缓过劲来了,赶忙道谢,送了他们出去,众人围了桌子商议,都觉那些人话里话外,有逼着他们关门或者转卖铺子的意思,就觉这事一定要回村禀告一声了。

栓子这次也没有坚持,亲自跑出去雇了马车,送了高福全回来。

瑞雪和赵丰年听完,互相对视一眼,也是猜不出来,到底是何人所为,毕竟除了那些身份不明的大汉,和半夜扔进来的死物,再也没有别的线索。

赵丰年见到瑞雪眉头紧皱,不舍她费神,就道,“这事我来处理,你就不必惦记了。到了铺子若是闲不住,就把前些日子做得那个皮冻儿教教翠娘她们。”

瑞雪抬眼望进他的眼眸深处,那里一片坚定之色,她蓦然就笑了,以前自己什么事都往身上扛,多是因为自家夫主病弱,且不说帮不上什么忙,还要她维护着,如今,他生龙活虎的做买卖、开作坊,万事都处理的妥妥当当,她也真该试着做个懂得适时依靠男人的小女子了。

“好啊,那我可不管了,你自己想办法吧,若是让我在院子里见了那些死物,可是会恶心的几日吃不下饭的。”

“不会,不会,你放心歇着就好。”赵丰年早晨被她绝食闹得心慌,哪里还能再听得这样的话,心里发狠,不管是谁捣乱,若是再敢扔些赃物让妻子看见,必定要把他全身骨头都打断。

很快马车就进了城,到得铺子前,提心吊胆的王嫂子和翠娘等人都接了出来,瑞雪拦了她们见礼,笑道,“真是辛苦嫂子们了。”

翠娘和王嫂子脸色都是不好,低声道,“铺子出了这事,我们实在对不住妹子的托付,哪里敢说辛苦。”

瑞雪拉了她们往后院走,笑道,“嫂子们不必自责,谁也不想出这事儿,如今我和先生到了,你们就安心做事,不必担心了。”

翠娘最是清楚瑞雪的精明,长长舒了口气道,“一见到妹子,我就觉得心里大石落地了,说实话,刚才真是吓得半死。”

王嫂子却惦记自家儿子受责备,一个劲儿的扭头去看跟在后面的栓子。瑞雪瞧在眼里,却也没多说话。

到了花厅,众人坐下,栓子亲手倒了茶,双手捧给师傅师公,然后一言不发的就跪了下去。

瑞雪叹气,扶起他道,“不必自责,你年纪小,历事少,过两年就好了。这件事,你师公会处理,你若是想学学,就跟着他搭把手吧。”

栓子自从当了掌柜,也算春风得意,就以为整个武国,除了他再没旁人了,今日遭此打击,突然就觉信心全无,万般对不住师傅的嘱托,此时又师傅不怪他,眼圈儿就红了,强忍了眼泪点头,“我一定听师公吩咐。”

赵丰年思虑半晌,心下也有了主意,就使了栓子去前后门探看,果然他跑回来说,前门后门外好像都有可疑之人在走动。

赵丰年知道妻子有些让他教导栓子的意思,就考验他道,“若是我们不想被那些人盯上,却还要出门办事,要怎么做?”

栓子语塞,抬头去偷瞧师傅,见她低头喝茶,半点儿提示自己的打算,就拧眉苦思,迟疑着说道,“要不然,我和师公换件衣衫?”

赵丰年不置可否的笑笑,又问道,“左右邻居都是做何营生?”

栓子答道,“左边王伯在菜场有个摊子,右侧刘叔是轿夫…”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惊喜道,“师公是说,咱们坐轿出去?”

赵丰年点头,回身嘱咐瑞雪,“别太累,我很快就回来。”

“你只管去,我在自家铺子还能有事啊,别惦记我。”

赵丰年带了栓子,轻易就翻过了墙头,到了隔壁刘家,刘叔正穿了轿夫的行头,坐在木椅上,等着几个同伴儿上门,好一起出去接活计。

突然见得有人翻墙而进,吃惊不小,待看得那少年是栓子,就道,“小掌柜,你怎么翻墙作耍?”

他平日下工,也常到铺子里买些吃食,打壶酒水,栓子同他极熟,每日有那卖不完的小菜,也是没少送来,于是笑嘻嘻赔礼道,“刘叔,小侄儿今日遇到难事了,你可要帮帮小侄。”

刘叔扫了一眼旁边的赵丰年,见得他虽是穿着青色的棉布长衫,但是那身姿气度怎么看着都是不凡,就不敢怠慢,起身笑道,“可是这位先生要雇轿子?”

栓子刚要张口说话,赵丰年却道,“正是,要辛苦刘师傅了,工钱我加倍,只不过出门时,尽量装作轻松些,不要让外人看出轿子里有人就好。”

那刘叔常年混在市井,什么怪事没见过?立时就猜得他们是在躲什么人,一来他同栓子熟识,二来有钱赚,也就不再多问,一口答应下来。

很快,他那几个同伴儿上了门,他就拉了他们嘀咕两句,然后掀帘子迎了赵丰年和栓子坐进去。轿子离了地,出了院门,渐渐到了巷口,有邻人见得,就道,“刘二哥上工了?”

他就笑嘻嘻应了一声,“可不是,但愿今日生意好,晚上回来请你喝酒啊。”

“哎呀,那可是好事儿,刘二哥今日必定能赚座金山回来。”

众人打着哈哈也就错身而过了,巷子口蹲着卖菜的一个大汉,随意扫了一眼,继续又去盯着那扇乌木门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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