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姚若愚走出地穴,发现马贼都已经离开了,杨露露等人早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许烜熔、喻洁仪、闵千惠三女及美人帮、鸳鸯盗的人马。
见他出来,许烜熔和喻洁仪赶紧迎上来,喻洁仪性子急,拉着他一番打量,确定他没事儿后,欣喜道:“妖哥,解决那只怪虫了?”
“解决了,”姚若愚将石钟抛给许烜熔,笑道,“寒潭里面找到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不过能挡住我的攻击,多半不是普通物件,你可以研究研究。”
抓住石钟看了看,许烜熔将其收起,颔首道:“好。”
“龙血果和龙皮都放好了吧?”瞥了眼闵千惠,姚若愚随口问道。
许烜熔微微一笑,道:“放心吧!见识过了你的实力,没有谁会傻到来抢的。”
姚若愚耸耸肩,道:“这儿结束了,也可以准备回四川了。”
“这就回去啦!”喻洁仪闻言有些不舍,不管怎么说,北疆是她穿越以来一直待得地方,骤然要离开,自然颇为不舍。
摸了摸她的脑袋,姚若愚笑了笑没有说话,而闵千惠这时走过来,轻笑道:“久闻川渝出了一位锦绣榜第二的妖剑,想不到就是尊驾,只是先前你的身份已经暴露,此次返回文邦,还需多加小心。”
姚若愚默然颔首,之前杨露露等人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估计此刻已经派人传播了出去,他此行返回四川,沿途必然要经过蒙古和大金的领土,恐怕不会太过顺利。
见他默然,闵千惠嫣然一笑,又拉着喻洁仪说了一会儿话,才领着美人帮的众人离去。
待得此处只剩下鸳鸯盗和姚若愚他们三人,许烜熔柔声道:“回去吧。”
“嗯。”虽然一早已经知道要前往文邦,但是真的到了时候,喻洁仪心头忽然浮起几分不舍,好在穿越至今她经历良多,不是当年那个任性的女孩儿,当下招呼起鸳鸯盗众人,骑马赶回了鸳鸯盗的营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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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多文人、儒士、灵师,所以宋朝各城都有书院,有大有小,有贤士名流,有落第秀才,档次不一,却如百花盛放,使得文士之风盛行,也进一步推动了宋朝境内灵师、书生的诞生。
与宋人不同,金人骨子里似乎就没有太多的灵法、文章、计谋等天赋,又或者说,以往金国高层对于这类事情不太在意,行军打仗乃至朝政文事都是靠武力来解决。
这一任金帝完颜第一野心勃勃,更是雄才伟略,深感国内在灵师、文士、幕僚方面的薄弱,所以力排众议,在国都兰州城建立了金城书院,专门传授军事、兵法、计谋、灵法等学科。
而且为了增强师资,完颜第一不惜启用了不少宋人,有的是因为政治斗争流亡至金国的宋朝旧权贵,有的是四川当地的文人名士。
整座书院有一名院长管理,下设四座分院,各有一位分院长,这五人算是书院中权势最大的,也是公认才华最盛的五人,而其中专门教授兵法的分院院长却是五人中唯一的一名女性。
此女姓吴,名媛,字佳敏,四川成都人,今年二十五岁,眉似弯柳,眸如晨曦,相貌俏丽婉约,肌肤更是宛似凝雪。
只是这般清雅温婉的相貌下,此女性情却是高雅冷傲,平素甚少与人交流,唯有授课时话较多,但凡有人冒犯或行事偏颇,就会招致此女一番斥责,是以虽然因相貌才华有无数仰慕者,却极少有人敢追求表白。
十年前,吴媛在家乡成都年少成名,震动大金,而后前往金城书院求学,并于当年书院举办的讲学争辩中脱颖而出,力压群伦,以兵棋先后对弈天、地、人三位大将军,连胜之后,以微弱之差败给兵马大元帅完颜凶,名动华夏,被誉为金城牡丹,大金四绝色之一。
这一日,吴媛正坐在自家小楼后的湖中亭内,玉指捏着一颗黑子,凝视着棋盘,她身前并未坐人,倒是身旁有一名丫鬟正生着暖炉,好奇地打量着棋盘。
看了半天,那丫鬟显然有些无聊,忍不住问道:“小姐,你说丁先生过两天会不会又来啊?”
“怎么,小丫头动春心了?”敛起眉毛,吴媛也不回头,淡淡地轻笑道。
丫鬟顿时羞红了脸蛋,半晌后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么呀!人家丁先生可是对小姐你痴心一片呢,我顶多算个陪嫁丫头。”
摇摇头,吴媛丢开棋子,笑道:“呵呵,还说不是,都一门心思要陪嫁过去了,还说没有动春心,也是,那丁言志一表人才,才华也不输于我,你动了心思也正常。”
瞧见丫鬟不依地连连跺脚,吴媛微微一笑,忽地眉毛一挑,扭头看向亭外,就见湖畔一名仆从正火急火燎地望着这儿,只是忌惮自己以往规矩,不敢大声叫喊。
收回目光,吴媛重新看向棋盘,淡淡道:“寒梅,你过去问下什么事情。”
“是。”丫鬟寒梅眨眨眼睛,赶紧一口答应下来,然后转身出了亭子。
不过片刻,寒梅已经跑了回来,只是她不复先前的嬉笑,满脸都是惶恐惊恐,甚至因为跑的太急,到亭口的时候还被绊了一跤,踉跄着爬起来,凄声道:“小姐,小姐……”
“怎么了?”见她神色仓惶,吴媛微微敛眉,后者一个踉跄摔在她身前,急急抬头,颤声道:“家里,老爷、夫人,他们……”
“爹娘?他们怎么了?”眼神一凛,吴媛急忙起身,蹙眉道,“我不是告诫过他们,可以出资援助完颜狂涛,但是绝对不能派出一名家丁去援助么?他们没有听吗?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是,不是的……”寒梅已经泣不成声,颤声道,“吴七大哥说,家里……家里被灭门了,老爷夫人还有少爷他们都死了……”
“什么?”眼前一黑,吴媛一个摇晃险些摔倒,还好及时撑住桌案,旋即惊怒道,“怎么可能?我吴家只出了些钱财罢了,没有出动一兵一卒,那文邦就算要杀鸡儆猴,也轮不到我吴家啊!”
那寒梅显然已经吓坏了,只顾着摇头,连话都说不出,倒是外面那仆从看见不妙,疾步赶了过来,刚刚走入亭子就单膝跪地,急声道:“小姐。”
“到底怎么回事?文邦为何灭我吴家?”吴媛秀目如电,厉声喝问道。
“我也不知道太多,只知道文艺军占领成都不久,就以勾结大金的罪名,先后诛灭了十几个世家,老爷感觉不妙,派我偷偷出城,若是出了问题就立刻来,然后几天后,我就得到消息,家里被满门抄斩,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吴媛闻言,不由地身子一软,缓缓坐在椅子上,半晌后才涩然道:“是文王下的命令?”
摇了摇头,吴七回答道:“不是,是刑部部长宋凯,文王和吏部部长好像因为什么事情闭关了,目前文邦的朝政都由宋凯代掌,所有命令都是他下的。”
“宋,凯。”
银牙颤抖,吴媛从牙缝中缓缓吐出这两字,无边杀意和怨毒更是透人骨髓,哪怕此刻深冬时分,湖风寒凉,却也不及这二字中所含寒意之森然。
良久后,吴媛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锐冷地扫向亭外。
(本来想着再花些时日说服完颜帝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完颜穹宇那色胚先不管,目前金国境内有资格让我追随的,只有丁言志和完颜凶,后者没有野心,忠心王室,可以排除,丁言志……)
念及那个男人,吴媛的眼神明显有了几分复杂,半晌后方才苦涩地笑了笑。
(罢了,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要扶完颜帝一登临帝位,我却因女子身不受其待见,金国是不用继续待了,去大宋吧,先前统计了一份名单,逐一拜访,文邦,宋凯,灭门之仇,我吴佳敏哪怕倾尽一生,也必然要让尔等付出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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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一处林荫下,得知吴家灭门消息后匆匆赶至的丁言志和龙程正并肩立在那儿。
瞧见丁言志默默望着亭中那道娇影,龙程忍不住道:“丁哥,你不过去么?”
“不了,没必要了。”摇了摇头,丁言志意兴阑珊地笑了笑。
龙程微微一愣,愕然道:“什么意思?”
“她为纵横家,自幼立志搅乱华夏,然后扶一方人杰称雄于世,做那从龙之臣,金国能有资格被她看重的,唯有完颜帝一和完颜穹宇二人,可惜太子不喜她女子身份,完颜穹宇又是个色中饿鬼,短时间内,谁都不会真心接纳她为幕僚。”
稍稍沉默,丁言志眼神阴翳地看向天空,叹息道:“以她的性子,必然不会继续留在金国,而是选择前往大宋或蒙古,另外寻找主公投靠。”
“真是凯凯下令的?”龙程苦笑道。
“不然呢?曼陀罗的消息自然不会假,”握紧拳头,丁言志突然骂了一句,恨声道,“妈的,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文邦会因为伐川而财力不足,若是许烜熔或者姚若愚在,必然不会选择如此狠辣的手段,也唯有宋凯在位,才会选择这等激进手段。”
龙程顿时吸了口凉气,骇然道:“那她今后岂不是要和姚哥他们……”
丁言志皱起眉头,喃喃道:“是啊!若是今日让她离开兰州,就是龙入大海,同时,也是放虎归山啊!”
“要动手吗?”龙程挠了挠头发,迟疑道,“可是,丁哥你和她……”
丁言志闻言顿时沉默下来,片刻后才淡淡道:“她今后必然处处和文邦做对,但是同样的,她既然没有选择太子或完颜穹宇,那么今后也必然会和我们大金为敌,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凝视着亭中那梦中的人影儿,丁言志拳头几度握紧,又几次放松,直至吴媛的身影离开湖心亭,返回了小楼,他才眼神苦涩地放开了拳头。
(罢了,这个世界中,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明知错误却不修改的人,唯一一次心软啊!罢了,罢了,佳敏,此次一别,今后相见,就是敌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