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总原本就有些精神不济,冷不丁被那小孩一撞,当即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上,小孩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费总吓了一跳,脱口骂道:“没长眼睛吗!”
这是他自进酒店以来说的第一句话,话一出口,他陡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又闭上了嘴巴。
但已经来不及了,就听他骂完以后,他身上紧跟着又冒出来一个声音,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没长眼睛吗!”
那声音与费总本人的声音有六七分相似,不过闷闷的,有点像是被蒙在鼓里。
却是从费总的肚子里传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人工湖的水,我的泪~
兰斯:他的目光好大胆!
小沉:钱,很好!色,很好!成年龙选择都要。
第11章 应声虫┃我现在就打雷!
那乱跑的小孩是个皮实的,摔了一屁股倒不打紧,只一时有些懵,正要爬起来的时候,就听费总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
小孩不免有些心虚,怯怯地看向费总,正好听到费总的肚子闷闷响起,清晰地复述了费总的骂声。
“没长眼睛吗?!”
小孩一下子呆住了,愣愣地看着费总的肚子,脸上露出些许惊恐之色,接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指着费总大叫:“他的肚子会说话——他的肚子会说话——”
他的叫声又尖又刺耳,瞬间引来周围的侧目,不少人疑惑地看了过来,小孩的父母也匆匆从旁边赶了过来。
费总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好在那助理机灵,见状挡在他面前:“费总,你们跟葛道长先走,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葛秀然也恍然回神,赶紧在前面开路:“费总,我们走楼梯吧。”
费总现在哪还敢跟其他人去挤电梯,闻言点了点头,快步跟着往楼梯间的方向走去。
薛沉看了简兰斯一眼,意味深长道:“费总会不会杀了我们灭口?”
简兰斯无奈地看他:“……不至于。”
不过费总估计很紧张,这些富商都很重面子,这事要是传出去,说不定会被竞争对手当成把柄。
简兰斯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跟着一起进了楼梯间,费总停下来看了看他们,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脸色十分不好。
他旁边那穿马褂的男人干巴巴笑了一下:“两位小友应当不会出去乱说吧?”
薛沉眨眨眼:“看我心情吧。”
费总脸都绿了。
简兰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不介意的话,一起去找张道长。”
费总见秘密已经被撞破,遮掩也没用,他实在急着见张鼎玉,便点了点头。
简兰斯先开了口,葛秀然也就没有拦着,与张鼎玉通报一声,便带着他们一起回了房间。
一群人在房里坐了下来。
费仪春不便说话,只好让马褂男代为解释自己的情况。
原来这费总是京城那边的商人,名叫费仪春,生意做得很大,在同行中很有名气。
最近这段时间,费仪春正在参加一个政府项目的投标,如果顺利拿下,不仅是一笔可观的订单,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此打通政府那边的渠道,意义十分重大。
费仪春为此殚精竭虑,四处走动,几乎每一个环节都亲力亲为,没想到临近开标时间,他却突然得了一种怪病。
数日前的一天醒来以后,费仪春突然发现自己的肚子里会发出声音,开始那声音很小,听得不太清,他还以为只是闹肚子,没有太当回事。
不料过了一段时间,那声音越来越大,不仅如此,费仪春还发现,那并不是普通的响动,而是在模仿他说话。
只要他一开口,肚子里就会跟着重复一遍,且音调还与他非常相似,就好像肚子里的回音一样。
到了后来,那声音已经如正常人声大小了。
费仪春被吓得够呛,连夜去私人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却查不出任何问题。
做生意的多少有些迷信,费仪春在医院查不出来,立刻想到可能不是科学问题,便去找了长期来往的一位端公,也就是这位同行的马褂男寻求解决方法。
端公是流传于陕南巴蜀一带的巫道流派,擅长收禁打符、赎魂买命、遣瘟设送之类的事项。
而马褂男便是端公派这一代中的佼佼者,名叫马镇白。
马镇白倒是一眼看出费仪春的问题,无奈他也束手无策,倒不是因为费仪春的情况很严重,相反,费仪春这问题并不大,只是要解决却相当棘手。
根据马镇白猜测,费仪春肚子里应该是长了一种叫应声虫的东西,这是一种栖息在人的肚子里的寄生虫,每次宿主说话的时候,应声虫就会效仿发出一样的声音,而且随着寄生时间越长,声音会越来越大。
因为这种特性,人们常用“应声虫”来形容那些毫无主见,随声附和的人。
在古时候,有些穷人会故意吞食这种虫子,让肚子可以发出声音,或以此卖艺,或以此骗人,从而赚取钱财。
不过这种虫子十分罕见,正经人更厌恶此虫的名声,慢慢这东西就绝迹了。
到如今,只有古籍上还有相应的记载。
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在费仪春身上出现了,可以说相当稀奇。
说问题不大,是因为这东西和蛔虫有些相似,短期内不会对身体健康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会一直重复宿主的话,十分烦人。
治疗方法也简单,所谓雷惊蛰虫,应声虫与世间多数阴邪怪虫一样都怕惊雷。
只要听到雷声,这虫子就自然会从肚子里爬出来,因而古时以此为生的人每到雷雨天气都要找地方躲起来,免得应声虫受到惊吓。
正常情况下,费仪春只要耐心地等雷雨天出现,让雷声吓一吓,这事就解决了,但偏偏他下周就要参加开标评标会,肚子里长了这么一只应声虫,他到时候哪敢出声发言,搞不好被当成什么邪祟抓起来。
费仪春急得团团转,好在多方打听后,得知太虚观的张鼎玉道长擅长雷法之术,曾施法引来天雷。
费仪春于是连夜飞到浮城,顾不上张鼎玉已经约了客人,匆匆地赶了过来。
马镇白知道后主动提出同行,说要见识一下太虚观的雷法之术。
费仪春哪会不知马镇白的心思,不过人张道长不介意,他也没必要拦着,毕竟他现在这情况,万一路上碰上点什么,还有马镇白搭把手。
说完这其中的缘由之后,马镇白状似无奈地调侃:“先前费总的助理听说这虫子怕雷声,还特意找了许多雷声的录音放给费总听。”
至于结果,不言自明。
张鼎玉听完也笑了笑,解释道:“声音只是其一,天雷本身乃是阴阳薄动,具有天地罡气,才能使邪魅蛰虫惊惧而不敢作祟,只听录音怎么能行。”
“我也是这么说,陈助非要试过才信。”马镇白笑道,“这不,还是得来找张道长,听闻张道长雷法之术乃龙虎山张真人亲授,是真人之后唯一曾引来天雷的人,不知今日是否有幸一见?”
他这话乍听似乎在吹捧张鼎玉,细细一品却有些酸意在里面。
这与端公一派的修习有关,端公派法脉庞杂,但真正的端公有一颗常用印,叫雷霆都司印,换句话说,他们端公派也是有修雷法术的。
不过如今天地两界的交流变弱,修道者很难再像以前一样轻易借得天地神力,许多法术也就无法展示出其原本的威力。
而雷法又是道门法术中较为晦涩的一门,非天赋卓绝者不能修成,到了今日,别说学成,能够入门的人都寥寥无几。
马镇白作为端公派这一辈的佼佼者,自然天赋不俗,不然也不能在能人辈出的京城闯出一番名堂来,但这雷法之术,他却至今也没能练出什么眉目来。
因此这次听说费仪春联系上了张鼎玉,便非常积极地一起跟来,一则如他所说想见识一下,二则多少也有些不服。
不料张鼎玉却只叹了口气:“可惜,你们来的不是时候。”
马镇白不解:“怎么说?”
张鼎玉看了徒弟一眼,葛秀然便解释道:“我师父近来身体不适,恐怕没有办法行这雷法之术。”
费仪春一听顿时急了:“张道长,我是很有诚意的,只要你能帮忙把雷引来,价钱你尽管开口。”
他一说话,那应声虫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一字不漏地把话复述一遍。
这情形哪怕不影响健康,也很影响生活了。
“费居士误会了。”张鼎玉摆摆手,“实在是雷法之术不比一般法事,稍有差池都不能成,贫道近期确有不便,并非有意推脱。”
话说到这份上,费仪春也不好再多做纠缠。
千里迢迢从京城赶过来,结果还是白跑一趟,再想到过几日开标评标会就要召开,自己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局面就要功亏一篑,费仪春不禁悲从中来。
马镇白没能看到雷法术,也不免有些遗憾。
此时费仪春的助理小陈处理完大堂的事赶了过来,听说了这结果,他倒是多了些心眼,笑道:“张道长是道门泰斗,想来应该对同行情况比较了解,不知道您有没有认识别的精于雷法的高人,可否方便引荐?”
但张鼎玉只摇了摇头:“未曾听说。”
马镇白也嗤道:“这年头雷法术哪有那么好修的,要是还有别的修成雷法术的,早就扬名了,哪还需要张道长告知。”
他这么说,既是证明张鼎玉所言非虚,也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我没修成雷法术可不是我不行,是所有修道者都不行。
费仪春更蔫了:“唉——”
应声虫:“唉——”
陈助理沉吟道:“这样的话,那只能碰运气了,我查一下天气预报,看看这两日国内有没有下雨的地方,届时我们赶过去,看有没有机会碰上打雷。”
薛沉对这事兴致缺缺,本来一直在旁边玩手机,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不是吧,人间那么多道士,真的再找不出一个会雷法的?”
张鼎玉:“这倒不一定,人行大道,号为道士。世间修道者千千万,民间也有许多天才,这其中有修成雷法术的也说不定,只是不知藏身何处,更不知该如何找到。”
薛沉皱了皱鼻子:“现在网络不是挺发达的吗?发个帖子问问看咯。”
他这话一下子打开了陈助理的思路,陈助理一拍手:“这也是一个办法。”
他转头向费仪春请示,“费总,要不我们发个悬赏,也不用说太具体的情况,就说找会雷法术的,至于赏金……一百万你看可以吗?”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一百万比起投标的项目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费仪春点了点头,便要向张鼎玉告辞,突然眼前一晃。
就见薛沉“蹭”一下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他,双眼放光:
“一百万?!我现在就打雷!”
费仪春:??
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