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了出来，叫道：“李惜，李惜的家属！李惜的家属在哪里？”
杨志一听，马上站起来，跑过去。
“你是李惜的家属？”
“我是李惜的丈夫。”杨志一脸着急地说。
杨群也跑了过来。
“现在跟你说一下李惜的情况，”医生用他一贯冷静的口吻说道，“现在孩子宫内缺氧，但是呢，孩子已经快要生出来了，现在做手术已经来不及了，看看你妻子能不能顺利地生下来。要是有必要的话，有可能会要用产钳。”
杨志听来听去，只听到一个“来不及”，他马上紧张地问：“大人怎么样？大人怎么样？”
“大人还好，神智清醒，但是就是有点不够力气了，我们医生正在想办法，看她能不能顺产。要是不行的话，就得做剖腹产手术。”
医生说完之后，好像变戏法一样，拿出几张纸出来，指着上面最末尾的地方说道：“你在这里签一下字。”
杨志接过去一看，发现全是什么风险通知书，手术同意书，上面每一只字都是写着手术风险、危险、后遗症，他哆嗦着手按照医生的意思签了字。
签完字之后，医生就回去手术室了。手术室的门也关上了。
杨志这才好像瘫软了一般，跌坐在走廊边上的凳子上。
杨群紧张极了，问道：“哥，惜姐怎样了？”
“不知道，医生就叫我签字。”
杨志有气无力地说。
之前他带母亲去做手术，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当初给母亲做手术时签风险知情书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害怕。
现在，他惴惴不安，只能在心里求神拜佛，求老天爷保佑，李惜一定要平安。
至于孩子，他根本没有想过。
他就坐在那里等啊等，等啊等，直等到老校长回来，医生都没有再出来过。
老校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他把钱交给了杨志，说道：“你别担心了，医生肯定会尽力的，你先去把钱交了。”
杨志也只是木然地去交钱。
交完钱后，老校长说：“我和杨群先回去吧。杨群最好是回去煮点饭、煲点汤，然后明天带过来。产妇生完孩子是非常虚弱的，一定要补一补。”
杨志听了，这才好像大梦初醒一样，连忙点头说道：“对，对，我都没有准备呢，是得吃饭，是得煲汤。”
“你现在这样子也走不开，这样，”老校长说道：“我亲戚会开拖拉机，我让他帮你把车子开会去，我和杨群就一起回去，然后杨群明天踩单车送饭和汤过来。你现在这里守着。你看这样安排行不行？”
杨志感激地握住老校长的手说：“行，我都听你的，老校长，幸亏有你，我现在我都完全没有章法了，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别紧张，问题不大，一般生孩子生第一胎，都是比较难的。你还是放宽心。”
老校长拍拍杨志的肩膀，接过杨志递给他的车钥匙，招呼上杨群就走了。
临走时，杨志再三叮嘱杨群一定要回去想办法找一只鸡，杀掉之后煲汤拿来给李惜喝。
要是找不到，就花钱买。
然后，他还告诉杨群在家里放钱的位置，把钱找出来，还给老校长。
叮嘱完之后，他又继续回去手术室那里守着。
其他病人的家属有些都已经打瞌睡了，有些熬不住的干脆席地而睡，只有杨志，一点都不含糊，连眼皮都没合上，一直在等。
可是，一直等到天亮了，都没有见医生出来。
不，是没有见李惜的医生出来。
别人生孩子的产妇，送进来好几个了，别人都生完了，又来另一个，又进去，生完又出来，都还没见李惜出来。
这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吧？
难道是医生正在抢救，所以没空出来通知他？
怎么会生孩子生了一晚上还没生出来的？
他的脑海里，已经是控制不住地想象李惜在抢救中的画面了。
他越想越害怕，这时刚好又有医生出来，他连忙抓住那个医生问：“李惜怎样了？李惜没事吧？李惜还好吧？”
那医生被吓了一条，听清楚之后，就劝杨志：“这位家属，你冷静一点，我不是负责你家属的医生，你还得再等等。”
“那医生你能帮忙去看看吗？”
“不行，我们都是有安排的，你放心，我很忙呢，我还要找我的病人家属。你再等等吧。”
杨志听了，只能放开那个医生。
这时候，门又打开了。
一个女医生抱着一个婴儿出来，喊道：“李惜的家属，李惜的家属！”
“我！”杨志连忙应声。
那位医生眉开眼笑地说：“恭喜你啊，生了个千金！母子平安，现在大人正在里面观察，两个小时后才能出来，你先等等。”
杨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小人儿竟然就是自己的女儿。
可是医生却打开包袱，把小婴儿的两只小手展示在他眼前，说道：“你看好了，你看，这是左手，一二三四五，这是右手，一二三四五，一共五只手指，都齐全呢。”
然后又把小婴儿的小脚丫露出来，数了一遍脚趾头给他看，问他看清楚了没，是不是确认没错。
杨志点点头，呆呆地笑着说：“我的天啊，这个婴儿好丑啊，脸又红又长！”
医生笑着说：“刚出生的婴儿都这样，养两天就变样了。一天一个样呢。”
她说完之后，就把婴儿递给了杨志。
杨志没防备，一下子接了过去，然后愣住了。
“怎么把孩子给我呢？”
他傻傻地问。
“你是孩子的爸爸，不给你，给谁？你先给他喂点奶粉，待会产妇出来了，再让她喂母乳。”
“爸爸”两个字，如果震天雷一样响在了杨志的脑海里，嗡嗡嗡响了。
他当爸爸了！
他当爸爸了！
他竟然当爸爸了！
他竟然有一个女儿了！
他竟然有一个孩子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像是浮在半空中一样，好像一切都变得很梦幻，很不真实，让人无法相信。
他看看怀中的婴儿，眼睛还没睁开，头发稀疏，皮肤红红的，两只小拳头紧握着，两只小腿乱蹬。
这，竟然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