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他提高声音,道“今天上午桂刚主任给我打电话,同一天,同一件事,书记、镇长分别找了县委书记和县长,提出了差异很大的要求,桂主任问青林班子有没有统一的意见。”
秦飞跃冷笑道“我是行政一把手,到县里争取资金,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赵永胜火气很大,道“秦镇长,你知道我去找高主任,为什么不多等一天,非要当天去找马县长,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两人有不同意见,那是工作中的不同看法,可以在班子内部协商。你这样做就是把意见暴露在县领导面前,还讲不讲团结?顾不顾大局?”
“高主任提出的方案将为上青林公路带来极大的好处,而你不经党委研究,擅自提出另一套方案。上青林各村至少要多投入数百万元,这些损失得由秦镇长来负责。”
秦飞跃冷笑道“好大一,由交通局来铺路面反而是一件好事。三个村按照协议要免费出劳力帮助辅路,至于片石和碎石等材料,则须由交通局按市价购买。
对于刚刚开业的芬刚石场,这是一个大利好。
芬刚石场,芬来自刘光芬,刚来自曾宪刚,合起来就是芬刚石场。这是一个极为响亮的名字,不仅名字好,其位置也很好。芬刚石场以下的位置,石头一般埋在土里数米深,光是挖开泥土就要花一笔大数目,再往上走,石头上面的盖山虽然薄,可是运距比芬刚石场要远一些。
交通局工程科刘维科长是侯卫东的好朋友,侯卫东通过他牵线,花了四千多元钱,买了两台旧碎石机,不等交通局进场,就加班加点地打起碎石。
3月6日,刘维陪同着交通局分管副局长朱兵来考察芬刚石场。侯卫东早就得到了消息,和曾宪刚一起,早早地来到了芬刚石场等着,还准备了一些风干的野鸡作为见面礼。
朱兵是西南交通大学的毕业生,长期在工地里泡着,脸色黑黝黝的,他剪了一个棱角分明的平头,很是精神。朱兵刚满三十岁就当上了益杨县交通局副局长,年少有成,意气风发。
“这石场位置不错,石头硬度如何?”朱兵到了芬刚石场,没有废话,便直奔主题。
侯卫东通过刘维这条内线,早就准备得极为充分。他背了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各式资料“这是石头硬度的检验报告,请朱局长过目。”
朱兵知道上青林的石头绝对符合公路建设的要求,刚才发问不过是例行公事。他没有料到侯卫东居然取出了货真价实的检验报告,见到了盖着鲜红章的正规检验报告,他不禁对眼前这位英俊的小伙子发生了兴趣“难得,我修了这么多年的路,还从来没有哪一家石场主动去进行硬度检验。”
侯卫东诚恳地道“做生意肯定要以诚信为本。朱局长,你们以后用芬刚石场的石头,就放一百个心。”
朱兵又问道“工程队进场后,需要的量就很大,石场能不能跟上进度?”
侯卫东为了显示他的诚信,就把工商的、国土资源的、税务的所有证照都拿了出来,道“芬刚石场的宗旨就是诚信为本,应该办的所有手续我都办齐了。目前已经提前打了一千多方碎石,等到工程队进场的时候,我们应该可以备料六千方。”他指着前面的空地,道“场地我也平出来,专门用来堆料,绝对误不了事。”
朱兵不禁对侯卫东刮目相看。
考察完芬刚石场,一行人又沿着上青林公路往上走,查看着公路毛坯。虽然这一次没有带仪器,可是光凭肉眼,朱兵从专业角度来说,也能感觉到公路质量着实不错。坡度、弯度合乎标准,泥结石路面最重要的水沟、涵洞也很齐全,他再一次惊讶“这条土路修得很专业,我听刘维说你是学法律的,怎么会懂工程?”
侯卫东笑道“我不懂工程,这条路修得还行,主要原因是我们严格照图施工。”
朱兵感慨地道“照图施工,说起容易,做起就很难。好多施工单位,为了节约成本,都想尽办法偷工减料,这就是豆腐渣工程数不胜数的原因之一。”
走上青林场镇,已经是接近中午1点钟,一行人又累又渴,侯卫东赶紧在基金会旁边的馆子里安排了一桌。坐上席后,朱兵捂着酒杯道“我下午还要赶回去开一个会,只和侯卫东喝一杯。”
和侯卫东碰了一杯酒,朱兵痛快地表态道“工程队进场以后,从芬刚石场进材料。从今天起,石场就要多打碎石,多备料,确保工程进度。”
得到了交通局朱兵的承诺,侯卫东和曾宪刚自然极为高兴,不过,高兴中也带着忧愁。侯卫东和曾宪刚先期各投入了两万元,买设备、炸药、拉电、付青亩费及土地费管理费,已经所剩无几了。在石场上班的附近村民也小心翼翼地提出预付工资。
两人在曾宪刚家里,算来算去,至少还要两万元,才能将局面支撑下去。侯卫东的启动资金是找父母借的,曾宪刚才修了房子,更是资金短缺,这一万元还是找朋友东拼西凑弄来的。
俗话说,一分钱憋死英雄汉,更何况是两万元。曾宪刚愁容满面,道“还能想什么办法,能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
侯卫东又发挥出修公路时的顽强精神,道“我就不信,活人被尿憋死了,一定要想出办法。难道就让区区两万元钱破坏了我们的发财大计?”
“实在不行就贷款。白春城平时说得好听,到了关键时候就靠不住了。黄卫革我不熟悉,听说也不太好说话,我直接去找粟镇长,请他出面为我们贷款。”
曾宪刚道“如果粟镇长肯帮忙,就完全没有问题。”
他老婆听到贷款就在一旁抱怨道“家里所有钱都用完了。贷款利息又这么高,以后还不起,把房子抵了,我们一家人就睡到山上去。”
曾宪刚本来就心烦,听到老婆的抱怨就冒鬼火,道“男人的事你少插嘴,去弄一盆火锅鱼,味道整好点,我和疯子兄弟边吃边聊。”他又对侯卫东道“婆娘家,头发长,见识短,莫介意。”
侯卫东笑道“我的绰号就叫疯子,疯子从来不生这些闲气。”
喝了酒,侯卫东沿着陡峭的小道下山,沿途风景比另一条小道更为优美。可是他心里想着贷款,无心看风景,一边飞奔,一边在脑子里琢磨如何才能贷到款。
第一次贷款是为了公事,这一次贷款纯粹是为了私事,如何开口,就需要技巧。
粟明下村去了,并不在办公室。侯卫东不愿意在镇政府久待,和杨凤打了招呼以后,便坐在粟明回家的必经之地,买了一包云烟,吞云吐雾地等着他。
4点钟的时候,才看见粟明提着包朝家里走。
侯卫东连忙站了起来,道“粟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