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的车等在身旁,上车之际,侯卫东暗自道“武艺,是她吗?”这是一个谜,不过侯卫东并没有追索的欲望,他准备让这个谜永远埋藏在内心深处,成为人生的一段回忆。
下了车,走到大院楼梯口,祝焱突然停住了脚步,道“你跑一趟检察院,了解情况,下午上班的时候将情况报告给我。”侯卫东正欲转身,祝焱又交代道,“你胆子可以大一些,给检察院一些压力。”
侯卫东随后给柏宁打了一个电话“柏检,我是侯卫东,打扰你休息,我马上要到检察院,你有空吗?”
柏宁昨夜主持了对杨卫革的审讯,上午又开了检务会,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就接到了侯卫东的电话,他只有苦笑着起身,心道“人已经到了检察院,还说有空没有,纯粹脱了裤子放屁。”对于祝焱贴身秘书,他也不敢怠慢,迅速翻身起床,朝办公室赶去。
检察院的办公楼与家属院都在一个围墙内,两幢楼相对而立,柏宁刚走到楼下,就见到祝焱的小车开了进来。
“侯秘,欢迎。”
侯卫东见到柏宁站在大门口等着,吃了一惊,连忙快走两步,与柏宁握了手,道“柏检在楼下等我,真是让我诚惶诚恐。”柏宁半调侃半认真地道“侯秘是钦差,见官大一级,我当然要出门迎接。”
两人都笑,进了办公室,关上门,两人的笑脸就立刻消失了。
侯卫东道“我受祝书记委托,来了解杨卫革案子的情况。”
柏宁恶狠狠吸了一口烟,道“这个案子真是邪了,市检察院和县人大这两天都派人进行执行检查,重点就查是否有刑讯逼供情况。杨卫革的家人还在沙州四处告状,他妈的,贪官还有理了,什么世道!”
侯卫东也陪着柏宁吸着烟,透过薄薄的一层烟雾,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道“柏检,这案子敏感,祝书记交代,既要下定决心,又要讲究策略,审讯主要还是靠证据,靠精心的设计和组织,刑讯逼供落入了下乘。”
柏宁没有料到侯卫东说出这样一番不外行的话,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烟头“杨卫革的案子实际上已经有结果,按我们掌握的证据,判他年不成问题。可是他的口风很紧,我们有证据的,他承认得痛快,我们没有证据的,他一律不答。”
他说话同时心里在大骂“狗日的,绝对有一个吃里爬外的家伙与杨卫革见了面,我们的底细让杨卫革掌握得一清二楚。”
侯卫东仔细看了一会儿审讯记录,道“可惜了,如果证据没有被毁,这就是一个窝案。现在只是不痛不痒办了一个杨卫革,让其他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实在心有不甘。”
柏宁听了这话,背心起了汗水。县委书记秘书中午跑来了解案子,他说的话也就代表着县委书记的话,这意味着祝焱对事情不满。
“我们不刑讯逼供,搞搞疲劳审问还是没有问题。我再想想办法,把全部问题串起来,看能否有突破。”
侯卫东道“既要有信心,也要注意尺度,县委是支持你们的。”说完了这一句,他不禁想道“这一口官话怎么说得这样顺口,又没有刻意去学。”
这次谈话以后,检察院加大了审讯力度,持续审讯了二十个小时,杨卫革已经濒临崩溃,却咬牙坚持着,当二十四小时结束的时候,他终于可以吃一点食物。
一个馒头下肚,杨卫革只觉得舌尖和嘴巴发麻,头痛欲裂,呼吸越来越快,很快就开始抽搐。唐小伟开始也没有注意,当杨卫革倒在地上时,他才发现异常,此时,杨卫革已经不行了。
接到电话时,侯卫东正在和小佳亲热,听到了杨卫革的死讯,他便僵在了小佳的身体上。
小佳见侯卫东神情不对,掐了他一把,道“早给你说了,做爱时要把手机关掉。”
侯卫东双手撑在床上,没有理会小佳,心道“杨卫革死了?他怎么能死?!他怎么会死?!”
突然手臂一痛,小佳又在掐他。
侯卫东回过神来,道“我是县委书记的秘书,二十四小时要开机,刚才就是一个重要电话。”
小佳假装生气道“做爱时想其他事情,不尊重我。”
侯卫东低头亲了亲小佳的耳垂,又用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抚摸着小佳的腰身,道“别多心,是一个重要电话。”
“不想这些事了,就算天塌下来,也等一会儿再说。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屌。”侯卫东甩了甩头,猛地往前一挺,用力极重。小佳没有提防他会突然用力,啊啊叫了数声,她抱紧了侯卫东,道“亲爱的,快点,不要停。”
人生精华如狂风暴雨般喷涌而出,侯卫东随后就软在了小佳身上。小佳紧紧抱着他,轻声道“你是我一个人的。”
平静下来以后,侯卫东拿着手机来到了卫生间,关上门以后,拨通了祝焱电话,声音低沉地道“祝书记,杨卫革死了。”
祝焱对半夜铃声格外敏感,可是作为县委书记,必须接听半夜电话。他厌恶地提起床边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了侯卫东轻轻的一句话,让他睡意全无。
“死了?”
“杨卫革,死了。”
“检察院如何处理此事?”
“商局长亲自带队侦办此案。”
祝焱坐在床边,歪着头,用脸颊将电话夹住,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李度是怎么搞的?你马上到现场去看一看,明天再说情况。”挂断电话,他用薄毛巾盖住了肚子,两眼盯着屋,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