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吧,我会出现在第一个小节里。我是穆腾,我不愿意在陌生人或者领导面前说太多话,也许是职业习惯吧,我是国企一名人事工作者,工作不能算是如履薄冰,但很多东西不说或是少说为好,人说祸从口出,你还真别不信,我就是一个经历者,或者你也可以自己去蹚这浑水试试,当然,后果自负。
也许是我自己的性格使然,我是那种人们口中的慢热型,私下里我还是比较爱玩的,也从来没有人说过我不合群,这也许就是你们口中说的“闷骚”吧。当然,我自己不认为我闷骚。
山色空蒙雨亦奇,这雨下的够邪乎的。我住在山边,没错,这里的房子便宜,对于年轻人来讲是不错的选择。我时常会自己一个人坐地铁,逛街、吃饭、看电影,虽然有点不快,但者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癖好:与不相识的人交朋友,当然,这其中交的最多的是女性朋友,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染上这种说不上好还是坏的习惯,但陌生感,能够刺激我的肾上腺素,我确定无疑。
雨一直下,我收起伞,步入地铁安检闸。因为雨天,人很少。我一边听着歌,一边等候着驶向朝阳的班车。
外面的雨不知道下的怎么样了,街上的行人大都在家中吃着西瓜避雨,或是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里加班约会吧。像我这样早早乘地铁闲逛的,估计除了买菜的老爷爷老奶奶,很难有其他年轻人加入。
“七月的风懒懒的,连云都变热热的,不久后天闷闷的,一阵云后雨下过。”耳塞里传来一首专属于夏天的风音乐,但听了却让人分外凉爽,我猜想这首歌和空调冰淇淋才是最相配的,因为曲调和歌词都像是在宣泄炎热,并没有产生什么温室效应。座位特别多。我舒服的打了个哈欠,慢慢地环视着四周,整节车厢的人并不多,坐在我正对面的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女子,老人脊背佝偻,面容紧凑,那些岁月的痕迹和奔波的劳累在她脸上写出了一个世纪,年岁更迭的足痕让人慨叹人生的嬗变,脚下的买菜小车和手中紧握的商场透明袋,让人看得出她刚刚经历过一份超市抢菜的体验,肉应该也没少抢,因为他的右边袖口还耷拉着红白相间的肉骨渣,不经意露出的左手手心和手背,在车厢灯源的照射下油光闪闪。她的旁边作者一个背着大挎包的女子,戴着口罩认不出她的面容,穿着太过于简单。
斜对面歪歪扭扭的做着两个5岁左右的男孩子,一个母亲神情木然地被夹在中间,他们俩从上车前就开始追逐打闹,而母亲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循环往复的生活,以低头看手机回答沉默。她的旁边还坐着两个中年妇女,她们的对面也就是和我一排的座位上只坐着一个黑书包背到胸前的白领,他的头发抹上了不均匀的发胶,加上那双皮鞋沾满了泥点,白色的衬衫依稀能看到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的印迹,他应该不是住在地铁站附近。
车速一点点慢下来,离最大的菜市场最近的地铁口就要到了,我猜想会有很多拿着菜篮的老人或者家庭主妇冲进来,我开始无意识的切换着耳中的音乐,我开始将视线扯回我对面的老人,突然,我发现她身边的那个第一眼的普通人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这种第一印象很普通的感觉让我觉得很诡谲,出于职业习惯,我开始注意她的穿着打扮,以求分析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打算去做什么样的事。多年的人事工作,虽不能说练就了一身火眼金睛,但只要注意一个人,就会深入地剖析并且八九不离十地了解到她到底是做什么档次的工作以及个人品味,我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我开始打量她,我观察人从来不从头部,戴着口罩我也没办法从头部观察。我发现她穿着一双不知名的拖鞋,简单但很美观,仔细一看,她竟然有着一双又小又白的脚,那十根脚趾正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不得不说,就像是几个月的小孩子的嫩手指,在古代,她这双脚肯定深得贵族喜爱。跳过身体部位,我看到了她那双还算明亮的眼睛,单眼皮,是的。一个简单的发带将头发一股脑的背到后面,让她在众人中显得平凡而普通,也许是她有意而为之,随意塑造一种朴素的感觉罢。车忽悠一下,便停下了脚步。
到了福建街站,一个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上来,我移开了注视她公开的身体的视点,余光瞥到她迅速地站了起来,引导老人坐在她的位置上,看得出,这是个有爱心的女孩,让完坐后,她顺势抓住距我不远处的地铁手扶,正对着我的方向,也许是年轻人的相互吸引,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愿意看着身边那些老人的可怜样子。虽然她的脚又白又小,但她并不是一个矮个子,拖鞋几乎是没什么高度的,因此这个女孩应该有166左右,在南国,算是一个很标志的身高了。我开始细细地打量着她,虽然我知道这很不礼貌,但我并没有恶意。
口罩下的她,是个皮肤白皙的好坯子。或者说,被口罩遮盖而萌生的神秘感,凸显了她肤白的优点,我们很难分辨出那双不大不小的眼镜下究竟藏着什么有趣的灵魂,疫情后时代,以往的洁癖代名词,变成了出行必备的用具,当身边的人都自觉遵循这一习惯时,你若潇洒处置就会变成一个异类。别急同志们,且听我慢慢端详。
她的右肩扛着一个白色大logo的斐乐挎包,裤子是浩室舞者常穿的复古宽松牛仔,但她显然不是一个舞者,裤子清新无褶皱,没有那种经常舞动的痕迹。她的上身是一件普通的阿迪米色短袖,发夹也是米色的,好像有意而为之,手机一共两部,看起来业务有点忙不像是事业单位或者公务员系统里的,脖子和耳朵干干净净,但看得见她是有耳洞的,最奇怪的是如此白的她,在身上基本不戴修饰的情况下,配了一块比较浮夸的手表,银色的大表盘和黑色的不知名材质的表带,显得她的手更细小了,就是说,不像是一块女人的手表。她的手指白皙纤细,那款手表的图案类似于浪漫故事的情结,我是个不懂手表行情的人,在我看来那就是一块迪士尼出品的小孩玩具。
“乘客您好,本次列车开往北湖方向,下一站,邕州剧院。”
初见,但未初识,只有两站我就要下车了,是的,朝阳站,我不确定她是否和我是同一目的地,她的装束并没有引起我得多大重视,毕竟一个身着朴素、脚踏拖鞋的女孩子,不是去独自逛街的顾客就是在某个商业街开店的老板,有钱人怎么会坐地铁呢,就像我,没有车肯定就可以被定义为穷人,你说是吧。
朝阳站的地铁标识缓缓映入眼帘,我开始准备起身,没想到她也是这站下车。我们俩就这样一前一后,我本无目的地,于是就看她去什么地方,这并不是尾随我可没这习惯。这种打扮的她,显然不是去约会的,因此我不必担心会有被打的危险。她转身走进了百盛商场,我想,没有错,就是去逛街买买化妆品的小女孩吧。
我转身走进了一家咖啡店,这里是融合饮品和书籍的一家小店,清新而不做作,能充电、能看书,我一般都会点上一杯拿铁或是抹茶玛奇朵,坐上几个小时来打发时间,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们和商场里悠然踱步的男女,我仿佛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多余人,也可以叫零余者吧。
今天我很奇怪,那个白皙的女孩早已不见踪迹,不知是不是受她的影响,我竟然讯速地喝完了咖啡,鬼使神差地上楼,走到电影院。因为是上午,电影院的人并不多,我买了一张开心麻花的最新电影,听说还可以,又买了一捧爆米花,独自一个人慢慢地走进电影院,找到倒数第三排最中间的位置,那是我最喜欢的位置,等待着电影的开场。
剧情是很搞笑,我几乎笑的人仰马翻,如果你看到我在看搞笑电影时候的样子,一定很难相信这是一个日常工作生活中少言寡语的人。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一定是太投入了,直到一只手伸过来擦拭我的后背,我才意识到一股温温的、充满奶茶气息的玩意流进了我的右肩膀。黑暗中我看不清是什么人这样扫兴。
“没事的没事的,我自己来吧。”
尽管我很不高兴,但还是压抑住了怒火,他们都说我是一个善于调节情绪的老好人,我觉得他们说的对。
一个明亮的镜头突然闪现出来,我惊奇的发现,坐在我后排并将奶茶洒在我身上的人,就是那个拖鞋女孩,她仍然戴着口罩,但我认识她的卡其色发夹。
“是你啊。没事了,我自己来就行。”
“我们见过吗,真不好意思。”
“嘘,大家在看电影,我们地铁上见过面。”
我示意她小点声。
我突然觉得有点意思,今天出来的决定,还真有点意思。
点电影散场过后,她走到外面还在跟我说这抱歉。
“你也喜欢开心麻花吧,我也笑得不行了,理解,谁没失过手,马失前蹄嘛。”
“哈哈,你说我是马是不是,要不要我帮你洗洗,真抱歉。”
说这话,她把口罩摘了下来。那是一副让我很难想象得到的五官,我是说,我没有想到单眼皮的女孩,还能有着一副这么和谐和美丽的面孔。虽然是单眼皮,但是她的眼睛并不小,眉毛是微修过的,鼻子不大不小,那一张嘴像是两篇薄薄的鹌鹑蛋白,小而嫩滑,她一笑起来,便露出那两排整齐而舒服的牙齿,白而不艳,不知道是化了妆还是保养得好,外表看她的打扮像是26岁左右的,而这脸蛋明显就是20刚出头的样子。
“额,不用,真的不用,不过我对奶茶过敏,我觉得还是留一个联系方式好一点,万一有事我再联系你。”
“啊,这样子啊,好的,你记一下我的电话,1354。。。。”
我觉得我自己有时候太机灵了,平时说话少还是有好处的,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这下我正面看到了她的拖鞋,写着VLTN几个英文字母,可能是国产什么品牌吧我想。
“我还有事,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再联系我吧。”
“好,回见。”
看着她的背影,我越发觉得她是那种一打扮起来肯定不得了的女孩了。她的斐乐包有点发黄,看来是不常洗或是觉得没有必要洗的那么勤,上面的咖啡渍清晰可见,这是一个爱喝咖啡或者身边有经常喝咖啡的朋友的人。嗨,我还在这乱分析什么呢。
大家好,我是穆腾,北方人,身高176,体重73,我并不是宅男,也不是跟谁都能聊得来,我27岁,与恋爱尚无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