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当奈卡利斯第一缕晨曦透过层云,洒落在魔王宫东侧的摄政王厅时,梅罗加斯已经在伏案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了。
她端坐在镶嵌着黑曜与猩红宝石的王座上,修长的指尖握着一支乌黑锋锐的魔界鹰羽笔,在公文上飞快地批阅着。
她的面容冷峻似冰,眉宇间透着一股凛然,仿佛女王在审视着她的王国。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漆黑斗篷、面貌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神秘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大殿远端。
“亵渎卿大人。”
密探纤细的身形矫健敏捷,宛如一只潜行的黑豹,脚步轻盈得几乎融入了光影之中。
梅罗加斯却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来者的气息。
她抬起头,径直盯向来者。
当确认那是自己最得力的心腹时,她秀眉微蹙,缓缓抬手,指尖对其做了一个上前的手势。
密探上前两步,单膝跪地,低头行礼。
“大人,属下前来禀报。”
密探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讲。”
梅罗加斯冷玉指尖轻轻一点桌面,面庞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公主殿下逃跑了,一大早已经无形无踪。”
密探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变得急促而紧张。
“什么?”
一向冷静自持的梅罗加斯闻言,竟紧盯住了密探。
“属下扮成侍女在巡视公主寝宫时,发现公主留下的只是假身,而真正的殿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密探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强作镇定地继续汇报,
“属下立刻率人搜查寝宫的每一个角落,连那只小灰猫也一并不翼而飞了,公主想必是逃离了……”
梅罗加斯听到这里,原本白皙的手背因为过于用力而泛起青白。
“公主,你真是翅膀硬了,是我对你太宽容,还是你根本没把我这个姨妈放在眼里?”
她阴沉着脸,目光变得晦暗难测。
当年公主在九阶的卡利耶拉眼皮底下就数次尝试逃跑,如今公主又变强了不少,没有九阶魔族是别想抓住公主了。
密探不敢抬头,只觉得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衣襟。
梅罗加斯杀生全看心情,猜测不到她此刻是否会下手。
“奈卡利斯有大魔族跟着公主一起走吗?”
亵渎卿梅罗加斯又问道。
“没有。”
密探短促而笃定地答道。
在公主失踪后,他们立即巡查了是否有协助者,然而得到的结果是,魔王城的大魔族们全都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毫无动作,甚至有几個更是格外的泰然自若,完全没把公主放心上。
“哦?”
梅罗加斯略显惊讶。
她还以为公主逃跑的底气是有大魔族在帮她。
没想到公主这回孤单一身就毅然决然远走高飞了。
“很好,很好,殿下。”
梅罗加斯冷笑一声,修长的指尖烦躁地敲打着桌面,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
“你的失职,我会另找时间和你算账,但现在,立刻去搜寻公主的下落,务必要在其他大魔族发现之前,把她平安带回来。”
她眯起眼睛,语调阴郁而危险,
“以及封锁好炼狱城的祖地入口,并在帕斯夸尔加大搜索力度。”
梅罗加斯的目光就像轻易看穿了休柏莉安最有可能的去处。
“遵命,梅罗加斯大人!”
密探闻言,如蒙大赦,慌忙应承下来。
她心知肚明,如果公主出逃的消息走漏出去,传到其他大魔族耳中,将是一个足以撼动王权的丑闻,势必会令梅罗加斯在魔族中的威信和地位受到动摇。
若是公主再不迷途知返,可能动身去抓公主的就是亵渎卿本身了。
“对了,大人,我们在圣魄兰特教国的谍报探员传来了情报,教皇答应了会参加钢铁要塞总部奥伯伦一个月后的塞维利亚大地和平复兴四周年纪念。”
密探迅速地讲道。
这迹象说明圣魄兰特教国和霍宁帝国的关系可能在未来走向缓和。
对魔界并不是好事。
如果多种族联合共生的圣魄兰特教国与人类血族主导的霍宁帝国开始建交,那么对北方的魔界发展来说,必将是一大阻碍。
在亵渎卿梅罗加斯的方略中,只有圣魄兰特教国和霍宁帝国互相敌视才是最利于魔界发展的形势。
“要是能见一趟教皇就好了……”
亵渎卿梅罗加斯喃喃道。
都怪卡利耶拉那个贱东西,在战争结束后,竟故作清高地和圣魄兰特教国划开了关系,以至于如今圣魄兰特教国完全与魔界脱钩,他们魔族就是想拉拢或怂恿圣魄兰特教国,也没什么便捷的渠道了,教皇更是为了避嫌,这些年都没有再见过魔族使者。
如果能和教皇面谈,讲讲魔界与魄兰特帝国在战时的旧情,激怒教皇,让他想起当年的仇恨,在她魔音的影响下,说不定教皇会有可能会改变些许想法。
虽然不奢望圣魄兰特教皇晚年发疯,重新掀起战争去攻打霍宁帝国,但至少不能让圣魄兰特和霍宁的世仇进一步缓解下去了。
“要让我们在圣魄兰特教国的潜伏者尝试向教皇发出邀请吗?”
密探问亵渎卿梅罗加斯。
教皇即便如今变得很是冷酷,也大致还是会念及旧情,不太可能亲手伤害信使类的魔族。
“可以试试,代价最多是损失一条线。”
亵渎卿无所谓地说道。
教皇在战争后就像失去了情绪一般,对任何事物都变得很冷淡,处理问题和看待问题的态度相比起人类更像一个绝对冷静的神明。
哪怕公主就在魔界,教皇也从未考虑过再联系,更不谈在这个敏感时间点来见他们魔族。
教皇已经不要公主了。
亵渎卿现在就等着教皇死了,她好彻底放心占有公主。
“属下了解了。”
密探恭敬地回应道。
梅罗加斯不耐地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苍蝇。
密探连忙一缕青烟般飘然退下,消失在大殿黑暗的尽头。
偌大的殿厅内,重新归于寂寥。
唯有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回荡在大厅上空。
梅罗加斯面无表情地批阅着公文,方才的插曲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