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兮顿了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该说假话。
原本一开始她就是因为保住范齐豫和他手下的将士而来的不是吗？
所以冯子臣这个问题……怪让人尴尬的。
冯子臣夹起一块酥肉放进江子兮的碗里，话语轻柔：
“你若是想救他，我便放他回去，从此天命国永不犯灵关，如何？”
江子兮抿唇。
她一向信奉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冯子臣答应得如此之快，必然是有所求的。
“王上答应得如此痛快，是想要我替你做什么吗？”江子兮问道。
冯子臣手顿了顿，却还是若无其事的吃了一口饭菜：
“你的意思是，为了救他，你什么都愿意做么？”
江子兮：“嗯。”
只要救下范齐豫，她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
冯子臣垂眸：
“他对你而言，当真有那么重要吗？子兮，你喜欢上他了？”
为何江子兮会喜欢上那个废物？
分明他什么都比那个软弱的废物要强不是吗？
喜欢？
江子兮顿了顿，她现在是原主，原主爱范齐豫爱得愿意为他出卖灵魂，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喜欢。”
“为什么？”冯子臣不可思议的问道，“为什么是他？”
分明他也一直拼了命的在不同的世界里寻找她不是吗？
为何她选择的人会是那个废物？
那个被抛弃了的废物。
呵，说起来，如今他也是个被抛弃了的废物。
还是个即将消失的废物。
江子兮张口便准备说出原主对范齐豫的喜欢从何开始，为何一日深过一日，但当她对上冯子臣那双哀切的眸子时，她莫名的觉得冯子臣问的不是这回事。
他问的人……似乎是她本人的想法。
而且问的也不是范齐豫，而是依附在范齐豫身上的那个灵魂。
江子兮慌乱了一刻，冯子臣和范齐豫身上的灵魂之间难不成有什么联系？
“你……认识他？”江子兮试探的问道。
冯子臣眼中凄凉不已。
天命国国君和范齐豫打了这么久的仗，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所以江子兮这话的意思是，他认不认识范齐豫身上的灵魂。
果然，她发现了那个废物的存在。
那他呢？
她为何从来都看不见他？
只是因为……他的爱被剥离过一次么？
如此说来，那个废物还真是好运啊。
但如果那一次被剥离的人不是他，那江子兮现在记得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她在乎并且想要守护的人，是不是也成了他？
想到这里，冯子臣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
“认识，认识很多年了，自我存在开始，我就认识他。”
江子兮：“？？？”
她还想细问，但冯子臣却转移了话题：
“要我放了范齐豫可以，那些承诺我也都可以做到，但是从今往后，你得跟我回天命国，我死后你再离开，如何？”
无论如何，在他灵魂意识彻底消失之前，他希望能陪在她身边。
除了这一世，他再无其他的机会了。
他死后……再离开？
江子兮想了想，自己之后确实也没有地方可去，跟冯子臣一起离开，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好。”
得到这个承诺，冯子臣才笑了笑：
“一言为定。”
希望你不要像那一世一样，分明承诺了，却在离开的时候那般决然。
……
次日江子兮给杨辉写了封信，告诉他在何处能救走范齐豫，随即又写了一封信，让他等回到陵城之后再交给范齐豫。
杨辉得到信之后喜不自胜，立马派人营救范齐豫：
“子兮姑娘简直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件事情竟真让她给成功了，待救回将军之后，咱们就将她接回来。”
可就在救走范齐豫的第二日，天命国传来消息，江子兮因为偷走天命国密报，被当场处死。
她的皮被剥下，挂在杆子上足足暴晒了十日。
灵关之人闻之，无不伤心落泪。
杨辉则发了一场高烧，险些直接去了，好在灵关大夫极力救治，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十日后，范齐豫和众将士们的伤都养得差不多了，于是准备启程回陵城。
范齐豫环视一周：
“杨辉，子兮呢？这些日子我怎么没有见到她？”
宋武等人皆红了眼眶，唯独杨辉一人冷静的回答道：
“我看此处危险重重，担心子兮姑娘会有危险，所以前几日就送子兮姑娘回去了，只是将军你一直昏迷着，所以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走了？
范齐豫微微皱眉：
“她走之前可有顾念我半分？”
若他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呢？
江子兮就半点不在意？
还是说青楼女子都是如此绝情的？
杨辉哽咽了一下，却依旧耸了耸肩：
“哎呀将军，子兮姑娘对你的情意你还不知道吗？若不是我打晕了她强行将她送走，她怎么可能愿意离开？”
范齐豫这才安心了不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还差不多。”
也不枉他愿意为她对抗整个范家了。
杨辉看着因为觉得江子兮在乎自己而沾沾自喜的范齐豫，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他立马转过头，叹了口气。
待回了陵城，他该如何开口对范齐豫说出江子兮的死讯啊。
……
冯子臣的身体越来越虚脱，等到半个月之后回到天命国的时候，他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着。
病重到何种程度几乎肉眼可见。
他周身的死气也愈发明显。
可即便是这个时候，冯子臣也不愿让江子兮给他把脉。
无奈之下，江子兮只得询问御医冯子臣到底是什么病。
“王上其实并没有什么病，只是阴阳失调，亏损得厉害，不论怎么补都补不好，也算是一大奇事。”
阴阳失调？
江子兮若有所思的回到了冯子臣的寝宫内，原本正在昏睡的冯子臣立马清醒了过来，看向江子兮笑了笑：
“刚刚去了何处？”
江子兮微微皱眉，似乎不论什么时候，只要她出现在他跟前，他都会立马察觉，便是陷入沉睡也会立马醒来。
为什么？
江子兮视线落在冯子臣捂住胸口的手上，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是不是每当我一靠近你，你的胸口就会疼痛难忍？”
疼到即便是他沉睡着，也会立马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