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月十二白天张海等人带着大部队去进攻庆云的时候,八里之外郛堤城的守军就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起初是大部队走后仅有零星被做为炮灰的散兵游勇前来看看情况,就有人感到了诧异。
“这走的也太干净了?城上基本上看不到几个探出头来干净的身影?”一个化装成百姓的人在近一里的距离上探头后到。
“要不要我们再走进瞧瞧?”一个不更事似乎还是个孩子摸样的小兵说到。
“领头的人权衡了下利弊,还是决定返回:“把这异常的情况稍微提到下即可。要是中了对手的诱敌之计,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由于担心张家的大队并未走远,郛堤城最终还是没有敢于轻易出兵到数里之外。可到了中午的时候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从周边各府赶到的多达几千规模的骑兵队伍最先赶到了。
张家附近那场失败的激战过去四天的情况下距离盐山最近的保定府、真定府、河间府都被这突如起来的失败彻底震惊了。
民变和起义在明代并非没有先例,可那些民变很少有在第一时间甚至在起事之前就有击败甚至是歼灭性打击官军野战部队营规模武装的例子。虽说文官官僚们主导大明政治已经一百数十载,即便在直隶这样的地方也有这极大的惰性。可那也要分什么样的情况,在意识到了切身利益可能面临巨大危险的情况下,平时效率低下的驿站系统到是正常的发挥起来。昼夜不停轮番换马的五百里加急在事后的第一天就把消息直传到了直归宫中掌管的兵部。
此时的兵部正因御史弹劾张之厚杜文焕等人对正月里蒙古部大规模入侵山西等地知情不报的事忙的焦头烂额,根本不可能做出动用顺天副甚至北直隶北部的兵力平定盐山之乱的决策。所能做的也仅仅是派出几名信使授权盐山周边州府迅速出兵平叛。
不过在得到了兵部授权的情况下,周边各地州府倒是反应迅速,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派出各省镇营兵中的“精锐”骑兵敢往盐山平叛。临近目的地的途中得到盐山已经沦陷而郛堤城还尚没有沦陷的时候北直隶三府派出近两千名骑兵陆续赶到了郛堤城附近。并由保定巡抚都御史胡思仲亲自统领指挥。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动员各部全体出城迎接?”几天以来一直惶恐不安的郛堤城的李守备终于盼来了救星。毕竟如果是张家那股贼人前来攻自己,那么自己恐怕是九死一生。而就算前来的大爷们让自己手下做炮灰攻城那却不关自己事。
事情也真如李守备所料,年岁已经不算小的胡思仲赶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李守备大致的情况。
“张贼的大部分人马好象去了庆云方向了!大概是上午的时候走的。”郛堤城李守备立即回禀道。
“那你们还龟缩在这军城里干什么?”胡思仲严肃的问道。
李守备赶紧喝令队伍准备开往盐山县准备进行试探性的进攻,至于胡巡抚带来的大股精锐骑兵。跑了一天半当然要临时在这军城中歇脚以“适时”的时候投入作战并应对张贼可能出现的主力。
在张家张海的光芒掩盖之下,父亲对于张万勇这个大哥却一直不怎么上心,做为一直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张万勇对此早就有埋藏在内心中的伤感和不快。
可张万勇毕竟不是一个人品多恶劣的人,没有把这种潜在的嫉妒换为恶念,而是力求在实战中表现自己。在两次战斗中做为张家力量健全的核心人员他也表现不俗,却依然被张海超强战斗能力的光芒掩盖了。
望着远处滚滚而来的烟尘,一名跟随张林多年的家匠无奈的摇头道:“看来我们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弃子了。”
“你的意思是想说我们应该弃城投降?你如果想走,我决不阻拦。”张万勇坚决的说道。同时也意识到这世上有名正言顺的亲亲相隐之说,也有名正言顺的株连。如果不是宫廷之争或者田产之争那种牵扯到巨大利益的事儿,在造反不久就背叛最亲近的亲属是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只是抱怨下而已,我不是没有江湖经验的人。不仅仅是在书上,现实里受招安的人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在大部队临走之前,张海曾经把守城作战的一些要点及可能的情况展开过研讨,按照事先的约定盐山要坚持两天两夜左右,加上城内“堪战”的兵力没有多少,只能老弱妇孺全部在城头上布防。一百余名青壮以组为单位每隔六十米左右勉强能够通话的距离上一个小组。
同时,较为堪战的少年营与留下的有数的几个家匠在城门附近亲自督阵。
刚刚攻下的盐山准备远远不如庆云县那样完善,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只有不少木桌被搬上了城头,但远远不能掩盖住这多达几千人的老弱妇孺,更多的人还是只能蜷缩在城垛的墙角之下准备以简陋的砖瓦迎敌。
唯一值得祈求和安慰的就是这寻常的官兵之中很少会有像张海那样强悍的人,凑不起像张家那么多精于火器抛射甚至强弓抛射的人,一时之间更凑不起多达几十门的攻城轻炮。
但是这些官兵凭借着人数优势乃至源源不断的物资准备将攻城准备完成,那么盐山就再也没有什么依仗了。
原本的郛堤城近千名守军几乎全部做为试探性的进攻力量在一百多游骑的监督之下向盐山南门外压来,足够的骑兵力量使得进攻的一方可以把大部分步兵用于一个方向的进攻而无需在围困方面花费太多的兵力。
数百名举着盾牌的敌人从远处向南城门外逼近的时候,负责守卫这里的张万勇随即便利用城垛的掩护向敌群不断的搭弓放箭。
几名张家家匠接连不断的以全部装好弹药的几十支拳铳向敌群展开射击的时候,瞬间的杀伤威慑也的确使前进中的敌群为之一顿。
可在游骑的督战下不断前进的大股敌人还是试探出了这盐山守备的薄弱,直到接近南城门的时候才发现除了这几个人的零星射击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多少其他能战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