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翔转了转眼睛,看见苏云卿身上的草叶屑,瞬间明白了,冲口说出:“后面的车上不就有马桶吗?”
苏云卿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怒气冲天,几乎要把叶景翔揪出丢到马车外:“你他丫的怎么不早告诉我!!!”
叶景翔吓得忙滚到慕念青身后探出头替自己辩解:“我哪知道你这么二啊?”
苏云卿气极,反倒说不出话来。
叶景翔看苏云卿气得浑身发抖,犹自火上浇油正气凛然地看着苏云卿说道:“那个,姑凉啊,随地……解决是不文明的行为。”
苏云卿脸红得快滴出血来了,咬牙隐忍地低骂一声:“你……给本公主滚!”她又羞又窘,气得狠踹了他几脚。
“救命啊,杀人啦——”叶景翔的声音可谓狼哭鬼嚎,抓住慕念青叫道:“木头,快救救兄弟!”
慕念青好笑地拉住苏云卿安慰道:“别闹了,景翔他和你开玩笑呢!”
苏云卿憋着一股火,大声嚷道:“你别拉着我,他这人就是欠收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就是皮卡丘他弟弟皮在痒!”
苏云卿抓住叶景翔一阵拳脚打踢,“咚”的一声,叶景翔身形不稳撞上了马车,痛得嘶嘶大叫:“苏云卿,你这个野蛮的女人!我诅咒你没人要!”
苏云卿出了一口恶气,抱胸俯视他:“要诅咒到墙角画圈圈去,别躺在本公主面前添堵。”
她下手力道还是很有分寸,顶多让叶景翔痛上一痛,没多久,某个诅咒她嫁不出去的人主动上前搭话:“美女,生气了啊?”
苏云卿撩开眼皮,无精打采地瞅了他一眼:“没有。”
“那你怎么不说话?”某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苏云卿打开他的手,侧了个身:“没意思。”
叶景翔也哀叹一声:“我也是。”他看看闭目养神的慕念青,再看看端坐看书的萧律,实在想象不出来两人怎么能如此淡然。
两个同样无聊的人同时叹了口气。
叶景翔突然提议:“我们来斗地主吧?”
苏云卿离开文明世界太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啥?”反应过来后又加了一句:“啥!”
她大叫一声:“你连扑克都带来了?”
叶景翔跑到屏风后面翻箱倒柜:“我记得以前做了一副,顺手丢在旮旯里的,我找找啊,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苏云卿也帮忙打下手,催促他:“快找快找,找不到你就自己找个稳当的地方吊死自谢天下。”
最后两人乒乒乓乓折腾了半天终于在梨木抽屉里找到一个蒙尘已久的匣子。叶景翔欣喜若狂:“就是这个!”
他视若珍宝,小心地吹了上边的灰尘,打开匣子,里面是厚韧的纸片,刻着简陋的花点和数字。
要知道这年头,找副扑克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斗地主斗地主,两缺一。”叶景翔全身的活跃细胞都被调动起来,眼睛贼亮贼亮。
苏云卿也精神大振,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摸过牌了。“慕哥哥,你玩牌吗?”她殷切地看着慕念青,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慕念青莞尔一笑:“可是我不会。”
“没事没事,这个规则十分简单,很容易上手,玩两局就明白了。”
慕念青点点头,含笑答应。
苏云卿“啪”地把洗好的牌丢在桌上,中气十足大吼了一声:“摸牌。”
才开三局,慕念青在半教半实战中逐渐明白了规则,第四盘,他的牌极顺,一下把苏云卿和叶景翔两人吃得死死。叶景翔边洗牌边撞桌子:“都说新手手气好,可是好到这个地步,这不招人嫉妒吗?”
斗地主是件打发无聊时间的最佳游戏,三个人玩了一个时辰,各有输赢,总体来说,慕念青输得最少,苏云卿其次,叶景翔战绩惨烈,反而越挫越勇。
又玩了一盘,慕念青揉了揉额头,疲态渐露。苏云卿丢下牌:“要不今天就玩到这吧,慕哥哥你先休息会。”
叶景翔这一次当上地主,牌运不错,正想翻盘,看到慕念青脸色不好的样子,也怏怏收手。
慕念青苦笑了一声:“让忆寒接替我吧,你们继续玩。”
苏云卿还没说话,叶景翔急着转运,立刻接上了:“好好,就这样定了。”
苏云卿刚想撂牌不玩,转念有了主意,笑吟吟没反对。
慕念青和萧律说了几句,不知用什么方法倒真把他劝动了。待萧律坐定,苏云卿拿出一叠长长的纸条,斜睨他:“玩点有意思的,谁输了,自觉把纸条粘在额头上,怎么样?”
她这一举动,自然有欺负新手的意思。不过欺负就欺负,她还要明目张胆地欺负,又能怎的?
叶景翔也同样存着欺负新手的心思,何况欺负的还是他一直不敢欺负的萧老大,心里着实爽歪歪。
两人狼狈为奸,默默接受了这一不平等条约。
萧律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们两个,点头淡淡说:“你别后悔。”
苏云卿心头冷笑:我会后悔?我只会让你后悔!
叶景翔当地主,苏云卿虎视眈眈杀气腾腾,看得小叶心惊胆颤。
“对五。”叶景翔叫牌。
“对六。”某只妖孽接上。
“对二,报单,还剩一张。”苏云卿语气平静。
不出意料,叶景翔这次又输了:“我嘞了个去,凤凰在你家,怪不得我会输。”
苏云卿毫不留情地打击他:“是你牌技烂得可以,一条顺都能输掉,自己贴纸条去。”
他们斗嘴时萧律已经洗好牌,三人重开战局。
这次却是萧律坐庄,苏云卿踢了踢叶景翔,示意机会来了。
她的散牌不多,赢面还是很大,如果和叶景翔配合默契,把某只菜鸟妖孽打下去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是天不如人愿,她每次出牌都被萧律压了下去,再有叶景翔这个常败战友帮倒忙,本来一路大好的形势硬生生被萧律稳压一头。若不是叶景翔再三表示,萧老大从来没有参与过赌博游戏,苏云卿几乎要以为他是扮猪吃老虎。
“你们输了。”萧律丢下最后一张红桃二,淡淡对两人说道,眼光瞥了一眼桌上的纸条。
苏云卿郁闷地把白纸条沾上水,贴在脑门上。长长的纸条垂下来甚是滑稽,再看看叶景翔,两张纸条一左一右,极为对称。
接连十盘,倒有五次萧律叫上地主,三次是叶景翔,剩下两次是她自己。然而输得也很有意思,除了三次是她和萧律联手对付叶景翔以外,其他七次都输了,又加了七张纸条。
叶景翔比她更惨,两次苏云卿当地主时没贴纸条以外,额头上已经有十张纸条,一溜儿排下来场面震撼。
唯一只有萧律风轻云淡,看着苏云卿和叶景翔两人相互掐架,脸上干净清爽。
作弊!两人心头同时浮现这么一个字眼,可惜没有抓到一点痕迹,实在让人郁闷。苏云卿以为是洗牌的缘故,换了自己洗牌后,手气却变得愈加差劲。
现在叶景翔已经不存在着给萧律贴上纸条的念头,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让苏云卿当上地主,这样他和萧律一组就能少贴一张纸条。
苏云卿已经后悔得不行,却不信邪地非要让萧律输上一回,死撑了这么久,最后输的越发惨壮,把所有的纸条全贴没了。
宁澜走进来的时候,被两人形如包扎后的木乃伊形象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向萧律禀告:“启禀王爷,封州传来讯息。”
封州,苏云卿心思一动,敛眉低目,忙侧耳倾听。
萧律接过信函,匆匆看了几眼,眉头微皱:“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宁澜伏首,躬身离开。
苏云卿撩开纸条,怯生生地看着他道:“能不能借我看看信函?”
萧律没有说话,苏云卿伸手拿密函也没有被他制止。
书信上写的很详细,大意是风云骑军师云卓在封州大演空城计,弃城设好埋伏,虞照引敌军入嗀来了一个瓮中捉鳖。苏珏、梁威两人联手,采用鸳鸯阵在城里开展巷斗。目前西漠军死伤惨重,封州城大捷,对南翌、西漠之战起了决定性作用,短时期内西漠不可能大肆入攻边境。
苏云卿喜上眉梢,冷不丁听萧律问道:“云卓和虞照是你部下?他们两人倒是人才。”
苏云卿眯着眼得意地笑,语气一点也不谦虚:“那是,名师出高徒,强将手下无弱兵。”
叶景翔嘘她:“吹吧你,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你就是炮灰的命,你就认了吧。”
苏云卿不满地瞪他:“我这不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她瞬间反应过来了,忙打住不说。虎落平阳被犬欺,那不是说某只妖孽是……
萧律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将最后的牌扔下,淡淡道:“你们输了。”
苏云卿和叶景翔“啊”地惨叫:“我还没出几张牌就被你秒杀,有没有天理啊?”两人认命地再撕了纸条贴在脸上。
萧律挑了挑眉:“还玩吗?”
苏云卿丢下牌,扯下所有的纸条,吐了一口气大叫:“不玩了不玩了。”再也不能和某妖孽玩牌了。
叶景翔也顺势耍赖,所有纸条都被他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篓里,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