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过后,沉寂许久的大山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嫩草破土而出,把灰蒙蒙的山体装点成了嫩绿色。之前光秃秃的树木长出了嫩芽,鸟儿在其上停留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一条崎岖的山路上,将来搀扶着尚婉儿不急不缓的行走着。
“找到巫神遗址后,我们入一线关回家吧。”
良久沉默后,将来轻声说了这么一句,他权衡了很久,不能再让尚婉儿陪他社险了。
尚婉儿凑近了一些,歪头靠在了将来的肩膀上:“那要先说好,等他出生后你要带我一起下江南。”
将来摇头苦笑:“我敢说不吗?我要是独行,估计你得抱着孩子来寻我。”
“你知道就好。”
尚婉儿展颜轻笑,之后便不再言语。
一只松鼠站在路边,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两人,待两人靠的越来越近,它扔下从土里抛出来的坚果,头也不回的窜到了树上。
这小家伙的一番举动,着实吓到了枝头上的鸟儿。
“叽叽喳喳”声变得慌乱,原本聚集在一起的鸟儿诠释了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飞。
“有人朝这边来了。”
尚婉儿一边说着,一边朝树林中看去。
将来淡淡道:“应该是刚刚惊走的鸟群引来的,不过没关系是一个小孩子。”
“这么灵的吗?”
尚婉儿好奇的打量着将来,从表情上看分明是觉得将来胡说八道。
将来咧嘴一笑:“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尚婉儿警惕的起来,直觉告诉她这家伙没打什么好算盘。
“若是个小孩子,你从现在开始不可以随便出手。”
“那要不是呢?”
“要不是小孩子,我从现在开始不再絮叨。”
尚婉儿抬手,示意将来击掌。但看她那笑容,将来着实有些犯嘀咕。
“想什么,一会人都来了。”
将来一脸狐疑的抬手,随后两人的手掌就撞击在了一起。
尚婉儿轻笑:“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说罢,两人同时转头朝左侧的树林看去,已经能依稀听到在树林中穿行的“沙沙”声。
不多时,一个小男孩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他个子不高也就不到四尺的样子,皮肤比山寨中的人还要黝黑一些,一看就是常年遭受这风吹日晒。
他穿了一身蓝色的粗布一副,这衣服应该有些年头了,因此能看出明显的掉色。
身后的竹筐随着他的奔跑而上下晃动,失踪握着的那把镰刀上有明显的缺口。
待他临近,将来率先开口道:“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山里,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的方言有些重,但声音很是清脆:“我爷爷病了,我在为他采药,你们能帮帮我吗?那株灵芝长得有些高我够不到。”
见小男孩一脸真诚又有些胆怯的样子,早已母爱泛滥的尚婉儿俯身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这么小就这般懂事了,你这么孝顺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帮你。”
将来同样沉寂在即将要当爹的喜悦中,自打得知尚婉儿有身孕,他凡是看到孩子就幻想自己的孩子的样子。
此时见这小男孩如此憨厚,又见尚婉儿一口答应了下来,他便直言道:“在前面带路吧,待采完药后,我正好有些事要问你。”
小男孩展演欢笑:“我叫陶宁,熟悉的都叫我阿宁。”
将来轻笑:“阿宁,快带路吧,给你爷爷治病要紧。”
“好!”
阿宁颔首,转身在前面为两人引路。
小两口相视一笑,迈步跟了上去。
望着走在前面,还不忘用镰刀给两人开路的孩子。尚婉儿语气温柔道:“阿宁,你爷爷病的很严重吗?”
阿宁摇头:“常年在山中生活的旧疾,我采灵芝是准备去寨子里换一些别的药,再换一些粮食。”
说道此处,阿宁转头一笑:“没办法,家中只有我和爷爷了,我得想办法养家。”
将来心头一紧,又是个苦命的孩子,他尽量语气温和,缓缓问道:“你家是山中的药户?”
阿宁斩断了一根挡住去路的树枝,头也不回的说道:“猎户啊,药户啊,都是对在寨子里生活的人的称呼。我家就住在山里,什么都干就看巫神赏哪口饭吃。”
尚婉儿拍了拍将来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再深究。将来点头表示明白,再继续聊下去就要牵制出这孩子凄惨的身世了。
既然提到巫神,将来便借机问道:“阿宁,我听说巫神遗址就在这附近吧。”
“是的,翻过这座山,就能看到一座雪顶山,巫神遗址就在雪顶上。”
说道巫神遗址,阿宁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他主动问道:“两位是慕名而来,专门看那日照金山的?”
尚婉儿刚要言语,想来率先道:“是啊,正是慕名而来的。”
阿宁站在树便喘了一口气,随即笑道:“这日照金山虽然远近闻名,但想看到也不太容易。”
将来两人虽然没有感觉累,但还是驻足而立与阿宁闲聊。
“怎么说?”
“夕阳照亮峰顶,不能有半点云彩,那样山顶的雪才会变成耀眼的金色。但那山太高了,要想碰到无云无雾的大晴天还是不容易的。”
将来苦笑:“来都来了,看看下午能不能雨过天晴吧。”
阿宁无奈道:“我爷爷腰疼的下不了床了,看样子这雨今天应该是不会停了。”
“还是先帮你采药吧,什么风景不风景之后再说。”
尚婉儿温柔以对,阿宁慌忙点头转身带路。
“阿宁,那灵芝所在这么远,你不是特意回来寻我们的?”
将来见前面依旧是树林,根本看不到峭壁的样子随即问了一句。
“嗯!我在那徘徊好久了,实在没有法子,便想回到山路上看看能不能遇到进山的人。毕竟雨后有春笋和蘑菇,有些人会提前进山。”
深知是自己的疑心病重了,将来无奈一笑转头看向尚婉儿。
或许是因为刚刚自己的话,尚婉儿也收起了游山玩水的心思,仔细的打量起了四周。
将来拍了拍她的手,指向了前面那一来一回的脚印。
尚婉儿无奈苦笑,低声道:“与你相处久了,染上了一身的恶习。”
“娘子,说话不能昧着良心,要不是你相公我一直小心谨慎,估计你都没机会遇到我。”
尚婉儿噗嗤一笑,顺手掐向了将来的后腰。
就在强忍剧痛之际,阿宁一边朝前跑,一边兴高采烈道:“就在前面了,那里也是在座山上最美的地方。”
前方的树木一下子变得稀疏,“哗哗”的流水声已经清晰可闻。
阿宁站在树林的出口,挺着稀疏的春雨不停对两人挥手。他的笑容很真挚也很灿烂,让将来两人不自居的加快了脚步。
“哥哥姐姐你们看,瀑布两旁的树都开花了,很美吧?”
待到树林出口,将来和尚婉儿随着阿宁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飞流直下的瀑布两旁,长满了盛开着白色花朵的梨树。
“好美啊~”
尚婉儿呢喃一声,随即一阵微风清起。
风出落了花瓣,又不忍让花边掉落在泥泞土地中,便出现了漫天花瓣飞舞的景象。
将来见了如此美景,一时间心驰神往。他正准备吟诗一首,在尚婉儿面前卖弄一番,谁知这小两口就被一张大网给吊了起来。
他们不是不能在第一时间脱身,是两人在没有任何交流下达成了默契,便是想要知道那孩子倒地是怎么回事。
单是从相遇以来的重重表现,这心机深沉表演精彩的孩子足够引起两人的好奇了。
见两人在大网中不慌乱也没有尖叫,阿宁冷漠道:“把身上的钱财交出来。”
将来眉毛一挑:“你是山贼?”
“费什么话?你夫人有孕在身,你不想看到一失两命的惨剧吧?”
“哈哈哈哈~”
将来着实想笑,因为从来都是他打劫别人,何时自己被人打劫过,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孩子。
阿宁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举起镰刀郑重道:“要么交钱,要门你便给你夫人收拾吧。”
这孩子虽说心机深沉演技惊艳,但他江湖阅历还是不够,若是一个老油子看到两人站在大网内,早就第一时间不管不顾的逃命了。
尚婉儿神色从容,从袖袍中拿出钱袋朝着阿宁丢了过去。
“凭借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凭借比同龄人更大的胆子,凭借着陷阱前的美景,呵呵~看在你这么用心设计的份上这钱你应得。”
垫了垫手中的钱袋,阿宁望着尚婉儿轻笑道:“夫人大气。”
尚婉儿神情冷了下来,淡淡道:“钱给你了,放我们下来吧。”
“夫人说笑了,我一个孩子怎敢放你们下来。”
尚婉儿眉毛一挑:“怎么?想任由我夫妻二人困死在这里,变成野兽的盘中餐吗?”
阿宁摇头:“不敢,谋财而已,我自会让家里的大人来放两位。”
说罢,阿宁转身从山坡上滑了下去,他打了一个唿哨一批野马从梨林中飞奔而出。
只见他跃上奔跑中的野马,一人一骑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