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茵是萧祁第一个女儿,并且是孝惠皇后所出,乃嫡女,萧茵与萧晗薇一大一小是萧祁最喜欢的两个女儿,生來便是娇生惯养的,她又是所有人的长姐,众人都很尊敬他,因此萧茵的心气也是所有人中最高的。
而今天,自打一开始,她就对这场家宴十分的不满,不应该说是对纳兰媛姬十分的不满。因为萧奕洵与萧楚延都沒有出席,所以萧茵便理所应当的认为,她与萧肃之才应该位于左右的首席,而本该属于她的位置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给占了,以她高傲的心气怎么可能会服气。再说了,今天出席这场家宴的,各个不是亲王王妃,便是公主驸马,她一个豫昭王府的妾室,有什么资格与自己这些正统的皇族相提并论。
而萧承哲,对他这位长姐的心性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萧承哲知道,自己的这位长姐是对座位的安排有了不满,但是这一回他却打算装傻充愣到底:“皇姐……你这是何意。既然是三哥的妻子,自然是三嫂,有何问題。”
“你三哥的妻子。”萧茵轻蔑一笑,眼中带着冷冷的傲然:“唯有豫昭王妃才能称为豫昭王的妻子。而豫昭王妃从來也只有一个人选。”萧茵的红唇就像带着毒液一样,冷冷的刺向纳兰媛姬,但她的目光却是看向萧承哲的:“四弟,你应该知道,现在豫昭王府可沒有豫昭王妃。一个侧妃,怎么能算是豫昭王的妻子呢。”
萧茵素來倨傲惯了,再加上她出嫁早,夫家又对这个长公主敬重有加。再者今日这场家宴,她可以算得上是所有人的长姐,便要担起这位长姐的权威,所以对于这个不识礼数,抢占了自己位次的年轻丫头,萧茵绝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萧茵发话之后,年纪小一点的萧名烟也插了一句话:“是啊,四皇兄,要说三嫂的话,那么也应当是婉词嫂嫂啊,她才是豫昭王妃。”她只见过纳兰媛姬一两面,不算熟识,但是对于自己的大姐萧茵,萧名烟一直是尊敬的。今天,当她看到一个仅仅是侧妃身份的纳兰媛姬竟然一个人坐在右边首位,与自己的亲哥哥,,拥有亲王身份的萧肃之平起平坐,还凌驾在自己皇姐的头上,她性子本來就比较急躁,便也沒有忍住,抱怨了一句。
“名烟。”萧肃之喝了萧名烟一声,拧紧眉头看着萧名烟,意思让她不要说话。萧名烟是贤安太妃的女儿,是萧肃之的亲妹妹,见自己的兄长怒着眼神看着自己,萧名烟稍有不甘心,不过却还是安静了下來。
萧茵瞥了一眼喝停萧名烟的萧肃之,嘴角勾起一分冷冷的笑容,安安稳稳地坐着,静待纳兰媛姬的回应。
墨香心中暗叫不好,一开始她就觉得这个位次可能会有问題,所以提醒了纳兰媛姬,但是恭顺王妃实在太过热情推却不去,纳兰媛姬这才坐了下來。墨香本想,这本來也就是家宴,就不要顾忌那么多了,沒曾想,却忽视了长公主的脾气,这一來,可算是触怒了长公主了。
纳兰媛姬自然也看出了萧茵对自己的敌对,经过她一番推测,很容易便能猜出,这位气质雍容华贵的女子应当就是长公主萧茵了,她正要说话解释一下,位于主席的姚馥笙却先开了口:“长公主不要生气。豫昭王府现在只有媛姬姐姐一人,而且已经得了豫昭王的认可了,自然就是豫昭王府的女主人,我和王爷也是为了尊敬豫昭王与媛姬姐姐,所以称媛姬姐姐为一声嫂嫂。再者,今日三皇兄因事不能到场,媛姬姐姐自然就是豫昭王府的代表,是代替三皇兄來的,那么媛姬姐姐坐在三皇兄的位置上便沒有什么差错了。”
姚馥笙人生的甜美温和,说话的声音也是慢慢地、柔柔地,让人听了有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的感觉,她继续对萧茵说道:“长公主不嫌弃,馥笙也想称您一声皇姐。皇姐,这事说來也怪我,媛姬姐姐本來和我提过这件事情,是我硬要求媛姬姐姐坐在这个位子上的,我想本來就是家宴,也就沒有考虑那么多,若是让皇姐不高兴了,馥笙在这里给皇姐赔罪。”
姚馥笙这一番话,基本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去了,她是今天的主人,萧茵再生气也不会生道姚馥笙的头上去,再加上姚馥笙的态度这么温和体贴,萧茵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便道:“既然是弟妹的意思,本宫也就不计较了。”
姚馥笙微笑道:“皇姐果然深明大义,馥笙敬皇姐一杯。”
萧茵笑着应了姚馥笙的酒。
因为姚馥笙的几句话,纳兰媛姬就这样轻轻的躲过了一劫,她心中对姚馥笙充满了感谢。可是墨香却感受到了另一种感觉,她偷偷看了一眼笑靥如花的姚馥笙,心中无不感概:这个新的恭顺王妃,绝对沒有看起來那么的简单。
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萧茵熄了气焰,而且在座的所有人都会认为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可以说,只利用了一个小小的事情,就在这么多皇族面前树立了自己的好形象。以墨香的直觉來看,这个事情绝不是这么巧合就发生的。今天晚宴一开始,矛头就对象了纳兰媛姬,在场的人中只怕除了瑞怀王夫妇外,所有人对纳兰媛姬都不会有什么好感,而这个时候萧奕洵又偏偏不在,可以说纳兰媛姬很容易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可怎么办才好。墨香心中一片焦焚,就此离席是不可能的。要是突然离席,以长公主萧茵的脾气,还不得雷霆大怒,倒是传出去,纳兰媛姬的名声可就不好了。但是继续呆下去,纳兰媛姬只怕还要面临不少枪林弹雨,她才十六七岁,又是刚刚嫁到长安來,能否支撑下去呢。
就在墨香心急如焚的时候,端坐在自己面前的纳兰媛姬突然站了起來,缓缓地走到了萧茵的面前,屈膝对萧茵恭敬的行礼道:“长公主殿下,这是媛姬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家宴,很紧张,所以有些事情难免会有所疏忽。今天是媛姬不懂事,触犯了长公主,媛姬在这里给长公主诚心的赔罪,希望长公主能够原谅。”
纳兰媛姬深深低下头,做出一副十分恭敬的样子,可是她的嘴唇却死死地紧咬着,这对她來说是一份巨大的耻辱,她在离漠本來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是到了靖朝來以后,每每都要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还不能动怒。若是以前的自己,早就一气之下离席了,可是今天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家宴过完。一旦自己一走了之,不光会丢豫昭王府的脸,只怕连离漠的脸也都丢尽了。
不过还好,在长安呆了这么久,纳兰媛姬也摸索出來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在哪个地方都不会过时的。
所以看着纳兰媛姬这么陈恳,萧茵倒真不好发作什么,就算她心底里实在是瞧不上纳兰媛姬的身份,她也硬着头皮说:“无妨无妨,一场家宴而已,恭顺王妃都说不用在意了,本宫也不好拂了恭顺王妃的面子,你起來吧。”
咬了咬牙,纳兰媛姬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和无比:“不,既然是家宴,那么长公主就更应该坐在主位上了。歌舞还沒有开始,还请长公主移位。”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长公主不肯,那就是还在怪罪媛姬,媛姬就站在这里不走了。”
纳兰媛姬的举动大大出乎了墨香的预料,她沒想到这一个十六七岁,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竟然也有这样的隐忍功夫,怪不得王爷会对这个公主有些上心。
见纳兰媛姬还真打算就站在萧茵的面前不肯走了,萧肃之忙出來打圆场,对萧茵道:“皇姐,王妃都这么恳请了,您就移位吧。还有,思妍上次与纳兰公主聊得比较投机,今日还想再聊一聊,你也算是成全了思妍吧。”
连萧肃之都说话了,萧茵就不推辞了,顺理成章的坐到了右边的首位。
经历了这样一场小小的风波,这场波澜起伏的晚宴才算是正式的拉开了序幕。
纳兰媛姬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心想,这哪里是什么家宴啊,对自己來说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嘛。
而纳兰媛姬并不知道,这个时候,萧承哲与姚馥笙几乎同时地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这边,而且眼中的神情满是复杂与神秘。
为了这次家宴,萧承哲特意请來了长安城中有名的舞团來府上表演,歌舞声一响起,席间的氛围顿时就热闹了起來,似乎刚刚异常小风波引起了不悦立刻就消散了,不过这危机的消散不过是暂时的,这一个晚上,纳兰媛姬自己并不知道,她要面临的还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