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沣本是想借着事忙的由头,去习惯一下没有凤七寻的日子,没想到自己越是躲避,思念便越是入髓蚀骨,和着血液一直蔓延到五脏六腑,让他寝食难安。好不容易可以用各种繁忙的事务来麻痹自己了,结果就听到了她在岐王府门外淋雨的消息。
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谁的手揪起,而且越攥越紧,紧到几乎无法呼吸。
拼命地说服自己要狠心,可是身体还是不听使唤的出了门,上了马,然后以闪电般的速度赶回了岐王府。见到凤七寻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克制顷刻间分崩离析,一切的努力在这个身体摇摇欲坠的小女子面前,都悉数化作了徒劳。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而屋内却是一派温馨的惆怅。摇曳的烛光中,赫连沣倾身在女子发烫的额前落下一吻,紧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处,苦笑着说:“我是真的不能没有你了……一旦你恢复了记忆,又变回了那个冷情淡漠的凤七寻,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的小七!”
凤七寻的嘴唇微动,溢出了一声极细的呻吟,“……冷…好冷…”
“冷么?”他睇着下意识蜷缩起身子的凤七寻,掀开锦被上了床,然后把她紧紧拥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浑身冰凉的女子。
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温度,昏迷的凤七寻缓缓睁开眼睛,一眼就瞧见了满脸担忧的赫连沣,虚弱地笑了笑,说:“你果然还是心疼我的……”
“傻丫头,用自己的健康来试探我的心意,值得吗?”
“值得,只要能知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在乎我,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是值得的!”
赫连沣拢了拢凤七寻鬓角被冷汗沾湿的发丝,轻叹道:“说什么傻话呢?如果你仅仅是为了试探我而丢了性命,那不是让我抱憾终身吗?”
“谁让你要刻意对我避而不见的,活该!”凤七寻扯开了一个苍白的笑,幽默的说。
凝睇着女子苍白却愈发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赫连沣收紧环抱着她的双臂,“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会那么做了……”
“说话算话,不许骗我!”凤七寻伸出了小拇指,“拉钩!”
赫连沣皱起了眉头,却还是拗不过她,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勾上了她的,只听她煞有介事的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王八!”
他额前顿时挂上了三条黑线。小王八?!不是小狗么?
似乎看穿了赫连沣的疑问,凤七寻奸笑了两声,一本正经的分析说:“小狗的那个诅咒太轻了,得找一个严重点的,所以就是小王八了!所以你一定不能骗我,否则我以后就不叫你沣了,也不让别人叫你王爷,大家统统都叫你小王八!”
“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小葵端着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是熬好的姜茶,热气腾腾的。她把姜茶放到了床边的矮几上,就缓缓退了出去。
赫连沣端过姜茶,轻吹了吹,递到凤七寻嘴边,“来,喝了!”
凤七寻摇了摇头。
“这是驱寒的,喝了它,你的风寒才会好,难道你想像一个病秧子一样,每天躺在床上不成?”赫连沣循循善诱道。
“那样也不错呀!至少每天还能见到你!”
“不许任性!快点把姜茶喝了!我已经答应你不会再躲着你了,而且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真的?”
赫连沣把釉彩的瓷碗又向前递了递,“真的!所以乖乖的把药喝了!”
“我不要自己喝,我要你喂我!”凤七寻向他抛了一个媚眼,撒娇道。
“喂你?”赫连沣眉头微皱,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重新递到她唇边,“这样总行了吧?”
凤七寻撅起了嘴,不满的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说的喂不是用勺子,是用嘴,用嘴喂!”说完,她就脸红的垂下了头。
赫连沣早就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不过就是不想随了她罢了,如今瞧着她这么直白的提出来了,想着自己怎么也不好拒绝吧!于是便喝了一大口姜茶,在女子羞涩且期待的眸光中,俯身覆上了她的唇,把甜甜的姜茶尽数哺进了她的口中。
“这样行了吧?”
“我还要,我还要!”
“真是一个不知餍足的小妖精!”赫连沣无奈的道。天知道就给她喂一次姜茶,他得忍受多么大的煎熬呀!就像是一个羁留荒漠,饥渴数日的旅人,明明眼前就是幽幽的绿洲,碧绿的湖水,而他却偏偏只能看着。
有了赫连沣无微不至的照顾,凤七寻的小风寒很快就好了,她又恢复了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模样,每天央求着赫连沣实践他要带她出去玩的诺言。
“沣,你说过要带我出去玩的,你这个骗子,说话不算数……”凤七寻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晃着两条腿不停的碎碎念,“骗子,骗子,大骗子,说了不算,算了不说,我以后再也不要相信你了,你这个骗子!”
经不住她的魔音穿耳,赫连沣索性合上了账本,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睇着突然噤声的小女人,挑眉道:“你不是想出去玩吗?正好我也该去明月楼瞧一瞧近来的经营情况了,就带你一起过去吧!”
“明月楼……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经营玉器的店,你不是喜欢各种的玉器首饰吗?去挑一挑,看一看,有喜欢的就拿去戴吧!”
凤七寻眼睛滴溜儿一转,小心的问道:“如果我全部都喜欢呢?我可以都拿走吗?”
赫连沣无语轻笑,“人不大,野心倒是不小!这样吧!明月楼里的玉器可以任由你一个人搬,你能搬多少,我便给你多少!”
“好呀好呀!”凤七寻满口答应了,心情煞是愉悦,不由得腹诽道:看我不把你的玉器店给你搬个净光!哇咔咔咔!
瞧着她一脸的狡黠,就知道她估计又是一肚子的坏水儿,赫连沣薄唇微勾,“去是可以,搬东西也可以,不过必须……”
“戴上面纱,我知道了!每次都提醒人家,好像我见不得人一样!明明生的这么一副花容月貌,炫耀都还来不及呢,偏偏要藏起来!”凤七寻小声嘀咕道,不过一瞧见赫连沣板起的脸,立刻讨好的说:“戴,我戴,咱们王爷喜欢独享,小的知道,小的遵命!”
“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