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冲眼下只控制南阳一地,南阳知府一职在梁成冲势力之内,自然是格外的重要,但梁成冲不擅政务,这个职位要是不给元归政,就只能从宗族里选一名能者任之。
当很显然,与淮东的关系还要靠元归政来维持,再者为在南阳立足,元归政奔前跑后、立功最大,他出任南阳知府,也是众望所归。
梁成冲也顾不得随他西进的几个族叔都明争暗抢要担任南阳知府这个位子,当场就宣告要荐元归政担任此职,将这桩事定下来。
元归政娶梁习及梁太后的幼妹为妻,与梁氏也是沾亲带故,但毕竟不算梁氏宗族中人,听梁成冲让他出知南阳,也是欣然大喜,这大半年来辛苦奔波,也算是有所回报。即使考虑到梁氏宗族内部会有反对的声音,也当即毫不推托的应承下来。
梁习在东平县给部将斩杀,东平兵马残部大多随叛将降了燕虏,而随梁成逃入东平县城的梁氏宗族子弟却给诛戮一尽。
梁氏宗族因此受到沉重的打击,但在河中府以及随梁成冲进入南阳的梁氏宗族子弟,依旧众多,牢牢控制着南阳及河中府兵马,梁成冲所任命的南阳主要官吏,也多由梁氏宗族子弟把持。
如今南阳知府这个最重要的位子,落到元归政的头上,梁氏宗族内部自然不可能会平静,不可能任何人都没有想法。
元归政晓得他想坐稳南阳知府的位置,必须要依赖于与淮东的关系,这也是他目前在南阳所起到的其他人无法替代的作用,元归政不由的猜想:难道这也是淮东所预料到的情况?
林缚与他的谋臣们或许没有这么神机妙算,但有一点是淮东肯定早就看到的。
梁氏在沂南地区驻军以备淮东,很多将卒就是募自沂州地方。
徐州、沂州以及淮泗自古就是盛产精兵的地方,民风彪悍,习武者又甚众,长淮军、淮东军都喜欢从这些地区募兵,梁家控制鲁南之后,从周边地区募马也是当然之举。
燕兵南破青州、威胁济南,梁氏就调沂州军北进到济宁以为策应。青州战事之后,叶济多镝率大兵如潮水一般南下,梁成冲先一步率残部撤入济宁城,与沂州兵马汇合,最终拉出来西进的兵马,实际也是以沂州兵马为主。
沂州在淮东的控制之下,原沂州兵马的家小大多留在家乡,没有机会随军西进,如今淮东大肆援救南阳,实际上将很大幅度上增加沂州籍健勇对淮东的亲近之情。
即使梁成冲对淮东仍有戒备之心,将来也未必不会因为利益跟淮东之间的关系有所反复,但很难再跟淮东为敌,不然将严重挫伤普通的沂州将卒的士气。
元归政心知他要在南阳站稳脚,就要担拔任用沂州籍将卒,但想到这个又恰落在淮东的算计之中,就难免泄气。
第76章 药材贸易
元归政虽自视甚高,但生于宗室,世袭侯爵,除了为梁氏及太后在幕后奔波策划外,从没有公开执掌军政的机会。这次得梁成冲信任,执掌信阳政事,元归政十分珍惜这次机会。
这些年,元归政不歇下来,与其说是野心勃勃,不如说是不甘心抱负得不到施展。
有粮有铁有骡马有兵甲军械弓矢,募民选吏屯田筑路修城建屋舍,诸事可为,南阳兵马就不再是丧家之犬。更重要的一点,源源不断的有物资从淮东运来,军民人心渐渐安定下来,不再惶惶难安。
除梁习族弟梁显仁率部守南阳南部的新野城,以备襄樊方面的长乐匪外,梁成冲亲率主力精锐驻守方城。
方城位于伏牛山东麓,西临桐柏山北脊,方城北面的方城隘口,是中原进入荆湖的第一道门户,也是著名的中原九隘之一。
守南阳必守方城,方城隘距与陈芝虎率部进驻的汝州甚至不足三百里地,可谓针锋相对。
西进军民,除以沂州健勇居多的两万兵马外,还有从济宁、曹州等地随军南迁的难民,约有十万人。
近十万西迁民众,相当长的时间里,都要靠赈济才能渡过荒年。淮东招流抚难,编工辎营;淮西也有样学校,编屯卒,元归政在南阳自然是极力推荐梁成冲学这个经验。
一方面广营屯田,增加军资供给,一方面,将流民的丁壮组织起来,作为储备兵员,增加南阳的军事实力,能在敌兵大军拥围过来之际,协助防守城垒,更能彻底的掌握南阳的局势,不用担心流民作乱。
除了西迁的军民外,南阳地方宗族势力给摧毁得十剩一二,倒是有颇多的流民或匪或寇,元归政这次也是一律收编为南阳屯卒。这样在两万兵马外,南阳还编得三万屯卒,分布于方城、南阳、弋阳、新野等城。
即使时间上稍晚了一些,在元归政的主持下,更大规模的垦荒屯种,在进入五月之后也就拉开帷幕。
南阳百废待兴,无归政日理万机,自然无暇再亲自跑前跑后,负责淮东物资西运之事。这事情便由元锦生就接起手来,与陈小彦奔波在淮河沿岸、柏桐山中,以确保水陆运输随时都顺利畅通——南阳这边,其他人都没有怎么跟淮东打过交道,元归政、元锦生父子虽说这些年来跟淮东恩怨纠缠,但他父子二人此时在南阳的地位倒是别人无法替代的。
水路交通快捷,虽说从山阳到正阳,千里迢迢,但淮东为这些物资运输,调集了八十艘千石货船,一次货物运输就达八万石粮草、铁料等。这些物资在正阳县淮源卸下岸,千余人的骡马队,要将这些物资运往弋阳,在桐柏山里至少要走七八次,好在桐柏山谷道短,仅有水道的六七分之一。
约定好运往南阳的物资,淮西扣两成以为护卫之资,也一并在正阳县进行交割,物资清点、转输也方便——董原为了限制肖魁安,信阳境内的物资接管,则由信阳知府蔡畛负责。
四月、五月,信阳所征收的护兵之资总计有米粮近三万石、铁料万余斤,骡马、军械、箭矢、兵甲若干。物资之充足,使得淮西军领司在这两个月里都不需要再额外往信阳投入什么物资,而且这样的好日子,能一直持续到入秋之后。
身为信阳知府的蔡畛,骑跨在一匹大青马上,眺望着淮河水面上那密张如林的帆桅,心想淮河上已经好些年没有看到这么多船了。
从崇观九年淮泗大乱起,淮河中游以上的商船就绝了踪影,偶尔有船,也是冒险进淮打渔或流寇的小型兵船,千石载量的大帆船,即使在崇观九年之前也不多见。
“听说淮东造有能载两万石米粮的大海船,不晓得横在眼前,是何等的情形?”身穿甲衣的孟知详,策马在孟畛身侧,颇为向往淮东的大海船。他早年在外奔波,见过扬子江上从川东运米东进的大仓船,约有五千石载量,那样的大船已经叫人叹为观止了,没想到淮东的船还要大上数倍。/
“说了好听是淮西供应信阳/物资,临到头还是从淮东、南阳头上刮一层肉下来,”正阳知县兼正阳防御使江宝颇有微辞的说道,“如今梁成冲如丧家之犬,什么都会捏着鼻子认下来,但等他在南阳站稳脚,还会捏着鼻子吃下这个亏?”
江氏也是信阳大族,正阳乡兵大半都是江氏族兵,这些年来吃够了苦头,董原在淮西的根基不厚,江宝难免有所看不起他,特别是将来跟南阳正龃龉,正阳首当其冲,也难怪江宝这时候发牢骚。
“这种话就不要再多说,即使将来有问题,也是淮西担当下来……”蔡畛沉声说道,牢骚话太多,传到董原的耳朵,就会给见疑。信阳北临燕虏,南接流寇,形势异常严峻,眼下没有淮西的支持,他们这些大宗族根本就不敢走下山来。江宝的意思,蔡畛心里也明白,淮西从淮东支援南阳的物资里刮两成肉下来,除了有些落井下石、增加仇怨外,也显得淮西太小家子气,表明淮西的情况不大乐观。江宝在想要是直接派人到淮东救援,说不定信阳宗家也能像梁成冲在南阳那般,不用事事都看淮西的脸色,只是信阳诸宗家的势力太弱小,怎么可能给淮东看在眼里?即使有淮东支持,跟董原关系搞恶劣,信阳诸宗家凑出来的五六千乡兵,又怎么可以在信阳站稳脚?
“陈小彦、元锦生他们过来了……“孟知祥策马往回走了两步,说道。
陈小彦代表淮东,元锦生是永昌侯之子,身份都不低,蔡畛下马来,迎上去,作揖道:“少侯爷与陈大人这一路辛苦了……”
“哪及蔡大人日夜操劳……”陈小彦、元锦生回礼道,陈小彦又问蔡畛,“信阳药材备下多少了?”
淮西截留两成物资以为过税,信函传到徐州,林缚与诸人商议,也是暂时先认下来。至少有明年解冰之前,淮东、淮西、南阳都要维持一团和气的关系,要防备守淮防线任何一处出漏洞,以免打乱淮东秋后的南征之事。
除此之外,林缚要陈小彦在信阳征购药材,以此撇开董原、刘庭州,跟信阳大族直接联系。
淮东粮铁等物资还算能够敷用,药材却是紧缺,特别是奢家兵马进江西之后,淮东的药材就少了一处来源。夷洲岛虽有药材资源可以开发,但夷洲的药材种类跟中原有些不同,再者要充分开发,需要很长的时间,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当前可以先从南阳、信阳这边补购一些。
桐柏山、淮山绵延近两千里,是中原地区最重要的产药地区,药材资源充足,大概也是南阳、信阳地方此时能够拿出来跟外界进行交换的最重要的物资;蔡氏、江氏,都曾是信阳的大药材商,旧时桐柏山附近靠采药为生的药民就多达数千人。
只是淮西身受流祸屠害,商路彻底断绝了数年之久,坞寨、城池之中,如今也没有多少药材储存。不过有经验的药民,基本上都还控制蔡、江等族的手里,故而眼下只能先从信阳征购药材。南阳那边没有熟练的药民,就难有多少产出。
四月中旬,淮东船到正阳靠岸之后,信阳这边就组织人手进相对安全的桐柏山采摘药材炮制,到这时候才储备下一批。
董原也无法阻止信阳的大族跟淮东进行药材交易,屯田不是一时之时就能见成效的,信阳能用药材跟淮东换粮铁,也能缓解两三分的压力。董原要阻挡,只会引起信阳大族的反感,直接将信阳地方势力推到淮东的怀里去,但信阳大族跟淮东联络多了,也是很不稳定的因素。
不管怎么说,董原目前是管不了那么多了,除非维扬的商船能载着粮铁到信阳来换药材,才能削弱淮东对信阳的影响跟渗透,但是征购价格上,拼不过淮东,维扬的药材商人,根本就愿意车马劳顿赶到信阳来。
董原甚至不能像刮南阳肉那般,从药材交易征收过税。
这些年来,即使有坞垒可据守的信阳大族,日子过得也极为艰辛,多年的积储差不多都耗光。抛荒多年的土地要重新耕作不是易事,农具也多大进炉炼成粗劣的刀枪,铁料更是缺得很。好不容易看到淮东打开商路,自然也不能因为顾忌董原的想法而不把药材卖给淮东换粮铁布匹。
听陈小彦关心药材,蔡畛回道:“淮东所列的单子,信阳这边就让人进山去筹备,节令不是恰时,炮制也是匆忙,各备下数百斤到数千斤不等,总计有三百余石,下个月会略多一些……”
“药材是多多益善,还要多谢蔡大人解了淮东的燃眉之急。”陈小彦说道。
蔡畛苦笑一下,淮东再急需药材,也远远不及信阳渴望粮铁,好在淮东在药材贸易之外没有提什么额外的要求,不然在董原面前还真不好交待。
药材价格上,淮东自然不会苛刻,还照着战事之前的粮药比价进行换购。当然,总量也会有所控制,但每月近万石米粮以及上万斤铁料的输入,能让信阳地方势力的日子要比以往好过得多。
信阳农作物以小麦为主,平均亩产一石稍不到一些,每月万石米粮的输入,差不多等同垦荒十余万亩地,能勉强养活三四万成年丁壮。
信阳如今残存下来的民众,也就十万左右而已。
蔡畛也晓得董原最忌讳淮东,但就药材交易一项,信阳官吏以及地方大族,也是越来越多的在说淮东的好话,这个局面倒不说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第77章 吴党裂痕
五月下旬,崇州的气温已经算得上炎热了,元嫣穿着薄衫,露出半截如藕似玉的手臂,端坐在竹榻边,给太后梁氏读从南阳寄来的书信。
太后梁氏害眼疾,一直无法治好,如此只能看到糊涂的影子,有信函过来,是根本无法读了,好在有无嫣在身边,总要比几个侍女趁心。
“淮东在信阳收购药材哩,南阳缺少药民,虽占了半座桐柏山,西面还有伏牛山,倒是不能拿药材跟淮东换粮盐,侯爷在信里的口气,还是十分的惋惜……”元嫣就着信里的内容说道。
“是啊,没有产出,再多的财物也是只会坐吃山空,而南阳那么点丁口,根本就养不活两万兵马,将来董原要截断航道,南阳那边会先急了吧?”太后梁氏最后一句话倒是问苗硕的。
苗硕这些年掌管虞东宫庄,军事上虽没有什么能力,但治政的见识到是不浅,特别是近来梁氏跟淮东关系改善之后,海陵王府的日子就舒坦许多,除了跟南阳、江宁等地的信函往来不受控制外,他平时进崇州城也不再受限制,也能及时看到江宁及各郡府的塘抄,消息就不再闭塞,说道:“淮东是好手段,听说维扬、江宁布铁,几乎都是产自淮东,而江宁、维扬等地的粮价,差不多比淮东高一倍。只要南阳、信阳等地,粮铁布等物不能自给自足,就靠着淮东;董原也无法限制淮东的触手,往淮西伸。要是各府县的地方宗族,都说淮东的好话,将来,将来就什么都说不定了……”
太后梁氏晓得苗硕嘴里的“说不定”是指什么,轻叹了一口气,问道:“如今到处都在说淮东秋后要打闽东,淮东递到江宁的密折,也是成了明折,皇上也下旨允了,这秋后一役真是很关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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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藏津桥前的泽园,是左都御史余心源一家在江宁城里的住所。
余府东苑小园的小亭里,余辟疆坐在其父余心源身侧,陪着到余府来做客的谢朝忠说话。
谢朝忠随新宁南下时,家眷都留在燕京,没于战事,谢家仅有三名子弟趁随崇观帝出燕京突围之际,逃到江宁来投靠谢朝忠。
谢朝忠虽得新帝信任,执掌江宁御营军,但在江宁的根基太浅,在江宁御营军里,也没有几个嫡系能用,而无数人又盯着御营军都统制的位子,不得不在江宁城里找一强援。
余心源本与陈西言同为吴党的中流砥柱,以左都御史执掌都察院,乃江宁言官之首,本身又是丹阳大族出身,谢朝忠续娶余心源的内侄女为妻,这才算在江宁城里有了根基。
余谢彼此借势,在江宁城里也算是强横,但也非事事如意。
“倒非我不给姑父面子,只是陈西言这老匹夫实在不识抬举,年前御营军给董原拨走两万兵马,钱粮没有缩减不假,但也是之前欠御营军的账太多,刚好能将之前的欠账补上。如今这老匹夫要扣御营军的钱粮不说,还说什么要精兵简政,”余心源武将出身,说话粗鲁,在余心源面前指责陈西言也无顾忌,“御营军拱卫帝都,陈西言要减御营军的兵马,是什么居心?程余谦那老匹夫,也跟着凑热闹,说要整肃御营军。说是整肃御营军,还不是合起伙要整我谢朝忠吗?”
御营军一度扩编到十万之数,给董原带走两万人,还有八万之数,分隶八军。
谢朝忠出任御营军都统制近有两年时间,但承袭江宁守备军而来的御营军,战力、军容都远不如李卓时期;甚至给董原带去淮西的两万兵马,最后也都给董原狠心打散的编为屯卒。
董原在淮西大肆扩编屯卒,有别的用心在,但主要还是御营军兵马实不堪用。
去年入秋后两万御营军兵马随董原入淮西,不要说与燕虏铁骑对抗了,移驻之时就出现很多耐不住辛苦的逃卒,以致徐州战事期间,董原根本就不敢用御营军的兵马,只能依仗肖魁安所部。
御营军兵马在淮西的种种表现,董原有奏,刘庭州也有密折专呈其事,叫陈西言担心等敌军兵临江宁城下,御营军兵马虽众,但也很可能会不战而溃。
另一个就是御营军兵马太多,钱粮消耗压力太大,淮东势力越发的膨胀,陈西言就越有心整肃御营军,支持董原将调入淮西的两万御营军打散编为屯卒,才是第一步。
只不过谢朝忠断不会认为自己没有治军的本事,只会认为陈西言事事找他的麻烦,甚至御营司商议御营军的事情时,陈西言也断不会只请谢朝忠一人过来,而是将谢朝忠及御营军八位统制将领一起列席。
御营军承续原江宁守备军而来,八军统制倒有六位都是出身江宁守备军的将领,跟老上司程余谦关系密切,他们有要列席御营司军议的资格,自然也就不大理会谢朝忠这个暴发式崛起的上司——谢朝忠理所当然将这个视为陈西言、程余谦对他怕制肘。
便是给董原打散编为屯卒的两万御营军兵马,其将校多为谢朝忠提拔起来的亲信,他们巴不得离开淮西这个四战之地,给打发给江宁也没有抵制,但到江宁之后,自然要诉苦董原及刘庭州对他们事事刁难,还要求谢朝忠在御营军里重新安排将职。
一方面谢朝忠要往御营军安排更多的将职,而陈西言这时候又主张整肃御营军,要精兵简政,在永兴帝面前闹了好几次。
谢朝忠这些天一肚子怨气,这时候在余府又怎么可能不抱怨?
余心源虽为言官之首,但未列相位,给排除在真正掌握兵权、财权的御营司及军领司之外,所以在廷争时,也帮不了谢朝忠。
往深里一层说,陈西言退隐之后,吴党以余心源为首,偏偏宁鲁之争时,淮东将陈西言推出来,联络岳冷秋、程余谦等人共同拥立宁王。陈西言挟拥立之功,理所当然的成为诸相之首,余心源只落得一个左都御史的职差。
与相位错身而过,余心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
听着谢朝忠满腹怨言,余心源只是沉着脸,不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