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月,元敏收到怀瑾回信,信上说,每个孩子来到这世间都不由自己,可我们应该带他看看这世间,等他们长大后,有决定自己道路的权利。所以,教他们学会生活,试着去爱,去接受,你会看见另一番柳暗花明。
这些道理也是怀瑾在夜夜痛苦的挣扎中悟出来的。
那日让图雅和多兰追回孩子,她迷茫又不知所措,送回去,她又于心不忍。
她站在廊下,看图雅欢喜的收拾厢房,多兰手忙脚乱的喂,看了会儿,那婴儿发出一声微弱的啼哭,吓得图雅忙跑过来看,两人轮番抱着摇晃,怀瑾被这哭声扰的心烦意乱,转身关上房门。
坐在桌边,她耳边充斥着婴儿惨烈的啼哭,渐渐的,那哭声止住,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哭累了,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舒了口气,她端起茶杯,一声凄惨的哭声又突然响起,吓得她手一抖,差点将杯子跌碎。
她崩溃了。
本以为离开棠州,再不必面对大小许妃阴恻恻的眼神和暗算,没想到云州也不好过。
天气晴朗的时候,她就一路晃晃悠悠到定江边,一是为了散心,二是为了躲开那孩子微弱又揪心的哭声。
故乡就在对岸,她只能遥望。
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国家早已灭亡,她的故乡没有亲人。
江边每个人都忙忙碌碌,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方向,她却漫无目的,心底一片迷茫和孤独。
等在江边呆够了,她再慢悠悠晃回去,能慢一点就再慢一点。
春天过去夏天过去,秋尽落叶飞舞冬来寒风凛冽,塔嘉来到她身边已经八个月,她偶尔看过一眼,那孩子从皱皱巴巴到渐渐长开,扯着嗓子嚎的时候也少了。
图雅和多兰带孩子已经十分得心应手,整日忙忙碌碌,一天喂四次,不停的换洗衣衫,缝制衣衫,哄吃哄睡,怀瑾都觉得麻烦。
第一场雪来的时候,庭中寒梅次第盛开,怀瑾一朵一朵收集了花蕊中的细雪存放瓮中,一天下来手脚冰凉,却又难得开心。傍晚时候将茶一片一片放在花蕊中,晚上花蕊合住,第二天早上再次盛开时候就可以取茶烹煮。
敬亭绿雪形似雀舌,挺直饱润,白毫似雪,休宁松罗翠绿带紫,甘鲜清爽,隐隐有兰花香气,都很适合做梅间茶。
想到那香韵清绝的梅间茶,她冷的躲在被中瑟瑟发抖也觉得值。
图雅和多兰笑,“公主可忙了一天,这点事交给我们,你还不肯……”
她们围着一个孩子团团转,忙的脚不沾地,哪里还有空做这样磨时间的事情?索性她无事,就当打发时间了。
累了一天,晚上正睡的香甜,婴儿啼哭声猛地传来,怀瑾太困了,实在不想睁开眼睛,拢了拢被子,她强迫自己不去听,努力去睡着,没想到那婴儿越哭越凄惨,她也越来越清醒。
起身披衣倒了杯茶,看了看更漏,正半夜时分,寻出来个话本子看了几行,越看越心烦意乱。
这孩子不哭是不哭,一哭就是揪人心那种,哭的不惨烈,反而声音很细微,可偏偏是因为细微,反而让人忍不住心疼。
怀瑾捂住耳朵,婴儿的啼哭让她只觉得魔音绕耳,一声声刺激着她的神经,“多兰,他是不是饿了?怎么一直哭?”
多兰听公主发怒,忙抱着孩子从隔壁跑过来,不住摇着,“公主,塔嘉发热,身上滚烫……”
还没说完,怀瑾怒道,“生病了就赶紧叫大夫,让他一直哭着作甚?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话说出来她觉得有些生硬,可已经收不回去,只得喝了口茶掩饰自己。
多兰忙道,“已经找了大夫,估计快到了……”
怀瑾道,“抱出去,去后院,不许叫我听见他哭声。”
多兰抱着婴儿慌忙退出去,图雅低低答了声是,忙跟着多兰出去。
此时外面正飘着鹅毛大雪,冷风刮在脸上如刀子般,管家乌苏古匆匆跑进来,见她们正抱着孩子匆匆往后院走,忙叫住二人,不住地跌脚,“哎!哎!李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