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闻光?”
下午,红军医院内的单间里,程刚顺利地见到了这位敌军飞行员,对方的飞机在中弹之后,因为无法控制方向,最后踉踉跄跄地降落在了距离阵地后方两公里的一处稻田里。
也算是他命大运气好,或者说技术强悍,虽然飞机损毁严重,但人却只受了些皮外伤,顺带昏迷了一段时间。
飞机着陆不久,前去搜寻的战士就把他从驾驶舱里拖出来之后,又简单地止血包扎了一下,然后送到了医院,至于那架飞机,则由留守的几名战士看着,等后面再安排人员过去整理。
不过根据被派去现场勘察的学员反馈,飞机的整体状况估计不太好,中弹加上降落过程中损毁过于严重,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复。
但话又说回来,对于程刚来说,这种飞机修复不修复,也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在42位面任意定制机型。
前面第三次交易之后,他空间里的波-2又塞进了一百多架,但没得飞行员,什么都成了空谈,只能继续安静地待在里头。
结果就是弄得这些飞机,只能作为他长途飞行过程中的备用品,搞坏一架再来一架,都不带维修的,就是这么任性。
所以这种410马力的木质双翼机,就性能来说却是比波-2教练机要好些,但对于现在的红军来说,还算不上特别稀奇的宝贝。
真正的宝贝,应该是眼前这位在后世响当当的飞行员了,这张脸对应的照片,他可是在后世的网上经常看到。
确实非常意外,对方居然自个送上门来,提前了一年多落入了红军的地盘里,还阴差阳错地换了地方,不得不让人感叹命运的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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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以后再也不用当这航空队里唯一的教练,可以稍微轻松一点,以及红军这边又多一位稀缺的人才,程刚心里就乐开了花,脸色也浮现了灿烂的笑容。
“是的,我是龙闻光,这位长官认识我吗?”
对于龙队长来说,今天的经历实在是太过惊奇,完全打破了他原来的固有认知,直到现在脑子也有点没能转过弯来,也不知是不是受伤的后遗症。
看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一身蓝灰色的棉布军装,无论是面料还是颜色都和其他普通的士兵没有任何差异,但从其他人的态度上来看,就知道这人明显地位不低。
看着对方的直咧嘴的笑容,龙闻光总觉得心里没得什么底,仿佛自己都被看穿了一般。
“我当然认得你,龙闻光嘛,国民革命军空军第四队(驻汉口)上尉分队长,并在金陵中央军校航空班任飞行教官,我说得没错吧?
不过我只看过你的照片,这回一窥真容,果然英俊非凡,名不虚传。”
对于我军历史上第一位飞行员,程刚自然提前了解了相关的信息,当时也花了不少精力去整理和记忆。
而到了现在,以他目前的脑力,这些看过的内容,都不再需要费力回忆,很快就脱口而出了,至于夸奖,不过是顺手的几句话罢了。
“……
是的,长官说得没错……”
没想到敌人这边,居然还有对自己了解如此之深的存在,惊诧之余,龙队长甚至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所以沉默了好久之后,他方才满嘴干涩地回了一句。
“你也不用叫我长官,我们红军这边没得这样的规矩,我的职务是后勤部主任,同时也担任航空队的教练,你就直接叫我程主任,或者程刚都可以。
医生说你只是身上受了些皮外伤,头部没有发现伤口,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你自己感觉怎么样呢?”
这里是一件单独的病房,平时只对特护病人开放,但这时很明显被当成了隔离俘虏的场所,当然了,以此地的环境,也能明显看出程刚和其他干部对于这位俘虏的重视。
这个时代,任何飞行员都是极为稀罕的技术兵种,同时他们又往往还是知识分子,以当下根据地师资力量的匮乏,再重视也不为过。
所以,程刚也不希望把这里当成审讯室,担心站着俯视对方会给他太大的压力,便坐到了床边,还顺带拉起了对方的手,嘘寒问暖起来。
“多谢程主任关心,我现在赶紧好多了,这里的医生水平非常不错,实在是感谢贵军的照顾,龙某人受之有愧啊。”
龙闻光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次被俘后的见闻实在也超出了他的想象。
本来以为这里不过是穷乡僻壤的一处匪巢,当初迫降时还想着干脆就直接死掉算了,也许能少受些折磨。
结果没想到,飞机顺利着陆了自己也昏了过去,而等醒来的时候,却是出现在了这么一处病房之内。
当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已经成功获救,顺带被同僚安排到了哪个县城里养伤呢,着实是福大命大。
甚至,期间这位龙队长还不停感叹这处医院建设得颇为到位,若非是屋子简陋了些,都能抵得上大城市的水平了。
话说他的眼光确实不错,以红军医院病房的整洁程度,以及给他包扎治疗使用的材料,只要忽略这边匮乏的医护资源,也不是不能和那些城市医院媲美。
当然咯,拿来和一般县城比一比肯定是没得问题的,当下不少县城里头,可还都只有些中医医馆呢。
只可惜的是,当在门外守卫的红军战士带着护士进来上药时,龙闻光看着眼前熟悉的敌军军装,着实有点晴天霹雳的感觉,愣是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这完全颠倒了他的认知!这赤匪怎么会有如此优越的条件!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没有获救,依然还敌人的巢穴里头,持续了不过十分钟的梦,就这么破碎了。
“没事就好,你先不要考虑太多的事情,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就和这边的医护同志说一说,我已经安排过了,能满足的尽可能都会满足。
对了,你在前年1月份被派往苏联第二航空学校深造,去年年底方才回国,应该对苏维埃的思想有所了解,我们红军就是这样一支队伍,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其实,程刚说出这些内容,当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而是希望能够快速打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毕竟是刚刚被俘虏过来的飞行员,还是上尉军官,脑子里的那根弦不可能马上扭转过来,既然对方的身体暂无大碍,那么先下点猛料也未尝不可。
“这……哎,在下如今已沦为贵军阶下之囚,又哪敢奢求什么待遇呢。”
此时的龙闻光,还寄希望于战后双方可以有机会交换俘虏或者直接赎回,届时自己也能回归正常的生活,所以还是采用了消极抵抗的方式来应对。
“哈哈,所以我才说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嘛,你看看,这样撑着,自己也难受不是。
好吧,龙上尉,那我也不多作强求,我知道你自从回国之后,因为工作关系,常常驾驶飞机来往于汉口、金陵、申城、钱塘等地。
虽然不知为何会跑到我们这里来,但无论什么原因,对于技术人才,我们红军都是大大欢迎的。
你也不要先急着拒绝,过段时间等伤好了,我再带你去参观参观,到时再决定也不迟。”
听了这么一番话,龙闻光的心中又添了一丝苦涩,本来今年三月他就要回家探亲,连计划都已经列好了。
可是没有想到这边战事吃紧,在总指挥何剑的强烈要求下,上峰便派他从汉口赶了过来,以辅助国军侦查敌情,顺带震慑赤匪的嚣张气焰。
结果,谁知两个目标都没完成,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更要命的是,敌军这边对他当真是了如指掌,刚才这位程主任的一番话,让他感觉自己的底裤都得被扒掉了,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而对于程刚来说,这轮算是意外之喜,打下了一架飞机,顺带收获了一个教练,虽然目前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不过他对此颇有信心。
好歹对方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物,至少相比其他飞行员,这位更容易拐过来。
虽然现在这山上找不出像徐帅那种在对面名声响亮的同志来劝导,但办法总是会有的嘛。
之后,程刚又叮嘱和慰问了一下这里的医护,方才离开了医院,这事暂且不急,先让子弹飞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