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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手表

“五哥,你怎么滴(的)不走咯?”

“走什么走,老子烂命一条,屋里人都死光了,快三十的还冇得堂客(没有老婆),走了又能干莫子(什么),还不是去给别个卖命。

你要想走,上午怎么不走咯。”

“我~不想走嘞,你们哈(都)不走,我走莫子咯。

我就是不晓得(知道)后面要怎么办,我看上午那个李委员港地还阔以。就是听哒港他要带我们到山里克(去),怕不是要拖哒我们克当土匪哦。

我有点怕。”

“怕怕怕,就晓得怕,走又怕走,留又怕留,郭(这)有莫子好怕滴,打嗒郭久(这么久)滴仗,死都不怕,还怕个鬼。”

“也是啊,反正我是听五哥滴,你不走,我也不走。”

“不走就不走,你给我站好咯,中午冇恰饭么,放哨不好好放哨,等哈不要又被抓哒打军棍。”

“嘿嘿,不会滴,不会滴。”

砰!砰!砰!

“五哥,郭是枪声吧?”

“还用想,看样子是从东边过来滴,冇好远,我克喊几个弟兄打探一哈,你就守得郭里放哨,不要乱跑!”

“哦哦,好!”

(与前文类似,此时的部队人员组成非常复杂,湘赣两省各地方言种类多,差异大,文中不可能一一表现。此段是以长沙话为蓝本创作,仅作参考,后文还是以普通话为主叙述,希望大家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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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长,那姓李的要把我们带到山上去,跑去跟土匪泥腿子混一起,你说着咋办?”

“叫个屁师长,手下就一个团,总共不到一千人,上午还走了几十个,这算个什么鸟师长。

老子堂堂的黄埔二期,整天在这山窝窝里受这帮鸟人的鬼气,那个什么李委员,泥腿子出身,教了几年书,懂个屁带兵打仗。

什么第一师师长,谁爱当谁当去。”

“就是,咱们在前头拼死拼活的,脑袋挂在裤腰上,到头来啥都没混着,他们这把会一开,就把我这个团长帽子连着手下的兵都给夺了,凭什么啊。

学长,咱都是黄埔出身的,我说句心里话,这上山是肯定没出路的,你可得为我们几个弟兄想想。”

“你当我没想过没,这事你先不要声张,等后面我找着了机会,就趁机走人。凭咱这能力,跑到哪都不会少了咱一口饭吃,在这穷山沟里吃糠咽菜的,过得算什么日子。”

“诶诶,好,只要有学长这句话就行,那咱们就先静观其变?”

“对,时机成熟了我会跟你说的,先不急。

等等,外面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动静,你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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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长,好消息,好消息啊!”

“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回来了,什么好事,把气捋顺了再说。”

“中央的支援到啦!中央来的特派员带着物资来了,好像下午的时候到的,就在东边的凝岗河,开着船过来的,现在张梓青已经派人过去接应了。”

“什么?我们部队这才刚到永新,中央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那特派员是谁,带了多少人,多少物资过来?”

“特派员不知道是谁,就知道来的是条大船。

听张梓青说的,他手下一个班长今天下午在东边站哨,听着河边有枪声,带着几个人过去打探,结果就碰上了。那个班长倒是机灵,派了两个手下回来报信,他在那守着。”

“这么大的事,晚上肯定得开会,走,我们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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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察的同志回来了没?”

“都回来了,他们把周边的林子摸了一遍,河对面也过去看了,没有发现敌人踪迹。”

“那艘船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特派员现在河边和吴老五他们几个聊着,船上盖着帆布,看不清楚情况。好家伙,这船还挺大的,少说也得有个十来吨吧,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

连长,你看咱们怎么办?”

“出发的时候营长吩咐过,让我们小心行事,这艘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开到这里的,会不会是敌人的阴谋,我们一定要注意。

侦查的同志做得很好,既然这周边没有发现可疑情况,倒是可以放心了。

走,太阳都下山了,我们过去见见这位特派员,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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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派员同志,这边风大,你回船上去吧,有我们守着呢,放心。”

“没事,都两小时了,接应的队伍应该也快到了,我就在这等等。”

——程刚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倒没注意到旁边几位战士羡慕的眼神,不锈钢的机身和表带,在他带来的煤油灯的光芒下熠熠生辉。

煤油灯是后面在省城准备的,整了好几箱,连着煤油也带了不少,知道天快黑了,下船的时候程刚就提前准备了一下。

而手表则是他提前在淘宝翻出来的库存老货,倒是一直都戴着。海鸥牌的机械表,唯一的好处表盘上就是没有中文商标。

毕竟机身背面倒好说,磨掉就行了,可表盘上如果带着个“上海”“东风”的字样,又不好把玻璃取下来再弄掉,要真这么带着来到这,可就是不一般的出戏啦。

本来他是想跟那边定制一批手表作为援助物资的,但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下次再说。

此时一战才刚刚过去十年,国内的军队连怀表都没普及,手表这种奢侈货色,即使在大城市里都得备受瞩目,更别说这几位一看就知道是穷苦出身的革命军战士了。

一抬头,程刚就发现身边几位的眼睛都盯着自己的手表,眨都不见眨一下,他倒也能够理解。

询问一圈,发现几位战士连钟表都不知道怎么看,程刚转手便解下了手表,照着煤油灯的光芒,给大家讲解起了钟表的读法,然后有要把手表交给了他们,让每个人都轮流戴着试试,大家当然是一阵推脱。

“同志们,大家都觉得这个手表非常宝贵,看得出大家很珍惜它,我也是。

但是在我看来,手表只是一个必要的生产工具,不管是生活中,还是战场上,有了手表确实要方便不少。

但这不是什么身份的象征。我知道有的同志可能会觉得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不能戴这个表,甚至觉得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不配戴。我认为大错特错,工具就是工具,没有其他的身份属性。

我们之所以觉得手表珍贵,是因为我们国家太落后了,洋人、买办和地主控制着我们的经济,看不得我们国家发展工业,所以我们没有自己的手表厂,更看不得我们工农过好日子,所以大家才买不起手表。

正是如此,我们才要站出来,把这些洋人买办地主统统给推翻掉,然后用我们自己的双手,建起一座座工厂,生成我们自己的手表,让大家都能戴得起手表,都过上我们工农的好日子。

所以我希望大家好好学习,掌握更多的知识,这样才能更好地打败敌人,建设我们的家园。

来吧,听特派员的话,大家都试试。”

程刚说完,几位战士一个个都不再动了,瘦弱的身躯微微有些兴奋地挺直着,战火印记下略显沧桑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由着程刚把手表扣在他们手腕上,就那么看着,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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