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几天没有陪薛玥,加上回去的路上本就人多,薛瑜放慢了步子与薛玥慢慢往回走,边走边询问一二在女宾席时有没有不适应或是发生什么趣事。
其他人倒罢了,主要还是离薛玥最近的两个妃子的表现让薛瑜一点都不放心,想起之前听到的关于薛玥“如意郎君”的问话,专门询问起薛玥。
薛玥还沉浸在刚刚薛琅低头施礼的那一幕带给她的震撼里,被薛瑜问了两遍才反应过来,脸腾得红了,连忙解释道,“我、我还小,没想过劳什子郎君的。”她见薛瑜点头,才小声问道,“阿兄,这样对四殿下,不会有事吗?”
薛瑜笑笑,“没事,他不敢做什么。”她如今是虱子多了不痒,上次寒食散的事情出来,看钟大钟二那样子也知道仇恨度被锁死了,再招惹两下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钟昭仪背后教了薛琅什么,让他如今脾气比过去好了不止一点。
况且,只要她还是三皇子一天,涉及真假皇子的林妃和方朔都得努力担着担子,一怕她鱼死网破,二防他人攻讦她把她踩到不能翻身、真皇子回来也没用的地步。
加上有皇帝的态度在,这样算下来,最轻松的人反倒是她,刚到西齐时,她万万想不到会变成这个局面。
薛玥没有想到薛瑜的底气在哪里,但见她笃定,也跟着点点头,放下心来。宫中给予她的善意少之又少,这位兄长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她不希望兄长出事。
正往回走,前面人群中忽然钻出来一个人,常淮堆着笑迎上来,“殿下,您怎么在这儿啊,奴还去别苑寻您呢。快随奴来,陛下唤您过去呢。”
“是我走得慢了。我阿玥一起,不会有什么妨碍吧?”薛瑜出声试探,想借着常淮的反应推测出皇帝找她有什么事。
常淮心领神会,“公主,正好有几个小娘子也在,公主过去也能认认人。”
看来是将军们的私下小会?薛瑜放下心。
殿内的确如常淮所说有几位小娘子,皆坐在做将军的父亲身旁,一身胡服,十分英姿飒爽,里面还坐了一个熟人,伍九娘。
薛瑜目光从她脸上划过,权当不认得,带着薛玥上前行礼。皇帝没多说什么,只让人取了一把弩交给薛瑜,就赶两人出去,“好生保管。”
只为了一把弩,这么郑重地叫人过来是不是太过了些?薛瑜双手捧着弩,低头拜谢,走出去几步才忽地想起,白天自己随口说了一句想看弩。
手中的这把弩.箭,好像忽然沉重了许多。
与薛玥一同回到别苑,薛瑜派魏卫河去询问兵械坊弹簧进度,不急着去擦洗,坐在屋中拆开了装着弩的锦盒。
方才在殿内她没有细看,此时一瞧,绷紧的机簧和牛筋弓弦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显然不是一把新制的只为观赏的弓.弩,而是久经使用的战争杀器。
她以手为对比,退后了几步,站到屋中另一侧,远望摆在几案上的弩机,估计出远观的大小,心中一动。
这把弩,像是她遗憾过没有见到的骑士手.弩。
皇帝给过她不少赏赐,从最初的启动资金一百两银子,到后来的宫室和装潢陈设,但除了换住处之外,薛瑜最喜欢的还是这把弩。
扣紧弓弦,吱呀呀拉开绕紧,配套的铁簇羽箭搭在其上,闪出慑人锋芒。薛瑜笑了笑,重新将紧绷的弓弦散开,在纸上画起弩机的分解图,寻找可以改进的细节所在。
没一会,魏卫河带着消息回来,进来禀报,薛瑜听完一怔,“还没做完?”
不应该啊,她该说的操作已经说过,样品也有,只是缠个弹簧,并不算复杂的工艺,况且她要的数量也不算太多,只是准备分组做出来一批再次做试验罢了,怎么会五天后还说“进度过半”这种话?
薛瑜:“明日我们去兵械坊一趟。”
魏卫河领命退出,候在外间的蝉生出声问道,“殿下,那明天去农庄和村子的事情……”他跑了两天把附近的情况打听清楚,还等着带殿下出去时露露脸呢!
秋狩并没有设立狩猎比赛这个项目,大多是各自带人进山,皇帝对狩猎的兴趣远远小于去驻军军营转转的兴趣,薛瑜今天走前还听见他和几个将军约明天去巡营的事。明天薛瑜本打算带人去田间转转,没想到弹簧进度太慢,不得不先去瞧瞧怎么回事。
“延后吧。”薛瑜无奈道。
翌日早上,天刚蒙蒙亮,薛瑜去皇帝殿中接受训练打卡时却听说人都走了,回去自己扎了一个时辰马步完成打卡,便往兵械坊寻去。
兵械坊建得偏僻,但在旁边也设了一处马厩,兴许是用来制作好马具后现场实验的,薛瑜上次来时马厩还关着,里面没有养马,这次外面却是围了一群人,看着闹哄哄的。
薛瑜认出人群中心那个穿着官服的背影,有些好奇秦思在这里做什么,带人往前走去。
“……马之经脉与人相异,病症虽可用药,但不同病症不可通用,此处为……”
秦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却是现场教学。薛瑜听了几句,不由得暗自感叹来公费旅游还得加班的辛苦打工人又多了一个。
不过,人医和兽医原来也是可以通用的吗?
薛瑜刚想离开,就见人群分开,两人引着一匹马慢慢走了出来,脸上难掩失望与难过。马的蹄子似乎受了伤,行动迟缓,走一步就顿一顿,与薛瑜先前见到的威武骑兵阵营中的马仿佛两个极端。
它已老病,它的神态举止无一不透出这一点,但湿润的眼中仍有光彩,不知是否在回想驰骋时的曾经。
人群中跟在旁边的一个黄脸青年和姜署令目送兵士离开时都看见了薛瑜,姜署令想到昨天应付走的三皇子侍卫,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越众而出,“殿下怎么来了?这里脏污,不如臣与您去别处说话?”
听到声音,秦思也回过头,“殿下来了?”
薛瑜没理会姜署令,对秦思点点头,“医令竟能医马,令人叹为观止。不知方才那匹马是得了什么病?”若是能治好的病,牵着马的两人不会是那般神色。
“殿下稍等。”秦思没有直接回答,反倒回头将扎在另一匹马身上的针慢慢取出,又嘱咐了跟在旁边的太医署医师和其他人几句。
围着的医师和行宫众人都忍不住往后看,为秦思捏了把汗,不知道他这样对待贵人会如何,心思已经散了,被秦思呵斥了一番,才聚精会神重新听讲。
姜署令被无视后背后一片汗湿,心中暗道不妙,趁薛瑜不注意,默默挪到旁边,让人叫出来还在马厩里的几个学徒,赶紧回兵械坊报信。他昨天说是做了一半,实则连一种的数量都没做完,想着皇子不过是一时兴趣,能在秋狩结束前做完就行了,哪知道薛瑜今天直接找上了门来!
安排好马厩中的病马和医官,秦思净了手越众而出,“医道广博,我不过是多走过些地方,见过些事情罢了,学得杂反倒不如专研一道的医师心思纯净,有所建树。”先自贬了一句,见薛瑜露出揶揄神色,他转回正题,“那马长期奔走,多行于砂石之地,马蹄崩裂,裂得深了,如今凿掉也于事无补,只能好生将养着,要想再驮人却是不行了。”
他脸上难掩叹息,“这匹马来自西北,从军多年,本是最好的一批之一,所以这次回防演武,将军专门带了它来,想让它也在陛下面前露个脸。调军回防前它就隐隐有些伤了,到京中时蹄端已经裂开,我本来给它涂了药,好好养一段时间,不能再参与奔袭和长途跋涉,但偶尔驮人还是可以的。但骑士说都走到了京中,却不能上校场太可惜了些,它也一直坚持着参加训练,这是它在军中这么多年该有的荣誉。果然,下了校场,便彻底裂开了。”
薛瑜一怔,回想之前在兵械坊和工坊看到的零件,一个疑问脱口而出,“没有钉马掌吗?”
如今冶金技术虽然没有后世高,但铁的产量第一供给的肯定是军队,怎么会连马蹄铁都不舍得用?还是说,如今还没有?
“钉马掌?”薛瑜听到声音回头,却是先前看到的那个陌生青年,他的语气是纯然疑惑。
薛瑜回忆了一下印象里的马蹄铁样子,折回马厩找了个不知得了什么病,放平侧躺在地上的马,远远指着蹄子外侧弧度,道,“我记得之前在外听胡人说,有木马掌套于马蹄之上,以防磨损,那以铁打造弧形,嵌铁钉于其中,铁自然比木头结实——”
“贵人还是回吧!”怒气冲冲的声音打断了薛瑜解释马蹄铁的话,秦思皱眉,不等薛瑜说话,他先冷了脸,几乎与侍卫异口同声,“不得无礼!”
薛瑜回头一看是之前见过的匠人,她没明白匠人的怒气从何而来,之前在工坊时两边人互不干涉,借用材料和说话也都很客气,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大火气?
匠人抹了把脸,又是气怒又是委屈,转向秦思,“医令,您为我们治马,我们感恩,但您也劝劝殿下吧!我们坊里连换马镫修理铠甲都做不及,殿下还要做这做那,分明是个外行人,作甚来耽误我们干活?又是弹簧又是什么钉马掌,都去……”
他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旁边人反应过来扑上来捂住他的嘴往后拖,姜署令脸色发白,赔笑站在薛瑜面前,“殿下,殿下别跟他一般见识,老家伙时常失心疯,头撞坏了!”老天爷,薛氏皇族脾气众所周知的不好,这样说话是当真不要命了!
“……我没有!贵人不乐意听,就杀了我吧!我们坊就那么点铜铁人手,都去做别的了,军械就做不完了!”
改造马车和做别的的事情薛瑜报给了皇帝,便以为下面都安排好了,不会影响工坊运转,因此对待匠人和姜署令始终是随口安排的态度,却没想到事实是这样。也许在他们看来,她和仗着家族势力拿正事当玩笑的不务正业纨绔没什么两样。回想一下前些天工坊里匠人的冷漠态度,和带她去高炉时的不甘不愿,之前不明白的地方豁然开朗。
薛瑜挥手让旁人松开匠人,匠人被松开时还有些发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姜署令瞄着薛瑜一步步走近,头皮开始发麻,再次冲了上去,“殿下,他真就是,都是些疯话,您别往心里去……”
薛瑜推开他,扶起匠人,“你说得对,当然是国事为重。但是我说的马蹄铁并非虚言。”
她的态度实在太好,让匠人有些惊疑不定,“我不信,铁钉到手上,都能疼死,哪还能再奔跑?除非你做出来给我看看!”
工匠一行,以实力为尊,若是这位贵人真的有实力,做的那些小玩意也不是玩闹,他就、他就给他当牛做马当场死了也愿意!
都在行宫,他们兵械坊和马匹也常打交道,自然知道每年因为马蹄受伤而不得不退出战马行列的有多少,要是真能解决问题,那简直是一大福音。养马艰难,真正精兵成形的战马更难,虽然如今鼓励平民家中养马,但到底良莠不齐,主要还得看军中。
薛瑜看着他的眼神,哭笑不得,“我只是一个建议,做还是你们自己来。”
匠人难掩失望,挠挠头发,“那你说,我来打!”
在工坊里完成下一步的学徒们都被赶了出去,三位匠人一个鼓风一个取材,匠人抡着锤子虎虎生风,倒是用来钉马掌的马一时没有选择。秦思站出来让人将之前被拿来举例的病马带了过来,这匹马本来要病死了,厩官都报了上去,是他来后才诊治出来问题。马的命是他救的,就算真的出了事,也不过是回到他救马之前,不能算行宫牧场意外折损。
烧红的铁箍被弯成弧形,敲尖的铁钉逐一成型,四个马蹄全部钉好,一直旁观的青年忽然道,“这个样子我倒是想起来了,听闻早些年有人游历西域,被传以木涩制法,此物与传言中描绘竟一模一样。”
薛瑜不清楚马蹄铁最初叫什么,但钉上马蹄的蹄铁样子和她见过的差不多,猜测“木涩”是蹄铁的古称,含糊地点点头,“我也是听传言有木马掌和布包,才想着改木为铁。”
马蹄铁打好,马被牵着出去,众人皆注意着它的行走,却发现除了声音略大,行走如常,与安装蹄铁前并无不同。别说是疼痛影响行走,看那匹马的样子,要不是还有些精神恹恹,怕是去踢石头也使得!
尚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学徒们看着一个个从工坊里走出来的人眼睛发亮,猛地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有救了,有救了!”
匠人们看着薛瑜像看个宝贝,“竟然是这样,如此材料,我怎么就想不到!让马儿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啊!”说着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
验证了薛瑜所说没错,之前和薛瑜呛声的匠人走出来,扑通一下跪倒,不等薛瑜阻拦,砰砰砰磕了三个头,“仆冒犯殿下,请殿下责罚。”
“怎么罚都可以?”薛瑜问道。黄脸青年诧异地看她一眼,感觉这个反应不该是他观察到的三皇子性格该有的。
匠人老老实实五体投地趴在地上行大礼,“您杀了我也行的。”
薛瑜点点头,“那就听我的,快些去做事。我还有个想法,但是自己做太慢了,得你们帮忙。”
匠人错愕抬头,薛瑜笑笑,“你也没有坏心,不是吗?”她忽地一收笑容,冷冷扫视四周,“今天的事,不许上报,没有冒犯,没有无礼。”
看在行宫的只有三个匠人就知道了,真正能带队做事的匠人数量很少,这件事本就是个误会,也没造成实质影响,当做姜署令说的“疯话”笑笑就算了。真因为几句话的冒犯杀人,且不说拖慢兵械坊工作进度,传出去她成什么了?
不过,除了弹簧,她也的确是有东西要交给几个匠人做。当匠人说起东西做不完和矿石数量少时,薛瑜顿时想起了前几天忘记的事是什么。
如今冶金锻造用的还是皮橐鼓风,了不起就是多几个人或者马在旁边拉动,炉里烧的煤饼煤块不少,但真正能充分燃烧的不多,想要提高温度来加快效率,甚至提高冶金出产,还是得靠鼓风箱。
别的她或许只是靠理论和分析推演出来图纸,但鼓风箱恰好是她跟着师兄师姐们去农家乐玩时见过的,万恶的导师还专门布置了现场作业,没收联网设备,吃饭前画出鼓风箱结构。为了干饭,她和师兄师姐们简直绞尽了脑汁。
后来按照外观和原理画出最接近本体的那个师姐得了一整条腊肠,盖饭橙黄流油,而其他人只能就着香味啃炖玉米和小青菜。自此,薛瑜对唐宋时期发明,后世最多只是改进的双动活塞式风箱结构记忆无比深刻,可以直接一步到位。
赶了学徒去旁边,薛瑜现场画图,匠人们对图纸十分熟悉,但薛瑜画出来的东西简直见所未见。等全部画完,有人犹犹豫豫地看了看旁边皮橐,小声道,“这个,有点像皮橐?”
他自己也不太确定,说是相似,但图纸上根本只有推拉的结构有些皮橐的影子。
被宽宏大量地放过,又见到了有用的蹄铁,这次他们学乖了,打定主意就算这东西没用,也先做出来,其他的多熬几天赶工应该也来得及。总之,先做出来再说。
他们的以此回报神色太过明显,薛瑜一时失笑,“差不多吧。用柳木做出来试试。”这时候她就很怀念与唐大匠沟通时的顺利,画出图基本上就能看懂。
图纸的尺寸和材料薛瑜都按记忆逐一标好了,匠人们喏喏应了,各自去寻材料。薛瑜没急着走,准备留下来看风箱打造出来的成品,姜署令擦着汗又凑了上来,“殿下,那个,弹簧……”
薛瑜对着匠人们时脸上的温和消失了,冷冷看着他,“署令,为何不早些告知材料不足?若是耽搁军情,是要吾向陛下领罪不成?”
她之前专门问过有没有准备材料,要是东西不够,真想好好做事的话,姜署令该早些告诉她的。他没有说,只能解释为他觉得两边都不好推脱,想应付过去。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这样油滑一般来说最后只会什么都做不了。她又不是蛮横的人,在不能强压时大家商量着把事情做了才效率快,像这样心中抵触产生了误会,反倒事倍功半。
姜署令跪倒在地,“殿下,臣绝无此意啊!”
“行了,没有下次。”薛瑜恐吓了他一下,估计着效果差不多,越过他走向等着的秦思。
秦思旁观全程,不免生出几分担忧。三殿下本性仁厚,像这种情况也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今日几人他看得出来都不大坏,只是各怀心思,但若有心怀恶意之辈,可又该如何是好?
“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秦思抬头,望向薛瑜,“殿下宽厚,然他人未必心怀感念。”
薛瑜笑笑,“本就非大事,何必动怒。”她望向秦思旁边的青年,“请问这位是?”
黄脸青年长揖到地,“臣鸣水县县令,江乐山拜见殿下。”
鸣水县县令?薛瑜想起蝉生之前回来的禀报,附近的确是鸣水县辖区,行宫也在县辖内。
“江县令请起。何必行此大礼?”薛瑜扶起他,“这几天本就想去四处瞧瞧,没想到今日就遇到了此地东道。”
江乐山摇头长叹,“说来惭愧,年少时听闻木涩,连年牧场军中出现损耗我也是知道的,但没有殿下提起,臣万万将两者联系不到一处。于殿下或许是一言,于臣与牧场,却是偌大恩情。”
见薛瑜疑惑,他简单讲了讲鸣水县下辖内容,薛瑜看他的眼神变为同情。
牧场属于鸣水县,行宫平时修缮也归这里管,什么事都要做,但偏偏还有一群练兵的大爷们压着,他这个县令做得怕是和受气小保姆差不多。而且管得多,意味着容易出事,并且难出政绩,万一来个天灾人祸,一年的中正定品就别想了。
难怪脸色蜡黄,原来是累的。
薛瑜推脱了他的高帽,“只是小事,也非我所创。”
跟在旁边的姜署令却又拍起马屁,“殿下向来敏思多才,想旁人不能想,为旁人不能为啊。”
“……你没事做吗?”薛瑜被他的马屁雷到,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姜署令立刻拱手告辞,去找匠人们研究技术了。
做技术时的姜署令,看着比做官时顺眼多了。
江乐山道,“殿下若是想在四处瞧瞧,臣可为殿下引路。但须得改日,今日钉马掌的事,臣得立刻禀报。”
薛瑜没太在意,毕竟现在行宫来了太多官员,江乐山这种地方小官更得谨小慎微,免得出了差错,报上去也是为了避免出事。她点点头,与江乐山告别,自己和秦思走到一旁,聊了几句薛玥的病情。
薛玥这几天调养下来有效,但也正说明了秦思拿的药对症。秦思用的方子是皇帝头痛病早期发作时镇痛止鸣的方子,在薛玥身上减了些药量,生效能够一时解决问题,却也意味着更大的麻烦。
正说着,远处马蹄声若暴雨雷鸣,由远及近,薛瑜被铠甲上的光晃了下眼睛,有些发懵。
皇帝怎么过来了?他不是巡营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