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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老夫人轻磕了下眼皮,没再言语。

国师府,陆念锦用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萧询想吃的水煮活鱼,跷脚牛肉,干煸鸡翅几道菜做好了。

眼看着菜已经陆陆续续出锅,萧询还未过来,她侧头看了芸姜一眼,道,“你去前院走一趟,请太子过来用膳。”

“是,姑娘,”芸姜答应了一声,就朝外退去。

前院书房,芸姜到的时候,萧询还在看邸报,听到守卫的禀报,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才抬起头来,望向守卫,问道,“何事?”

守卫闻言,拱手禀道,“回太子的话,洛神苑的芸姜姐姐过来传话,太子妃亲自下厨准备了菜肴,请太子过去用膳!”

“是这事啊!”萧询按了按眉心,也想起来了,他站起身来,简单的理了下衣袖,就朝外走去。

守卫见状,也跟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岗位站好。

萧询赶到洛神苑的时候,陆念锦已经从厨房出来,洗漱过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头发。

萧询闻着她身上清新的香皂味,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握住她的手道,“辛苦太子妃了。”

“太子当真觉得妾身辛苦?”陆念锦朝他看去,轻轻的咬了咬下唇。

萧询原本就是极擅长洞察人心的,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想说哪一茬,他抬起手来,轻轻的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你是想问紫藤府的事情罢?”

陆念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太子应承这事也有一段时间了,难道是萧寺卿不愿意?”

“这倒不是,”萧询摇了摇头,牵着她的手坐下后,解释道,“先前本宫跟他说起这事,他是同意了的,不过第二日,他因为一些私事,就离京了,过户的事就只能等他回来再说。”

“原来是这样。”陆念锦释怀的松了口气,“枉我还以为萧寺卿不同意呢!”

“他不是这样的人。”萧询替萧轲说话。

陆念锦点了点头,随后又朝芸姜使了个眼色,“既然太子已经过来了,就让人上菜吧!”

“是,太子妃!”芸姜答应了一声,朝外退去。

不多会儿,新鲜出锅,热辣辣的水煮活鱼就先上桌了,紧接着是跷脚牛肉,干煸鸡翅,还有陆念锦随手清炒的几个素菜,玉兰百合片,白灼秋葵,酸辣藕片。

菜全部上齐后,陆念锦捻了一双玉箸递给萧询。

萧询正要夹菜入口,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接着,必应不管不顾的就冲了进来,他的脸色惨白一片,眼里全是泪水。

“怎么了?”萧询看着这样的师侄,不禁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肃声问道。

必应听了师叔的询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悲痛欲绝道,“师叔……师父他……他被人杀了!”

“你说什么!”萧询一听师兄被杀,立刻站了起来,眼底一片肃杀,厉声质问。

必应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道,“师父离开师门的时候只带了两个随行的弟子,阿五和阿七,他们三人路过黑虎寨的时候,那些贼匪看上了师父他们三个胯下的骏马,还有师父随身携带的药神炉,就……就劫杀了师父他们!”

“阿五为了护师父,死在了带头贼匪的大刀下!”

“阿七他看着师父身死,为了给师父报仇,拼尽最后一口气逃了回来!”

“阿七现在在哪里?”萧询冷冽的问道,宽袖下的拳头攥的咯嘣作响。

必应哭道,“他说完这些就晕死了过去,我让人将他安置在了正院偏房。”

萧询听完,拔腿就朝外走去。

陆念锦叹了口气,她侧头看了芸姜一眼,芸姜立刻上前,将必应扶了起来,唏嘘的安慰他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必应听了芸姜的安慰,却哭得更加厉害了,他一把抱住芸姜,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嚎,“我没法节哀,我从小就被爹娘抛弃了,是师父将我带大的,他不仅是我的师父,更是我唯一的亲人,他死的那么惨,我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那个画面,我就心如刀绞,痛的厉害……”

芸姜猝不及防的被人抱住,她微微的红了脸,想推开必应,但必应现在伤心的都有些魔怔了,她怎么也推不开,反而被抱的更紧了。

直到一刻钟后,有死士过来传话,“启禀太子妃,太子有急事,要离府几天,临走前,让属下给您带句话,请您明早进宫一趟,跟皇后娘娘还有皇上说一声。”

“我知道了,”陆念锦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不用猜,都知道萧询是带人给他师兄报仇去了!

这么浅显的逻辑,她都猜出来了,从小在天算门长的必应又岂会猜不出来,一听师叔已经出发,当即,他也顾不得哭了,松开芸姜就要往外跑。

陆念锦知道他这是要追着萧询而去,替师父报仇,忙叫住了他,“你等等,帮我带几样东西给太子!”

必应听见,只好又强行退了回来,急切道,“太子妃有什么要带给师叔?”

陆念锦拔腿朝药房走去,“你跟我来!”

“哦,”必应跟在她后面,一面抹泪,一面快步上前。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药房,陆念锦用最快的速度从多宝阁上取了几瓶药,递给他道,“这几种药,红瓶子的是毒药,无色无味,遇水则融,能让几千人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四肢无力,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持续四个时辰;白瓶子里的是大还丹,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只需要一粒,便能延长二十四个时辰的生机,还有这瓶绿色的,是解药,寻常的毒基本上都能解。”

“我记下了!”必应说着,接过玉瓶就往自己怀里揣去。

“现在去吧!”陆念锦见他将药都收好了,沉沉的交代了一声。

必应点了下头,转过身,义无反顾的朝外走去。

陆念锦看着他离开,又摇了摇头,然后才离开药房,往外走去。

桌上的一大桌子菜还热着,但是原本想要用膳的人,却一个先行离开,一个再也没有了胃口。

“将这些菜都端下去,让底下人分了吧!”陆念锦在桌边落座,屈起食指轻轻的敲着说道。

芸姜有些不情愿,“这些都是姑娘您辛辛苦苦做的,要不,您还是吃几口吧?”

“我吃不下,”陆念锦摇了摇头,停了会儿,又道,“不过是几道菜,对我来说也费不了多少工夫,趁着还热,让你端下去你就端下去罢!”

“……是,姑娘!”芸姜见劝不动自家主子,只好应了一声,给旁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将东西全部都收拾了。

饭菜全部端出去后,天色也差不多黑了。

陆念锦想到萧询师兄的死,只觉得心沉的厉害,她一直在桌边愣愣的坐了很久,才站起身来,让芸姜吩咐人去备水。

沐浴完后,却是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她就醒了过来。

芸姜比她醒的更早,半个时辰前就在外面等着了。

听到寝房里有坐起的声音,她立刻轻声问道,“姑娘可是醒了?要奴婢进来伺候吗?”

“进来罢!”陆念锦有些困倦的说着。

芸姜入内点了灯,借着明亮的灯火才发现,陆念锦的脸色是真的差,眼底一片鸦青,眼神说不出的萎靡。

她微微的愣了一下,反问道,“姑娘这是一整夜都没有睡吗?”

陆念锦摇了摇头,“睡倒是睡了,只是一直在做梦!”

在梦里,她反反复复的看着萧询被万箭穿心,被大刀砍死,被……

反正就是无数种的死法。

这一场又一场的噩梦做下来,她真的是心力交瘁了。

“姑娘做了什么梦?”芸姜停顿了片刻,问道。

陆念锦想到那些糟心的梦,却一句都不想提,她叹了口气,“一场昏梦,不提也罢。”

……

“那您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奴婢守着您?”

“不用了,”陆念锦道,“你伺候我起身罢,用过早膳,再加上进宫路上用的时间,到皇宫时,宫门应该已经开了。”

“是!”芸姜应了一声,然后便服侍起陆念锦来。

洗漱完毕,又用了早膳,陆念锦披着一身冥蒙的天色,和芸姜芸姝一起上了进宫的马车。

半个时辰后,到宫门口时,宫门果然开了。

因着来的尚早,她并没有换轿子,而是扶着芸姜的手,步履微缓的朝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到了坤宁后,正赶上皇后起身。

皇后听姚黄禀报太子妃求见,还有些意外,“太子妃这么早就进宫来了?可有说是什么事?”

姚黄躬着身子道,“太子妃并未跟奴婢细说是什么事情,只道是关于太子的。”

一听陆念锦进宫是因为萧询,皇后哪里还端的住,连忙吩咐姚黄道,“快去请太子妃进来!”

“是,皇后娘娘。”姚黄答应了一声,朝外退去。

没多久,陆念锦就被请了进来。

她双手交叠在小腹间,目不斜视,不疾不徐的上前,到皇后面前后,稳稳的行了一礼,“臣媳见过母后,愿母后万福金安!”

“行了,不必多礼,”皇后摆了摆手,让人端了个锦杌过来,看着她坐下后,立刻问道,“听姚黄说,你这么早进宫,是为了询儿的事?”

陆念锦轻轻的点了点头,“回母后的话,正是!”

皇后闻言,脸色瞬间变了,嗓音发颤的试探道,“……可是询儿身上的毒,又有什么变故?”

陆念锦没想到皇后会提起萧询身上的毒,微微怔了一下,才摇头,“不是因为太子身上的毒素。”

“那是因为什么?”皇后松了口气,又问。

陆念锦便将萧询离京的事情说了一遍。

皇后听完后,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你说询儿带人去了黑虎寨,给他在天算门的师兄报仇?”

陆念锦点了点头,“当时,臣媳本来是要跟太子用晚膳的,谁知还未动筷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太子担心师兄,甚至来不及跟臣媳交代一声,就径直去了前院。”

“便是离府一事,也是太子走后,才让下人过来通知臣媳的,”说完,她又将自己托必应带药给萧询的事情也提了一遍。

皇后听了,脸色这才好了一些,面对她时,一时间好像又恢复了从前的和善温柔,握着她的手,动容道,“询儿这般冲动,也是为难你了,只是……”

想着萧询离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又担心起江溶月和亲的事。

陆念锦听皇后说起这个,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觑了皇后一眼,试着问道,“表妹的事情,母后还不知道吗?”

“溶溶什么事情啊?”皇后问。

见她果然不知道,陆念锦叹了口气,跟着,将江溶月摔伤脸部的事情说了一遍。

皇后听完后,脸色又是一番大变,握着她的手,眼眶红红,着急的问道,“那溶溶的伤势如何,还能医治得好吗?还有,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陆念锦也不隐瞒,将江溶月的事情七七八八的说了一遍。

皇后听完后,心里更疼了,“这个傻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说着,她将陆念锦的手握的更紧了,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溶溶这么可怜,锦儿你一定要帮帮她,就算不能恢复十成,至少也得帮她恢复五六成……”

“臣媳知道的,”陆念锦点了点头,应道。她实在不想面对哭哭啼啼的皇后,说完这句之后,便以还要面见皇上为由,退了出去。

皇后在陆念锦走后,目光犀利的朝姚黄看去,“这件事情,你昨日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跟本宫说?”

姚黄听到皇后质问,忙跪了下去,道,“娘娘明鉴,奴婢并不知此事,郡主的伤,约莫是在奴婢离开江府之后才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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